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之随“袁”》落小妖

40、第39章

　　营部会议室里烟云笼罩，袁毅进来时差点分辨不出两米开外的高城。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高城赶在袁毅开口前打断他的话，“你是正，我是副，按说这营里大事小事你说了算。”高城嘬口烟吐出个烟圈继续说，语气平淡看不出丝毫刚才的暴怒，这反倒让袁毅更加担心，“可你来了以后，我这个副营长倒是一直横竖折腾，你不爱与人争是一个方面，但我知道，你多少是顾及了我爸的面子。”高城把抽剩的烟头扔进烟灰缸，又拿出一根新的点上。“可这次真不成，唯独这次不成，演习还有一个月，马小帅赶不上了。”高城说着有些伤感了起来，“这次不能演习是没关系，他还年轻，不像今儿，没了这次机会就毁了，可是下次呢，我不敢想下次还有什么事儿能等着他。你骂我自私也好怪我偏执也罢，对丘天，我高城承认我对不起他，但他必须走，没得商量。”
　　袁毅自始至终都没说话，除了偶尔被烟味呛的咳几声，却也没要求高城灭了。他坐到高城旁边的椅子上，高城透过烟雾想看他的表情，却是一片迷离恍惚。
　　这天会议室的灯直到凌晨4点才熄灭，没人知道这营里最大的两个头儿究竟谈了什么。
　　这天，是楚唐离开A大队这两周第一次没有给袁朗打电话，袁朗担心的打过来，却无人接听，楼下的巡逻兵听到营长和副营长办公室的电话交替的响着，直到凌晨4点才安静下来。
　　丘天走出营部医院时已经很晚了，他是看着马小帅睡下才离开的，之前三连长已经带着那几个想找他麻烦的士兵回去了，是去关禁闭还是写检查他并不关心，三连长走之前犹豫了半天，还是把他留了下来。他伸了伸腰走出医院大门时，果然有个人正在等他。
　　“睡了？”楚唐问。
　　丘天点了点头，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怪我？”楚唐看他，然后示意他跟上。
　　“没有，是我跟这里八字不合。”丘天跟着楚唐静静的走，路边只留了几盏路灯，灯光不亮，让人有点压抑，但是看着一直走在前面的那个背影，永远挺直，就像是前方路上的一杆路标，让追寻她的人永远不会迷失，又仿佛是根擎天柱，能撑起全部的重量，丘天就这么看着，从出事到现在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松弛了一些。“对不起，让你也牵连进来。＂
　　楚唐没回答他，沉默的在前面带路，丘天也不追问她要带他去哪儿，直到拐上了熟悉的道路，然后看到了近在眼前的训练场，丘天才恍过神来。
　　“晚上的训练你没参加，现在补上。”楚唐解释，然后毫不犹豫的翻身越过了训练场的铁护栏，丘天对着上了锁的大门反应了好半天，然后总算在楚唐不耐烦之前选择了和楚唐一样的方法，这里没外人，不用隐藏实力的丘天翻越的很轻松，完全没有平常跨个障碍也能摔跤的蠢样，身手还算不错，楚唐暗暗在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久没用，都有点生疏了。”感受到楚唐的目光，丘天活动了下手腕说道。
　　“今天没人。”楚唐话里有话，丘天显然听了出来。
　　寂静无人的训练场上，两人你来我往的过着招，都是有情绪要发泄的人，所以楚唐打得满意，丘天打得痛快，难得在朱雀唐以外还能找到这样的对手，当然前提是袁朗从来不跟她过招，但这也足以让楚唐对丘天刮目相看，不得不说，丘天比她想的还要厉害一些，能在她手下过招超过半个小时的人实在不多，也亏了这么瘦弱的身体还能练出这般身手，估摸着丘天的情绪已经稳定，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楚唐利落的抬手挡住对方挥过来的拳头，一个横扫便将楚唐撂倒在了地上。
　　“好久没这么痛快了。”丘天爬在地上喘着粗气，刚才的打斗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就算楚唐没撂倒他估计他也支撑不了多久。
　　楚唐的气息还算均匀，比起以往的训练这还不算什么，此时她正站在丘天面前等着他休息够了自己站起来，谁知喘匀了气的丘天干脆就势翻了身子坐在地上，楚唐没拦他，甚至在丘天的邀请下也坐到了他的身边，这几天为了他已经破例太多次，想来也不在乎这一次了。
　　“楚教官——”丘天轻轻叫了楚唐一次，却没看她。
　　“嗯？”
　　“这次，也许我真的要离开了。”丘天说的微微有些丧气，却还算平静，看起来似乎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楚唐的心微微颤了一下，“那你要寻找的东西呢？”这里不是唯一的希望了么，那么，这是要放弃希望了么？
