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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

  •   苏母在医院住了十天,所有费用加起来花了八千多,据说还算便宜的,可这是槟榔的全部积蓄。如果再加几桶蛋白质粉就更贵了,也因为没买,后来小护士一直对她们横鼻子竖眼睛的。
      苏母这次生病,让槟榔再一次意识到人生的无常与不确定性,安于现状、停滞不前只会让生活陷入极为危险的境地,稍稍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对她造成致命的打击。她已经慢慢地开始思考,怎样为她的生活提供更有利的保障,以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再次因为困窘破坏她的未来计划。
      然而好多天过去了,她并没有为自己想出更好的计划来。母亲的工作也丢了,而且术后恢复不是很好,身体仍很虚弱,不得不呆在家里,所以槟榔依旧要每天站在乱七八糟的餐厅里迎来送往,一站十几个小时,每天下午吃午饭,深夜吃晚饭,还要努力让自己别生病,生活比从前过得越发辛苦。
      更可怕的是,她对工作再也没有了热情。因为梦想和对未来的希望一直是她努力工作的动力,可现在她却发现希望是狗屁,梦想只是麻木生活里的一针强心剂,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忧愁情绪里。梁雪也是,槟榔的生活经历也给她带来一些感触和对未来的怀疑。
      一日槟榔下班回家,发现梁雪还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看报纸,手旁摆着日记本,见她回来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把报纸放到她眼前,兴奋地笑道:
      “你看!”
      “什么?”报纸离槟榔的眼睛太近,她推开。
      “电视剧《浮生若梦》剧组在选演员,准备招聘女二号。”
      “你又想去应聘?”
      “嗯!”梁雪点头笑说,“去试试嘛,万一能行呢!”她眨着眼睛问她,“明天你轮休吧?”
      “干吗?”槟榔警惕地看着她。
      “明天我请假,你正好轮休,你陪我去!”
      “我才不去,我又不想演电视!”
      “所以才让你陪我嘛!”梁雪嘻嘻笑道,“我们一起去,说不定我们当中有一个会被选上!”她说得很自信。
      第二天,槟榔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好和她去了。面试地点在一家酒店一楼的大堂里,沙发上坐着十几个年轻女孩,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两人被一个助理一样的男人安排在沙发上候了一上午,一名头发特别长、长得像黑板擦的中年男人才姗姗来迟,坐在沙发里先打量所有女孩一番,然后开口一笑,露出两排牙龈:
      “这部戏是部时装戏,里面的女二号在戏里起着很关键的作用,为了让你们更深入地了解这部戏,我要和你们单独谈谈对这部戏的理解。你先跟我来!”他直指梁雪。
      这倒让梁雪有点惊讶,她指着自己问:“我吗?”
      “就是你!”导演说,“跟我过来!”然后他对助手耳语几句。
      梁雪就起身跟那个导演走了。男人领她上楼,来到一个房间前。这时她忽然紧张起来,因为这里分明是一间套房。导演将门打开,把她推进去,然后坐在沙发上,定定地盯着她的胸脯,露出一抹□□的笑,问:
      “你叫什么名字?”
      “梁雪。”她站他面前,被他的目光盯得很拘谨,不知无措。
      “多大了?”
      “二十。”她说出身份证上的年龄。
      “哦!”导演色迷迷地笑着,点点头,说,“去洗个澡吧!”
      “啊?洗澡?不是要了解戏吗?”
      “我们得先互相了解彼此,才能继续了解戏啊!”导演望着她笑,不停地扬眉毛。
      梁雪这下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站在那里不肯动。
      “怎么,不愿意?”导演见她磨蹭的样子很不高兴,怒道,“要是想拍就进去洗澡,要不然就滚出去,你不想拍有的是人想拍!”
      梁雪一咬嘴唇,转身开门出去。槟榔正被助理带到门外候着,她怒气冲冲地出来,一把拉起她奔向电梯,进去。
      “怎么了?”槟榔立在电梯里问。
      “想拍戏就得和他上床!”梁雪愤怒地说。不知为什么她气极了,她觉得这很不公平,只注重旁门左道而不注重她的天赋。
      “哦。”槟榔的语调一点也不吃惊。
      “你就一点不吃惊吗?”
