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香》丁香般惆怅

2、二

　　自从薛怀香拜入回春谷门下后，回春谷委实热闹不少，连经常云游的薛白英也都经常回谷了。
　　薛白英是薛恩的大弟子，但生性讨厌拘束，薛恩无奈之下，只好把回春谷传给了二徒弟薛白锦。当日，便是他救回的小怀香。
　　春去冬来，一年过去了，薛怀香日日跟着薛白锦，学到了不少医术。怀香本身天分就高，加上之前沈佑庭的教导，进步十分之快，已经能诊断普通病症了。这个月，薛白锦便传授了她针灸之术。怀香学的很快，但针灸需要练习，这可苦了广丹和白术两个药童。怀香平日不仅拿自己试针，还拿这两人练手，只无奈薛白锦宠着怀香，并不多加阻拦。
　　一日夜晚，薛白锦刚查完怀香的课业，白术便急急跑来道：“公子，楼老侯爷带着世子楼柯钦来求医，说是世子寒毒发作，快不行了！”
　　薛白锦听罢，简单收拾后，嘱咐怀香尽早休息，便带着白术去了问诊的映霜楼。
　　这时候，广丹已经把小世子安置在了映霜楼中，除了楼老侯爷，其他人都被挡在了外面。
　　已经十二岁的楼柯钦昏迷不醒躺在床上，脸色青紫，不自觉地颤抖着，躺在诊床上显得十分瘦小。
　　薛白锦放下医箱，赶紧走过去给楼柯钦把了把脉，又翻看了他的眼睛和舌头，知是世子不行了，赶忙吩咐白术取了参片让世子含着，然后拿针扎扎了他的太冲、中冲和少冲穴，又在十宣穴放了小半碗血，最后开了方子熬了药，灌下去方才放心。
　　薛白锦接过广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请站在一边的楼老侯爷坐下。
　　楼老侯爷十分焦急，看这情形，自己的儿子算拣回了一条命，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你们及时赶到，若是在晚半天，世子就救不回来了。”薛白锦边看急救时广丹的记录边说。
　　“小儿这是娘胎里带的病根。当年他娘怀她的时候中了寒毒，生下后被太医救回了条命，一直体弱多病，没想到这次发作来势汹汹，太医也束手无策，听闻回春谷医术高超，就连夜赶来这里了。”楼老侯爷这时也镇定下来了。
　　“这病还是要慢慢调养的，或许几年后会大好。”这时，薛白锦已经看完了记录，在边上写了几笔备注，“若是侯爷舍得，便将世子留在我回春谷，悉心调养。”
　　“这……”侯爷显然有所顾虑，毕竟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嫡子。
　　薛白锦显然看出了楼老侯爷的顾虑，笑了笑说：“侯爷请放心，您大可派了老师教导世子，必不耽误他的课业，也可时时进谷看望，只要配合我医治便可。不必这么快答复我，待在回春谷小住几日，等世子身子好些了再做打算不迟。只是你今日带来的那些仆众，还是去村上安置吧，我这里病人都需静养，也无那么多房间提供给众人。”
　　楼老侯爷尴尬笑了笑，连忙叫来长随遣了下人们出谷。

　　不过三个时辰，小世子便醒了。这时天已大亮，怀香刚结束了早课，就跑到楼柯钦的窗前守着。
　　回春谷内加上病人，也只不过二三十人，这次来了一个与怀香同龄的孩子，她自然高兴。
　　怀香比刚来时长高了些，白白净净的十分秀气，梳着双髻，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楼柯钦看，也不说话，只坐在床边。
　　楼柯钦醒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一见楼柯钦醒来，怀香立马跳了起来，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楼柯钦显然还不在状态，只觉得身体很累，又身处陌生地方，心里十分慌张。
　　不过一会，怀香又跑了回来，身后跟着薛白锦和楼老侯爷。
　　楼老侯爷十分激动，一步跨到儿子旁边，握住他的手半天说不出话，还是怀香说让师父先诊脉，这才收回手坐到了一边。
　　薛白锦并未说话，诊了脉，开了方子，怀香也上去诊了楼柯钦的脉，又看了看方子，开口问：“师父，为什么要加这味药？”
　　“这方子味苦，加了这味药可以缓解，你不是就不爱吃苦的么？”薛白锦看了一眼道。
　　“师父你讨厌，怀香哪里怕苦了？”怀香听了，拉着薛白锦的袖子撒起娇来，躺着的楼柯钦听了立马脸红了。
　　薛白锦嘱咐了小厮熬药，便领着怀香出去了。
　　今日出了太阳，风也停了，师徒两人便并排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两人并不说话，都捧着本医术翻着。不过一会，怀香便累了。之前的重创，使怀香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即使养了一年，也不能恢复如初，是以，薛白锦决定不教怀香武功，只嘱咐她不要累到。白锦见怀香累了，便放下书，拉她到屋后的空地上。
　　原来，趁这几天有空，薛白锦做了一架秋千。怀香看到后，欢呼一声跑了过去，跳上秋千，薛白锦便站在后面帮她推。看着小怀香这么开心，薛白锦十分欣慰。不想，在秋千摇到最高处时，怀香没抓住，跌了下来，薛白锦赶忙飞身接住了她，慌张地检查怀香有没有受伤。
　　“哥哥，我没有事。”怀香从薛白锦怀中挣扎出来，声音软软糯糯，十分动听。
　　“没事就好。”薛白锦放下心来。
　　怀香见薛白锦一脸紧张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快速埋进薛白锦怀里，再不出来，没有看见薛白锦一刹那红了的脸庞。
　　直到黄昏，薛白锦才领着薛怀香去吃饭。刚进入饭堂，便看见薛白英坐在桌前看着牵着手进来的两人笑。
　　饭后，怀香还想与久未见面的师叔薛白英说说话，但却直接被薛白英拒绝了，也不等怀香再撒娇，已是领着自己师弟去了书房。
　　薛白锦却很是奇怪，师兄平时不拘小节，很少有这么郑重的时候。
　　薛白锦与薛白英两人默默对坐着，谁也不先开口，还是薛白英先忍不住开了口道：“你是不是与小怀香太过亲密了点？”
　　“师兄？”薛白锦差异地抬起头，奇怪师兄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今日我回来时撞见你与怀香在荡秋千，她是不是亲了你一下？”薛白英踌躇了一下，但想了想师弟和师侄的未来，还是说了出来。
　　顿时，薛白锦脸就红了，只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薛白英立马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道：“怀香还小不知事，可是你已经二十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你俩又是师徒，虽然以后怀香长大了你俩若是两情相悦也无所谓，可是现在……”
　　“我待怀香就如女儿，怎会有如此龌龊想法？这是□□啊，师兄！”还未说完，就被薛白锦打断了。
　　“你既是知道，我便不担心了，只是别让小怀香误会才是。”薛白英叹了口气。
　　薛白锦站起了身，只道了句“知道了”便出去了。
　　等去病人住的扶风园查完房后，薛白锦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想想，自己与怀香毕竟是师徒名分，为了怀香的闺名，自己也该与她保持距离，谨守师徒距离才是，只是，心里终究是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