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之随“袁”》落小妖

31、第30章

　　楚唐找到375时，袁朗正坐在他最常坐的地方，点着根烟夹在手指间，不抽也不灭，兀自出着神。
　　楚唐不动声色的坐过去。
　　“怎么跑这儿来了，训练结束了？”可能是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袁朗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他略尴尬的挪了挪已经僵掉的身子，这才有些随意的问道。
　　“嗯。”楚唐应了声，却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袁朗也看了出来，他很有耐心的眯起眼看远处的云一寸一寸的爬过山尖，不动声色的等着楚唐把话说下去。
　　“有些事，我不懂。”努力了半天，酝酿良久的话才从楚唐嘴里说出来，她微低垂下头，别扭的躲过从她一开口就转移到了她脸上的目光，“但我知道，这不是借口。”楚唐也学着袁朗刚才的样子眺望着远处的云，“不能因为我，影响了原本就存在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袁朗突然开口断了她的话，嗓音低沉，袁朗知道楚唐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对他说，不然她不会费那么大的劲儿说出这样的开场白，而能让她说出这样的开场白作铺垫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是多简单的事情。
　　被袁朗截了话，楚唐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说道：“你把我从那儿带出来，我很感谢你。”
　　“所以？”袁朗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遮掩住眼中纷涌的情绪。
　　“我们，原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交集，但是你带我来了这里，让我成了你的兵，现在我们有了关系，可惜，却影响了你原本的世界，所以我们总得想办法，再让它恢复。”
　　袁朗第一次听到楚唐说那么多的话，竟然如此的通顺而且自然,想必是已经偷偷练习了很久。他仍然紧紧闭着眼睛，却微微白了脸，试探的问，“你都知道了？”
　　“以前有学心理，知道大概，也猜得到。”楚唐点了点头承认了。
　　袁朗的脸色更白了一分：“既然你学过，就更应该知道，这跟你没关系，也不是你的错，只是事情太突然，姚晓南他不是——”
　　“我都知道。”这次轮到楚唐打断了袁朗，莫名的，她就是不愿意看到袁朗略带慌张的样子，“开始只是奇怪，后来无意听了罗队长的话，也就知道了——”她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些，不在意些，到了现在，她实在是不愿意再给袁朗加上哪怕一丁点的负担。
　　“那——你是怎么想的？”停顿了半晌，袁朗突然狠狠的揉灭了手里的烟，任由零杂的火星刺激着自己的手掌，开始刚听楚唐说时他已为是铁路已经找她谈过了话，这样或许还好，毕竟铁路知道她的来历，也知道该怎么控制分寸，但她竟然是自己想到的猜到的，楚唐这个人，心思细腻，却是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点他一直知道，现在她能来找他，想必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袁朗不敢想象，这个想法，会是什么样，他突然不合时宜的升起了些恐惧感，还夹杂着些其它陌生的情绪，牢牢地霸占了他的心头。
　　“何必为难？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选择而已。”楚唐皱起眉，为袁朗突然的心理变化感到担心。
　　袁朗没再吭声，他突然把脸埋进自己的胳膊里，深深地，不露一丝一毫，直到楚唐离开也没再抬起来。
　　楚唐也不介意，她起身，又朝着远处看了一会儿，周围的景物已经开始渐渐融入黑暗里，她这才转身下山，没出声打扰袁朗，她知道袁朗需要时间和空间考虑清楚一些事情。

