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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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少城走后，已有两星期。
主人离开的第三天，西汐决定搬出这所公寓，所有的衣服整齐地安放在衣橱里，其他的物件也都整齐地摆到客厅的茶几上。她思前想后，终于找来一张纸，只留了“谢谢”二字，一并放在茶几上。
也许楚少城已经厌倦了她的无理和执拗。既然他已离开，她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一切都已结束。
现在，除了每天上班和照顾妈妈，西汐的生活里再没有第三件事。这样简单平淡的生活，反而让西汐觉得安心。
但世事往往如流水，不是顺流而下，就是逆流而上，无波无浪终是奢求。
王玥月飞了一趟法国，风尘仆仆归来，手上的婚戒显得耀眼尊贵。道贺的人蜂拥而至，贺喜祝福答谢之声不绝于耳，西汐混在人群中，礼貌地说着祝辞。王玥月只在看到吴西汐的时候，才敛去笑意，神思复杂。
西汐知道王玥月有话要说，但面对约请还是犹豫再三，才携了贺礼前往。
毕竟是同窗。王玥月看着西汐送给她的一套情侣水晶杯，心下的情绪更加复杂。她突然发现，她已拥有了最好的一切，健在的父母，心仪的男人，美满的婚姻，无忧的生活。这几年来的嫉妒竟都是毫无来由的。
眼前的女人，她有什么呢？一身衣服穿了两年仍旧添置不起一件新衣，潦倒窘迫以至沦为陪酒女郎甚至可能是某些人金屋藏娇的情人，永远混在人群中低调谦逊卑微。
昔日，两人同为公主，而今，若说她是灰姑娘，她的王子又在哪里？王玥月发现自己对于她，竟至于怜悯了？
“我们在法国的教堂举行了简单的仪式，过些日子他处理完公事，会回到国内，我们会举办婚礼。”
“恭喜，祝你们生活幸福，百年好合。”
王玥月想着亲昵地和闺蜜聊天，而西汐却是回以公式化的祝辞。长久以来的疏离和冷淡痕迹太深，只得客气有礼。
王玥月苦笑一声。
“还记得上学时候的事吗？”
“嗯，多半不记得了，时间有些久了。”
“可还记得……王子轩？”
西汐抬眼看着她，怔然的目光仿佛映现出那一段极为久远的时光。
“那时，我自恃美貌，竟不知羞地跑到他面前说，愿意考虑他做我的男朋友。他竟坦然回答，已喜欢你很久了……”
西汐端起茶杯的手猛地松开，陶瓷的撞击声激越入耳，惊醒了一室的迷思。
默然良久，西汐淡淡地回了一句：“都是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那一刻，王玥月豁然明了，她嫉妒的是她苦痛之间的平和，她恨的是她不入浊流的清净安宁。
一个人，要经历怎样的磨难，才能有这沉静的孤勇，傲立于生活的深渊？
她不甘，不甘身着华贵的光环又到底是失败的狼狈。
王玥月愤而怒起，企图撕裂那人脸上的淡然。
“我嫁的人，就是王子轩。”
西汐闻言，无比震惊。王玥月心中苦涩，却仍感到了胜利的骄傲。
原来反反复复，转不过命运的罗盘。西汐凄惨地想，当时王子轩轻易辜负了少女的心，如今终要以一生偿还，而他能给她的，不过是那些年的光阴。
原来如此，原就如此。负了总要偿还，缘浅的总要相负。
西汐闭上眼，静待那山崩地裂的一刻过去。而后，慢慢睁开，重新望向那辽阔的蓝天白云。意料之外，眼泪没有如想象中奔涌下来。
那年少时的青梅竹马早已镌刻在岁月的深处，随流年远行而去，漫漫如流云。
“噢，是他。”西汐的语气仍是淡淡，神情却有些呆傻。
王玥月没料到她的反应竟是如此，不曾想自己看重的，她却如此看轻，不禁怒极而恨。
她不知，西汐走过怎样哀伤悲恸无望的岁月，经历过怎样冷暖自知的世事人情，才顽强地活到今天；一段已不可能再挽回的昔日恋情，于她已是不必也无法再徒劳挣扎。她安然平淡，不是认命，而是自我保护，是不甘就此低头的倔强。
待西汐离开了许久，王玥月才幡然醒悟，忍不住深深懊悔自责。
她在做什么？
她本想心平气和地问她，为何至今还没有归宿？她想劝她：无依无着地生活下去总不是办法，女人该找到一个爱护她的男人，相依相守过一生。
她已是胜利者，她已如斯落魄不堪，王子轩待她真心实意，吴西汐也并没有半分亏欠于她……心思百转千回，兜兜转转，王玥月几乎要被自己反复无常的矛盾想法折磨疯了。她亦想做一个可爱女人。但她终是压抑不住自私、嫉妒和莫名其妙的恨意。从前的那个自己，迷失在何处了？
西汐的脑子一片空白，王子轩、王玥月……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年，西汐并没有在想。她仍像往常那样，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在路上走，走走停停，有时候会忘记为什么停下来，有时候会想为什么走在这路上，但总是，会继续往前走，西汐没有发现，她沉浸在一个木然静默的世界里，已经很久。
一声尖锐的声响划过沉闷的空气，犹如一把尖刀撕裂西汐静止的世界。西汐迟钝地醒觉，此时她跌坐在路中间，大雨滂沱，她全身已经湿透，地上的水漫上她的手背。眼前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喇叭不耐地鸣叫着，此起彼伏。西汐突然感到巨大的空洞和哀伤，而她，无能为力。陆续有车主从车上下来，有行人站在远处观望，陌生的人，都在看着路中间那个陌生的女子，她无声地流着眼泪，一动不动，也许哭泣的声音已经被电闪雷鸣掩盖。
当拨通电话的那一刻，西汐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不由得笑自己，原来还是没有清醒。
楚少城刚下飞机，就有来电，他立刻接通，好看的眉眼不自觉弯起：“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电话那头却是没有回答。沉静片刻，楚少城听到低低的抽泣声，带着一种无助和凄惶的情绪，慢慢蔓延到他身上，他的心猛地一沉。
“你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