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眷恋》清石106

34、悲惨的记忆

　　芊蔚到家时，发现家里还是漆黑一片，就禁不住有些害怕。还好这时费利克斯冲到了门口。芊蔚这才想起来，走时太匆忙，把它锁在了门外。她进门后就扑向了沙发，今天过的真的是很累很疲惫。她拿出手机，却发现是电关机了，就回到了卧室，打算一边充电一边等延浦的电话，她发觉自己有很多跟他想说的。
　　延浦的电话一直没来，芊蔚等着等着，就靠在床头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她拿起手机一看，上面还是静悄悄的老样子。于是她又跑到楼下，座机也没什么动静。她感觉很纳闷，按以往的话，周延浦早就该打来电话了。可这次却什么都没有，莫非他出什么事儿了？
　　芊蔚有些担心，便按了过去。
　　“喂？”
　　“喂，周延浦，你现在在哪？”
　　“我刚在朋友家吃饭。”
　　“哦，你在那边还好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个人住感到很害怕。”
　　“哦。”
　　“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也许是喝多了酒，芊蔚打开了话匣子。
　　“不知道。”
　　“是我以前喜欢的那个学长，宋杰。我没想到他会来看我。我们还一起吃了饭。”
　　“嗯，你现在在哪？”
　　“在家，把他送回酒店，我就回家了。”
　　“哦”
　　然后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沉默着，延浦感觉好像电话那头的芊蔚在抽泣，他感到一种揪心的疼痛，这是他以前从没体验过的。
　　“我恨他！”最后，芊蔚咬牙说出了这几个字。
　　“为什么？”
　　“因为我美好的大学生活，有一半时间被他毁了。”
　　“他拒绝你了？”
　　“只是那样还好，我暗恋了他两年，他却对我一直不理不睬。可是等我要放弃了，他却又来搭理我。我本来都把他在我生活中抹去了。可大三开学时，他却来找我，说他大四要出去实习一年。如果我还喜欢他，我可以等。因为也许一年后他毕业时会喜欢上我，这样我们可以正式开始。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都已经放弃了他还要来找我。我就这样傻傻的等，这一年我给他写信寄贺卡送礼物。等到他回来时，他告诉我，他还是没办法爱上我，甚至连喜欢都不能做到。你知道那有多伤我自尊心吗？考完试后，我就跑去了西藏。”
　　芊蔚不等延浦插话，就失去了控制，把自己隐藏了许久的情绪发泄了出来。她一边说一边哭，哭的像个孩子似的。等她终于发泄完了，开始平静下来，虽然还在小声抽泣着。
　　延浦听到芊蔚哭，不是不感到心痛。可是他却不愿对这件事多说什么，甚至有些厌烦。可能男人都是占有欲强的动物，所以一方面，延浦既对芊蔚的遭遇抱有同情，另一方面他又有些反感。不喜欢她对别的男人那么好，即使是过去的事也不行。
　　“好了，不要哭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他已走出了你的生活。别再多想了。”
　　“嗯，其实在西藏的那一年，我已经把自己治好了。就是今天他来，我才又想起的。”
　　“那一年，你过的不好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不愿提起，如果是快乐的经历，你会喜欢告诉别人。如果是痛苦的，你会埋藏起来，想都不愿想。”
　　“是啊，我的确是这样的人，想不到最了解我的人却不是我自己。直到现在，那一年，我都感觉自己过的想做梦一样。我有时都怀疑我是否真的去过那里，真的在那生活过。”
　　“你不想和我说说吗？”
　　“可以啊，你想听吗？”
　　“嗯。”
　　“那好吧。那就从头开始说吧。其实我一开始只是想去那边散散心，想去个远点的地方。也没打算在那呆着。那时我还相信我自己，相信我可以把自己治好。可是不知到为什么，到了高原后，一下子我就感到自己特别渺小，特别孤独。一点也不是想像中的美好和温暖。后来我就留在了安多，没有什么原因，就只是想留在那。
　　那会身体和神经都不太好。就一直是吃药。有时后去安多四周的郊外走走，我也不敢走太远，怕迷路，就一直沿着公路走。有一天就碰到了你的朋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神使鬼差的上了他们的车。那会头昏脑胀的，也不知他们说什么，后来就把我送到了一个军营，然后他们开车走了。把我一个人放到了那，我就傻眼了。后来我怕被那些当兵的笑话，就编故事说我是去打算做支教志愿者的。他们就主动帮我联系了一个的小学。最后我就稀里糊涂的在那呆了一年。本来我以为我可以把自己奉献了，奉献给美丽的草原！奉献给美丽纯朴的藏族孩子！可我发现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跟孩子们讲外面世界的美好，讲外面世界的精彩。只不过是在他们心中激起一圈圈不切实际的可望而已。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走不出高原，去外面的世界生活。我在那里，没感到有什么成就感，就只是失望。最后的几个月，都是熬过来的。”
　　“不喜欢，为什么不离开？”