      “这种事从前又不是没听过,所以我看还是算了。那种导演,就算你跟他拍戏,他也能把你的前途和天分硬生生地毁掉。”
      梁雪咬着嘴唇说:“我还是个姑娘呢,和他上床就赚个女二号,那我还不如找个有钱男人把自己卖了,然后让他给我投资赞助费,把我安排到戏里去演女一号!”
      槟榔没说话,梁雪也没再说话,两人走出酒店,倒了三次公共汽车才回到家。那时天已经黑下来,她们没精打采地上楼,进屋,室内漆黑一片。槟榔打开灯,说:
      “怎么不开灯啊?”
      “阿姨,我们回来了!”梁雪大声嚷嚷,然而没人回答。
      两人突然觉得很不对劲,槟榔赶紧跑到里屋,见苏母躺在床上,面如赤桃,身似火炭,高烧已烧得神志不清了。她吓蒙了,呆站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梁雪上前摸摸苏母的额头,“呀”地一声:
      “这么烫,要去医院!”
      这句话倒提醒了槟榔,她慌忙掀被把母亲扶起来,梁雪拿羽绒服给苏母穿上。可母亲已经烧得昏昏沉沉,大七楼根本下不去,她一咬牙,竟凭借自己弱小的身躯将母亲背了下去,这简直是个奇迹!
      一顿检查后,幸好苏母只是单纯的高烧,医生要给她输进口的退烧药,槟榔问用青霉素不行吗,医生告诉她不行,只能打这个,然后开单子让她去交钱取药。
      槟榔接过单子一看,傻眼了。又是几百块,这对她无疑是雪上加霜。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双颊涨红起来,额上直冒汗珠,整个人都虚弱得很不真实。交过钱,母亲打上点滴,她呆呆地坐在医院的走廊上,仰头望着苍白斑驳的墙壁。过了一阵,梁雪从病房里出来,坐在她身边。两人沉默好久,梁雪望着前面绿色的墙围问:
      “你说夜总会里是不是会有很多有钱的男人?”
      “这里不会,但那里会。金融城市,遍地是富翁。”
      “也许真应该趁年轻尝试一下不同的环境。”她说。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关起来逼良为那个啊?”槟榔发着怔问。
      “应该不会吧。”梁雪回答,停了停,“不过做那种工作,天天都会被性骚扰。”
      “只要不会失身,别的都无所谓。”她呆呆地道。
      “也许……也许那里真会有个有钱的男人能把我推去当演员。”过了一阵,梁雪说。
      “我们去看看怎么样?”槟榔忽然将目光从前面的墙皮上移开,对她道,“你问问她在哪里上班,我们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不错,就当是去看她,来个突然袭击,看看她的工作环境。”
      梁雪想了想,点头,给梅姐打去电话。梅姐人已回去,她告诉梁雪,她在一家叫“云菲”的夜总会工作。
      夜里苏母退烧了,清醒过来,只是累,回到家便昏昏睡去。槟榔则和梁雪一起坐在门厅,商量了好久,后来决定领完这个月工资后就去“云菲夜总会”看看,这样到那时苏母的身体也该好了。
      转眼间来到月底,发薪后,槟榔和梁雪对苏母撒谎说她们要去外地出差。槟榔特地选在轮休前一天下班后出发,这样她有一天轮休时间可以浪费,那样就算再请一天假也不会因为请假太多而被开除。
      二人只带几件衣服,坐晚上的卧铺车,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来到那座遍地是黄金的南方城市。槟榔从未出过自己的小城,这次突然来到这么大一座城市,刚出火车站就被宽广的马路上往来穿梭的汽车弄得晕头转向。这里的尾气味比她那边重得多,人多得像蚂蚁王国里的蚂蚁,一片嘈杂和混乱彰显着繁华。
      这里也是梁雪选秀的城市,她来过一次,虽不觉得新鲜,可她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两人在一家极便宜的旅社安顿下来,只在周围转转,看看城市景观。她们都有点心绪不宁,因为她们不知道晚上会是个什么结果。一方面她们基于欲望在期盼着,一方面她们又怕现实再给她们带来失望和灾难。
      晚上七点,她们精心打扮一番,出门打一辆出租车,让他去云菲夜总会。没想到司机对那里相当熟悉,没找就直接把车开到了。两人下了车,站在门前才看清,这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夜总会,光外面的装潢就相当气派。梁雪笑道:
      “哇!看起来真不错!”
