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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天涯山在天的边缘。
青瞳在天涯山住了五千年,没有见过旁的人。
他砸破青瞳的草屋,掉在青瞳的床上,满身血污,通体青紫。
七七四十九天,过完这最后一次血,他就可以醒来。
默默地治疗和沉睡,青瞳已把他当做伙伴。
他悠悠转醒,朦胧中只见笑靥颜颜,一双酒红眸子闪烁如宝石,“是你救了我?”语罢又力竭睡去。
天湛蓝,云洁白,花清香,水叮咚。青瞳想,这大约就是欢喜吧。
一道金光划过山谷,青瞳急急赶回家,只来得及看到彩霞铺路,鲜花漫天,他驾着大鹏鸟,率众而去。
桌上千瓣雪莲散发淡淡幽香,玉牌温润入手,仙乐袅绕不肯散去。但是,青瞳想,这大约就是失落吧。
青瞳在天涯山又住了三百年,没有旁的伙伴。
仙君携旨西来。天狼青瞳,秉性纯良,心向大道,修得正果,得以面见天颜。
天庭里热闹非凡,前殿上众仙云集。
三百年前,仙魔两界大战,折损不少仙君神将;三百年间,更是纷乱不断。现如今,诸乱皆休,这是许久不见的繁华。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张惶失措,有人跃跃欲试,大家都秉性纯良,心向大道,修得正果,前来面见天颜。
青瞳等了三天,站在天听殿上的时候,她想念天涯山叮咚的泉水。
天帝寡言肃穆,自有仙君宣读旨意,不过是暂留天庭修炼考察,以观心性,择优听封。
青瞳颔首垂目,默默不语,正待告退,被西王母叫住。
“你是白天狼?”
“是。”
“可有名字?”
“青瞳。”
“抬起头来。”
众仙只见一双碧色清眸如宝石闪烁,恰泉水流淌,又似丝绸滑过。
“叫‘浅碧’更好些,丫头,你就留在本宫身边吧!”
除了偶有轮值,天庭的生活很清闲。再鼎盛繁华的地方,也总能寻得清静之所在。
今日,西王母瑶台设宴,为大战归来的西方太极天皇帝君洗尘。这场天庭盛宴,众仙期盼已久,仙娥们更是翘首已待,只求能一睹帝君风采。
王母亲点,青瞳随侍,遥遥地只看见紫衣玉冕,乌发白面,举手投足间,就是天庭的风流人物。
“浅碧,代本宫为帝君斟酒。”
从高台一步步走去,看清了他的脸,他的唇,他的鼻,他的眉,额角依然鲜红的伤疤,还有他的眼,幽幽黑潭中映出一双碧眸。青瞳垂目,恭敬地为帝君斟酒。在梨花酿绵长的清香中,青瞳很平静,她想,这大约就是圆满了。
千年的清修,让青瞳学会了忍受孤单,享受寂寞,喜欢宁静。
天庭偏僻的未音湖,是被人遗忘的角落,这里没有万木扶疏,百芳争艳,零星的小花四散在湖畔,透露出的生机却似乎比别处更活泼可爱些。
青瞳喜欢轻依树下,望着湖水,想想天涯山,或者什么都不想。
待察觉有人的时候,来者已走到近前,身着青衫,脚踏布履,好似人间的书生。
“浅碧见过帝君。”
“不必拘礼。”
……
“浅碧告退。”
“你喜欢这里?”
“是。”
“那我们就各自享受时光吧。”
……
他似乎比青瞳更熟悉这里。漫步轻踱间,不时探花看树,好似远游归来,对家人嘘寒问暖,和老友轻言漫谈。走走停停间,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眉目清朗,幽幽深眸敛尽一池波光;斑驳树影下,明明暗暗的跳跃,他似从画里来,又回画中去。
青瞳默默走开了。
青瞳自此不再去未音湖。这世上,有的人之间不过就是抬头、照面、转身的缘分,剩下的就是什么都不剩了。
只是勾陈帝君的消息不绝于耳,仙娥们爱谈论他,战场上飒飒英姿,盛宴上贵气逼人,平日里温文尔雅,爱青衫,喜便服,爱吹笛,喜清静……,一条条,一桩桩,都能牵动一众芳心。
“听说前日里,帝君带回了一只白兔精。”
“一只小妖精,怎么上的我们天庭?”