　　“离不开，感觉那是我的责任。即使我没办法把他们送出贫穷的寨子，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听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很残忍，是不是？”
　　“什么很残忍？”
　　“这个世界啊。我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出生贫穷，有人出生富裕。有人出生在乡下，有人出生在城里。有人出生在内地，有人就出生在偏远的地方。有时出生就可以决定人的一辈子，一些城里孩子可以享受农村孩子们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东西，他们可以不付任何代价，只要有有钱的爸妈就行。为什么一些穷人无论怎么活，都活不出个头呢？这个世界是不是很不公平？”
　　“如果世界是公平的，那就没有意义了。我承认现行的体制是有缺陷的。一些体制的制定，也的确是为某些人利益服务。可是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人只要活在世上就不快乐。只要你奋力的活过，就没有遗憾。”
　　“唉，想不到你一个木头人，却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那周延浦，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在为什么而活。”
　　“为我的责任，作个好孙子，好儿子，好丈夫，还有好爸爸。”
　　“可是，周延浦你不听你爷爷的话，从瑞达逃了出来。你妈又远在美国，你又没办法孝敬她。你还没娶老婆，又没孩子。不过也可能有私生子吗，可是从你对费利的态度，做你的儿子应该也好不到哪去。这样掰指算一下，你好像一个都没做到诶。你不感觉很悲哀吗？”
　　“你是在讽刺我？”
　　“我哪敢，我还得仰仗您的鼻息生活呢！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再好听的话语，也抹不去心底的痛。在劝别人的时候，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陈芊蔚，你真奇怪。既逆来顺受，又时时刻刻想着反攻。你很神奇，让人琢磨不透。最起码我做事有我的原则，你却一直是在矛盾中游走。”
　　“好了好了，就此打住。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不该说那么伤人的话，其实我也跟你一样，没嫁人，没孩子，还不是个好女儿。所以我们扯平了。就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别人可以一本正经，对我却总是忽冷忽热，还总是为难我。周延浦，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没有，是你想太多了，在我这没有什么比ZR更重要了，我不是那种为了感情放弃事业的人，我也不想为那种事情伤脑筋。”
　　“真的吗？”听到延浦平平的语调，芊蔚有些失落，也有些不相信。
　　“嗯，早点睡吧。”说着延浦就挂了电话。
　　“喂，喂！什么吗？”芊蔚不甘心的挂了电话，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对周延浦的这段话该表现的是喜还是忧。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开始仔细回忆自从和周延浦认识以来的一点一滴。凭感觉，她相信周延浦是喜欢她的，不然动不动的吻是什么意思。像他那种一幅清心寡欲的人都会冲动，那就应该是来自心底的喜欢啊。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这一阵子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亲密，可是他却从来没表示过喜欢自己。倒是自己问了许多次，他又语焉不详的。一想到这种朦胧的，昏暗的，隐秘的状态，芊蔚就感觉心烦。她最讨厌嗳昧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干吗欲遮还休，跟见不得人似的。
　　为此感到胸闷的芊蔚溜下床跑到客厅里走了一圈。当她上楼时，看到延浦的卧室门半掩着，就走了进去，把睡在延浦床上的费利克斯蹂躏了一番，才满意的收工回到床上。
　　住在莫尔家的延浦是不知道，他的狗在家挨了饿不算，还要时时容忍芊蔚的欺负，好在它不会告状，不然延浦早就堤防起芊蔚的时不时的乖戾脾气了。

　　也许是时差还没倒过来，延浦一整晚都没睡，睁开眼就会想起那天晚上芊蔚的那句“我想你了。”当他确定了芊蔚的感情后，自己的内心却又有些动摇了。他一直感觉自己离芊蔚有些远，总有一段看不见的距离左右着两个人，让每次想靠的更近的两人变的更疏远。周延浦觉得是因为两人都还不习惯去依赖对方，然后把内心深处的一些埋葬了的记忆唤醒。今天芊蔚主动告诉了他很多，可是因为他小小的妒忌，又引发了一场矛盾和争吵。反省了一番后，延浦觉得这次自己得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