　　这两天，袁朗一直没有表态，铁路也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任由袁朗保持着这种逃避的姿态，三中队的气氛显得有些低落，毕竟自己的队友还在医院里躺着，袁朗也当不知道的继续沉默。但是当袁朗在铁路的办公室里见到欧阳蓝时，他知道，看似胶着的状态，是到了该打破的时候了。
　　其实欧阳蓝来，是受了楚若的委托，来跟铁路和袁朗讲清楚姚幸之事件的起因，本来他也需要跟姚晓南讲，但是被袁朗拒绝了，欧阳蓝表示理解。当初他听说了这件事后就主动向沈峰请缨，希望能来趟Ａ大队，短短的几次接触，他就感觉得到袁朗骨子里是个护兵比谁护得都狠的人，如今袁朗队里的兵出了事，想必他也是一样受着煎熬，欧阳蓝是想顺便来看看他，袁朗自然能感觉得到欧阳蓝的用意，所以当欧阳蓝的视线投过来时，他冲欧阳蓝感激地笑了笑。
　　姚幸之的事说起来让袁朗挺无奈，追根究底，也只是因为他在执行任务时救了一个小女孩，而这个小女孩，正是当时敌方头目的女儿，如今这事儿被翻了出来，没了事发的经过也没了证人，算来算去，最后也只能是算到了姚幸之的头上。
　　袁朗送欧阳蓝到基地门口，看着欧阳蓝的车冒着尾气消失在延绵的山道间，却并没有回去的意思，他负手而立，吹着迎面而来的风，想着刚才欧阳蓝透露给他们的信息。
　　当初，在中国云南的边境线上，游走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隐世部落，有知情的人说它是当初灭明时残留下来的余党残支，也有人说它是苗族追溯下来的古老分支，这已经没有任何的依据可以参照，而世人注意到它，却是因为它所拥有的一幅神秘的配方，产出的药物，效用与大麻相似，楚若当时领到的任务，便是带队去劝归这支部落，谁知却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部落的首领带着自己的族人同楚若的部队誓死抵抗，造成了双方惨重的损失，楚若得到上面的指示，要求全歼，这本是很机密的事情，但是恰恰在今年刚刚过了保密期，袁朗这才有幸得知，而正是在自己的兄弟死伤惨重的情况下，作为楚若副手的姚幸之，放了部落首领的幼女，后来，谁也没想到楚若和他的５２个得力部下会战败，姚幸之最终死在了那女孩儿父亲的手里，活下来的人也多半是断了军事生涯，此战过后，没有人再知道那女孩儿的下落，那部落也像是人家蒸发了一样再没出现过，楚若和活下来的４个人始终对这件事保持着沉默，直到这次楚若要求为他的部下追封烈士，尘封了１６年的事情才再次浮上了水面，而承担了战败罪名的，不是已经成为了英雄的楚若，也不是另外４７个已迁到了烈士陵园的烈士，而是成为了唯一突破口的姚幸之。
　　袁朗也不知道楚若是怎么想的，当他看到自己全副武装的部下放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儿时，是因着全歼的命令去给她补上一刀，还是假装没看到的默认，即使这会成为一个祸根，那他现在后悔了吗，后悔自己没有违背着良心去补上那一刀，而让自己最信任的部下背上这样的罪名。
　　可惜世界上，从来就不缺这种模棱两可的选择题，选或不选，答案其实是早就决定好了的，无论来过多少次，后悔多少次，遗憾多少次，也终究还是得选下那个选项，袁朗想，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当日楚唐留下的话，又何必为难呢，答案，从始至终就只有这一个，他想，他该是已经选择好了，又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已经选择好了，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从那天离开了３７５以后，楚唐就没再跟袁朗提过这件事，她相信袁朗是听懂了她的意思的，她也知道就算离开了Ａ大队，自己也必是回不了朱雀堂，所以当袁朗艰难的下了决心，把铁路签过字的借调申请给她时，她也只是默默的接过然后放好，对于上面提到的师侦营没有丝毫的好奇，到哪里她都不会受欢迎，这一点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
　　“师侦营的副营长高城和我关系还不错。”比起楚唐的淡定，袁朗却是挣扎的很，师侦营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去处了，毕竟那里有个爱兵如子的高城，虽然他已经预料到楚唐不会是高城喜欢的那种兵，但好歹也算得上是熟人了，再不济，那里也还有个袁毅，抛去私人恩怨不谈，总还是个能让人放心的地方。“而且高城也是许三多和成才的老连长，人不错，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他。”袁朗不放心的一一叮嘱着。
　　楚唐点了点头，看着袁朗帮她收拾着行李，明天就要离开了，姚晓南的治疗不能再拖，袁朗虽然千般不愿，却也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安排。楚唐要离开的事袁朗还没跟队上的人说，虽然袁朗觉得，就算是说了，大家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表示，这一点不是说袁朗有什么怨念，却也还是无奈。
　　转天早上的训练，楚唐没有按照以往的惯例站到队尾，这是袁朗要求的，不管大家怎么想至少他还是希望大家能跟楚唐道个别，为这短暂的却不知归期的离别，吴哲和齐桓是最快发现不对劲的，他们看到楚唐静静的站在袁朗身后，突然就想到了楚唐刚来时的情景。
　　“说一声哈。”袁朗添了添自己的嘴唇，觉得嗓子有些发干，甚至让他的声音也变得硬梆梆的，他回头看了看楚唐，然后继续说“楚唐可能要临时借调到师侦营。”
　　吴哲最先开口打破了众人的沉默，“报告，为什么突然借调，这不合规矩。”吴哲的目光带着点审视，直直的看向袁朗，袁朗难得的微侧着头躲了开来。“她来队里时间最短，有需要也不会借调她。”吴哲继续说，成才却暗自拉了拉他，吴哲偏过头来看了一眼，成才冲他比了个口型，头脑一向精明的吴哲，瞬间便想明白了个中的关系，他闭了嘴，抿紧了嘴唇，像是突然卡了壳的机器，从嘈杂到安静，只用了一秒不到的时间。
　　队里的人虽然没有成才和吴哲脑子转得快，却也都不笨，想一想也便明白了，袁朗抢在许三多想开口前先说道：“最近师侦营要搞一次全能比武大赛，所以作为友军的我们，将为他们提供一位指导教管，综合了一下大家目前的状况，我和铁路大队长，一致决定派楚唐过去。”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有些事情，心里再有数，也是没法放到台面上的，这点袁朗很清楚。
　　“什么时候回来？”这次开口的是齐桓，他扫了眼因为听到师侦营三个字而放心些的成才和明显兴奋起来的许三多，这才看向了楚唐。
　　“很快。”想了想，楚唐只能给出这么个答案，毕竟归期，她没想过。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归期，怕是得到姚晓南康复的时候了，正沉默着，远处已经来了车，按了两声喇叭，车里的人就不耐烦地直接走了下来。
　　“连长！”见了来人，许三多立刻扬起笑脸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