　　“总还有办法不是吗？”楚唐看他，却哪里是还有办法的样子，但凡还有办法，又怎么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找她帮忙。
　　“这次是我的责任，跟你无关。”楚唐加重了语气，她从来不缺承认错误的勇气，虽然她极少会出现错误。但这次，丘天抱着最后的希望来找她，她却搞砸了一切，这么想着，楚唐些微觉得有些沮丧，这是在朱雀唐从未曾感觉到过的体验。
　　“不，其实那时候，如果我肯使点手段，排长不会出事，可是我没有。”丘天摇了摇头，露出个笑容，介于悲哀和嘲讽之间，“那一腿踹过来，我就知道，那是真家伙，我也知道排长肯定得替我挡，可我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还隐隐觉得高兴，想着不会耽误演习了，又能离目标进一步了。”说道最后时，丘天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似乎不能接受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突然仰躺下来，他说今晚的月光真美，也许以后都没机会看了，得好好看看，胳膊却是死死的挡在了眼睛上，楚唐静静的坐着，抬起头来看月亮，她听得出丘天哭了。
　　“楚教官，我累了。”很久，丘天带着鼻音的声音再次传来，轻轻的。“从小就知道活着是有使命的，做的每件事，认识的每个人都有它的意义。可是排长不一样，他是个意外，总是一副付出不求回报的样子，像他那样的傻瓜，现在太少了，可他也是个好人，就这么一次，我想真正为自己做件事，离开这儿吧，离他远远的，就当是为了我自己。”
　　丘天的话就像是魔音般一丝不差的灌进楚唐的耳朵，然后烙进她的心里。她没敢回头，怕某些奇异的共鸣会引起心里某个角落的软弱，而这种软弱不适合她。她努力忽视心里漾起的某个人的身影，固执的抬头看着月亮，仿佛它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美景，今天的月亮其实不算漂亮，远远的挂在天上，不大也不圆，但是楚唐想，她或许会永远的记住这个夜晚还有这晚的月亮。
　　两人呆到天微微亮时才各自回了宿舍，丘天难得敞开心扉跟楚唐聊着天，什么都聊，天南地北的，从明星八卦到时间简史，楚唐默默地当着听众，间或碰到自己知道的话题回应几句，任由他用这样的方式发泄着情绪。分开时，丘天很郑重的表达了对楚唐的谢意，楚唐暗自苦笑，这辈子也就发了这么一次善心，结果结局还变成了这样，想着躺在医院的马小帅，想着不得不放弃希望的丘天，想着暴怒离去的高城，还有那个一晚上没等到自己电话的袁朗——
　　楚唐一早就到高城办公室报告，刚敲了门高城便喊了进来。
　　“我猜你就得这会儿来。”高城用下巴比了比电话的方向，看不出昨天的负面情绪，“听巡逻兵说，响了一晚上，估计营长那的电话也是这死老A打的。”
　　楚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一切平静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高城识趣的收拾东西出了办公室，楚唐上前拿起电话播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果不其然，电话刚响了一声那头就接听了起来，“喂，是楚唐吧。”
　　楚唐一愣，认出接电话的是成才：“是，队长呢？”她听到那头的成才在得到她的回答后好像是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这是怎么了？楚唐难得心里有些没底。
　　“你先等下啊，我马上回来。”成才不等楚唐开口问便急急忙忙的说道，然后那头的话筒似乎是被撂倒了桌子上，接着就听到成才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喊起来“三多，快去告诉队长，楚唐电话，快点，跑步去。”
　　楚唐握着话筒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她总算意识到，昨天没打电话，可能后果比她想的严重点。而成才的话也成功印证了她的猜想。重新拿回话筒的成才这才开始跟楚唐解释他刚才的行为：“昨天队长一晚上没睡，今天一大早就去找大队磨着要请假，让我和三多在这守着，说一有你的电话就马上去告诉他。”然后又关心的问了一句，“你那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楚唐赶紧否定。
　　成才听着楚唐的声音还算正常，这才放了心：“那你等会，队长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