“带上天算什么,听说帝君还赐了名,叫‘夭夭’!”
“是呀,我也听说了,还说帝君对她很好,清灵宫的人都唤她‘白姑娘’!”
“哎呀,难道帝君被她迷了去?”
“哼,一个小妖精,我就不信她有这道行!”
“可别胡说,听说是上次大战,为帝君疗过伤,前些日子,帝君特特去找了她来。”
“切,帝君的法力还用一个小妖精疗伤?!”
......
“你们这些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帝君是由着你们议论的?小心被娘娘知道了,重重地罚你们!”紫蓝是西王母驾前的大仙子,一贯的老成持重,她一出现,小仙娥们纷纷散去。
“浅碧,你随我来。”
“清灵宫遣了人来借白玉蟾,说今个儿要用,你速速送去,这是解毒的圣品,小心别损了。”
能来借白玉蟾解毒的,必是御灵殿非一般的人,难道是帝君?湖畔见他时还是好好的,难道余毒未清,旧伤复发?可是,当日自己确已将他的毒解尽了。不觉,青瞳已走到了清灵宫。
清灵宫青瓦灰墙,并没有天庭惯用的金银砖琉璃瓦,其他旁的修饰更是一概不见,矗立在云山雾海中,显得越发严肃巍峨。一入宫门,自有仙童前去通报,并不必到御灵殿,只到偏殿,将锦盒交给了掌物仙子,便往回转。
清灵宫虽则朴素,却并不比瑶池宫小,也许正因着简单,倒显得更大气些。青瞳一路返回,不知怎得,竟走入了一片竹林。勾陈帝君爱竹,天庭人人皆知。以为天涯山深谷已是竹的海洋,却原来,这才是竹的世界,青瞳忍不住嘲笑自己见识浅薄。
步入竹林,自己似乎被竹香凝固其中,清雅而浓郁,一阵微风,它拂过面庞,穿过发丝,擦着衣摆,被吹散了,消失了;转瞬,又回来了,钻入鼻息,沁人心脾。“沙沙”作响中,似是竹叶在召唤,青瞳忍不住向深处走去。
走得深了,女子的轻笑声伴着寥寥琴音而来,青瞳方觉自己草率,好在青竹林中藏青衣,林中之人并未察觉。
白裙衬着酒瞳,熠熠生辉,未尽的那点妖气恰就是眉梢眼角的一丝妩媚,“帝君,奴弹的可好?”
“顽皮,琴艺可不是三五日的功夫。”语气虽严厉,嘴角却轻扬带笑。
“可夭夭怕只陪的帝君几日了!”白衣女子耸拉着眉眼,噘着嘴。
“莫怕,我已借了王母的白玉蟾于你解毒,定不会让你有事。”他轻言安抚。
“真的?你可不许耍赖!”前一刻还沮丧哀怨的脸,瞬间春光灿烂。那股子灵动跳脱,活泼盎然刺得青瞳闭了闭眼。
“又顽皮,还不快快练琴,你晚些时候再输给太白老儿的小丫头,可不许上我这儿哭鼻子……”他宠溺的话语似乎还未说完,青瞳已行的远了。
白玉蟾还回来了;小妖精竟然宿在了御灵殿偏殿;勾陈帝君在清灵宫设了个法阵,为了小妖精吸纳日月精华除妖气;小妖精飞升成仙了,再叫不得小妖精了。百年里,消息纷杂,入得青瞳耳,出得青瞳心,不过淡淡一晒:天涯山倒也是块好地方,又出了位仙子。
又逢千年,众仙齐聚瑶池宴。正是酒酣之时,忽见一满身鲜血扶着断臂的天兵冲入,急报:南天门突现大批魔兵魔将,二郎神正率众与其鏖战,叩请玉帝速速派兵增援。馥郁的花香酒香中,渗入丝丝缕缕的血味,奇妙的气息似乎魅惑了众仙,一时寂寂无声。不过须臾,似酒醒,似梦醒,纷杂之声骤起,有人惶惶,有人愤然,有人哀愁,有人镇定,一幅天庭众生相。
事出危急,勾陈帝君受玉帝重托,总领天兵天将,降魔卫道。
三天三夜过去,激战还在继续。魔界不知以何法打开了上古密道,魔兵绕开天界迷阵,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南天门下。天兵天将无所倚仗,只以血肉勉力抵抗。据闻此通道是远古时候神祇游走三界之道,当时只是平常。随着诸神回归天地和隐世,通道渐渐变得隐秘,三界之间也已势同水火,在最后一位神祇消失之前,他索性将其彻底封印。神祇已无处可寻,通道亦成密道。此后,密道只现世一次。十几万年前,上一任魔君在位之时,以强力摧毁封印,强行打来了密道。那一次,天界损失惨烈,最后天狼部倾全部之力修补密道,将其再次封印。战鼓偃息之时,天狼部只留下了一个青瞳。