      “进去看看吧。”槟榔说。
      两人放开胆子走进去,不想刚推门,一名服务生模样的人就上前来阻止: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还没营业。”
      “我们是来找人的。”梁雪问,“请问钱梅在这里上班吗?”
      “你们找梅姐啊,你们是?”
      “我们是她的好姐妹。”
      “哦,你们顺着那个走廊进去直走,走到头右转,第一个门里就是她们的化妆间,她现在正在里面。”
      “谢谢啊。”梁雪笑说,拉着槟榔按照他的指引走进去。
      刚走到尽头,只听一阵笑闹声从一扇虚掩的门里传来。梁雪过去推开门,只见里面一屋子花枝招展的女孩正在化妆,见门被推开,都愣住了。里面的钱梅一抬头,惊讶地笑道:
      “梁雪!槟榔!”
      她出来带上门,笑问:“你们怎么来了?想通了要来上班吗?”
      “我们不卖身,只陪酒,可以吗?”槟榔直截了当地问。
      “那有什么不行的,这种事你们自愿!”梅姐笑道,“你们俩这么不声不响地跑来,就是因为不放心怕我骗你们吧?嗨!我告诉你们,在夜总会里上班的都是在陪酒,只有客人带出去才会陪别的,所以你们只管放心好了。这样,你们今晚先试试,我先带你们去见经理。”她说着将两人往外带。
      “这时候还没营业吗?”槟榔问。
      “没有。我们这里的公关小姐七点钟上班化妆,八点营业,一直到凌晨三点。待遇也好,有独立的化妆间和休息室。”
      “来这里的客人多吗?”
      “多吗?我告诉你,这可是全城最火的夜总会,来的全都是腰缠万贯的金主。实话跟你们说,小姐们想到这里来上班都不一定要,我们老板相当挑剔。要不是梁雪认识我,你们都进不来。”
      “那在这里一定很赚钱了?”梁雪问。
      “那当然,只要客人高兴,这一天可比你一个月挣得还要多。你说你们那工作有什么好?又累,挣得又少。你在这儿,从八点到三点才多久,能挣多少?!像我们安安姐,十九岁就在这里,一共做了七年,那些男人在她身上花的钱不计其数!”
      “安安姐?”
      “嗯。她是这儿的花魁,也是培训新人的人,等下你们大概也要见她。不过她人很好,很仗义,所以你们不用紧张。”钱梅一连串地说,带领她们越过尚且寂静的前场,正在打扫的服务生都看着她们。后来她们来到一间办公室前,敲门进去。
      一名瘦小的南方男人坐在办公桌后玩电脑,钱梅笑道:
      “陈经理,看我带来的人怎么样?”
      陈经理抬头,眼前一亮,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走到二人面前,像验货似的盯着两人看。过一会儿,开口问槟榔:
      “多大了?”
      “马上十八了。”
      “你呢?”
      “十九。”
      陈经理点点头,对钱梅说:“带她们换了衣服再来。”
      钱梅答应,把槟榔二人带出去。刚走到门口,一名女孩带着另一名女孩进来,笑道:
      “陈经理,看我带来的人,这是我同学。叫陈经理。”
      那女孩怯生生地叫一声“陈经理”,长得娇小秀气,虽不是什么美女,倒也很水灵。穿着朴素,一看就是家境不太好。也是,像家境不怎么样的一般只会催生出两种人:一种是为了生存不顾一切什么都干,一种是为了生存被逼只能去什么都干。
      钱梅叫槟榔们跟她走,两人就跟她走出办公室,梁雪紧张地问:
      “我们去干吗?”
      “换衣服。他想看看你们的身材怎么样。”钱梅说着把二人带到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堆了好多衣服和化妆台,“这是化妆间,以后就在这里换衣服化妆。你们去把衣服换下来。”她从旁边的衣堆里挑出两套衣服塞给她们。
      “她们是新来的?”一名正在化妆的女子问。
      “哦。”钱梅发出一声当回答。
      “更衣间在哪儿?”梁雪问。
      “帘子后面。”
      两人进去,其实那只是以一道帘子隔住的空间。梁雪站着套短得不能再短的迷你裙,小声说:
      “我有点紧张。”
      “我也是。”槟榔低头道,她正在努力拉上那条紧束着她腰身的黑色短裙。
      “你们好了没有?”钱梅在外面催,两人赶紧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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