王母使人来召时,青瞳早已准备停当。其实无甚可准备,她在这天地间本无长物。天涯山的那个家,在这千年的岁月里,大约已化成了灰。这间小屋里的一切,不过是些赏赐。还有他送给她的那枚玉牌,已收在柜子里许久未看。最后一次的抚摸,她将它留在了书案上——这也不是我的。
王母看着面前的青瞳,仿佛千年前天听殿上初见,“浅碧,今日我复你青瞳之名,命你随侍勾陈帝君左右,便宜行事。”
青瞳来到他身边时,正是两军战罢喘息之时。天魔大战,并没有尸横遍野,血污漫天之景。受了伤的自行运功疗伤不提。丢了命的却已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彼此都拿捏着对方命门,决不肯留半点生机。三天鏖战,隔着一片混沌,只是这混沌愈发浓重而不可测,等待吞噬的更多更多。
对于青瞳的到来,他只点头示意,想是知道缘由。但他似乎并不赞成这种做法,虽默许青瞳跟随,却并不提起密道之事。青瞳也不多话,不过静静等待。
又是三天,双方已成胶着,只是天界之人越打越少,魔界之人却是越打越多,照此情形,战败不过早晚。况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天上这般翻天覆地,人间只怕年年灾祸,早已生灵涂炭。魔军可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可是作为天界统帅,勾陈不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
他将青瞳唤到帐前,看到了一张沉静的脸。他是个见惯了杀伐的人,面对生死,面对最终的泯灭,仙人、魔族、凡人,男人、女人、老人、孩童,其实并无不同,或者懵懂,或者惊恐,或者惶惶,或者癫狂。就连这种沉静,也并不少见。只是整个天界的安危,人间的平静都寄托于这么一滴遗族血脉上,他感到了莫名的荒诞,深深的无力。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那对碧眸好似一眼古潭,那样的安静,又那样的幽深。
半响无人说话,她淡淡一笑,“青瞳听凭帝君差遣。”
他从思绪中拉扯回来,“当年你天狼族还留下一把钥匙,正在我处。届时我打开我方封印,送你进去。”他顿了顿,“到时我陪你进去,你只需专心修复魔方封印,不必担心其他。”
青瞳沉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语调倒是一如既往:“不敢让帝君涉险。”
“我意已决,你下去准备吧。”他大手一挥,不肯多言。
两人稍作变装,掩饰身形气息,趁着两军打得热闹,朝着密道而去。一路上小心谨慎,不过碰到几个魔族单兵,不值一提。遇到一队魔军巡逻,人多势众,他将青瞳保护的滴水不漏,自己倒是受了点轻伤。
密道处不过几个魔兵,法力也平常。勾陈觉得甚为蹊跷,不过时间紧迫,不容细想。他掏出玉璧,悬于半空,作法开启封印。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封印解开。
青瞳站在他的身侧看着密道之门在虚空中慢慢浮现。他再结手印催动,纯厚的灵力犹如实质般包裹着玉璧,再铺撒出去,推动着密道之门缓缓打开。就在此时,一支箭从门缝中射出,挟着雷霆之势,撕裂时空之力,冲着勾陈当胸而来。法术还未完。身体先于头脑而动,青瞳飞身而上。犹如时间被粘滞了一般,她看着这支乌金箭穿过玉璧,穿过身体,将自己钉在了勾陈胸前,金色的箭羽犹自在轻轻颤动。
密道之门已完全打开,只见勾陈手中白光一闪,藏在密道□□箭之人已被立毙。他环着青瞳的腰,将其轻轻翻转,靠在自己的臂弯处。
“ 我们先找地方疗伤。”靠的这么近,青瞳看到了他眼里的焦急。
“不必了。” 虽然很痛,可是这一刻让人觉得很温暖,她笑了。
青瞳知道自己的眼睛正在一点点变红,变成酒红色,只是这一次再也回不到碧色。箭上有毒。天狼族的心头血本是剧毒,碰上寻常的毒,都只有被吞噬同化的份。只是这一箭,这箭上的毒正正等得就是天狼族,一箭穿心,腐骨蚀心。
看着这样的一双酒瞳,嘴角温柔的笑容。勾陈忽然觉得莫名的熟悉,好似福入心至,心底深处的那张笑脸浮上眼前,他一下搂紧了青瞳,“是你?!”
耳边响起了细微的声音,只见他的护心镜如蛛网一般破碎龟裂开来,而青瞳的胸前也洇出大片血迹。被乌箭钉在青瞳胸前的玉璧早已四裂,却依然保持着完整的形状,每一条裂缝都渗透着青瞳的血,发出盈盈的光。
勾陈正待为她疗伤,玉璧一时光芒大盛,一股强大的吸力拽着青瞳向密道而去。眼见两人就要被拖入密道,耳边已能听到密道深处魔军之声。
青瞳突然对他灿烂一笑。勾陈觉得自己内心最深最暗的角落都被这个笑容照耀,好像阳光和清风温柔地抚慰着,那种温暖和舒适让他不由自主的回以一笑。
青瞳看着这个笑容,没来由的甜蜜,没来由的心酸。她抬起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庞,未及抚到,反手一掌打在他的左肩上。
勾陈还沉浸在那个笑容中,反应不及,左臂已失力,青瞳从他的臂弯中脱出。勾陈急急去追,怎及那股力量的强大,青瞳已被拽入密道。他正要追入密道,就见青瞳双手快速结印,密道将他弹出,大门缓缓关闭。
她青衫上晕染的鲜血,身后出现的大批魔军,脸上绚烂的笑容,那双剔透的双眸,勾陈觉得自己的心被这一切的一切绞动着,撕扯着,疼痛难抑,情不自禁地脱口:“不-------......”
“这也许就是命运吧。”青瞳想,还有他的那个笑容,那声呼叫,陪着她,走向那个命运。
时间过得真快,当年那场让天庭伤筋动骨的大战都已经过去八百年了。小音在天上待了五百年,来御灵殿当差也有三百年了。来之前听说过太多关于帝君的传说,让人心有钦慕,又心有忧虑,怕自己笨手笨脚不能让帝君满意。却不想这位主君是这么好伺候的一个主。只是三百年来时不时站在竹林深处轻抚玉牌发呆,着实有些怪异,实在很难和外间的传说联系在一起。
莫非上位者都是这么特别?
八百年了,从未放弃寻找她。心告诉他,“她还在,她还在,天地间,三界里,她还在。”可是为什么感受不到她。阳光里,清风中,流水间,没有她的一丝气息,一点线索。
“不,她一定还在!”他不经捏紧了玉牌。气息的变化搅动竹林灵力的流转,一时竹叶纷飞,翠竹低吟呜咽。
当他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时,竹林已是一片狼藉。看着面目全非的竹林,他忍不住错愕了,不经看向刚刚出现在身侧的司命。司命恭敬的低下头:“禀帝君,您心魔已成。”
佛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是“不可/爱”还是“爱/不得”更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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