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逝去的随风散》城亦尘

29、如果只是如果

　　吃完饭后，陈伊提议去唱歌，等苏晨回到家的时候苏爸苏妈早已经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苏晨听着窗外滴答的雨声而无法入眠，这是第几个失眠的夜了，她自己也数不清了。在苏晨的胡思乱想中渐渐的天也快亮了，一夜没睡总有些疲惫，不知不觉中苏晨渐渐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苏晨做了一个梦，梦境很乱，隐隐约约间苏晨听到几声熟悉的女高音在叫自己，她翻了几个身，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门口的苏母吓了一跳，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苏晨揉了揉眼睛对苏母说道：“妈，大清早的你叫我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就在苏晨说话间，苏妈妈几个快步就走到了苏晨床边一把拉开了厚厚的窗帘，昏暗的室内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苏母站在苏晨的床边说道：“什么大清早啊，你看看，外面的太阳都升的那么高了，隔壁的那个小宝宝早就散完步回来了，你这么大个人了好意思还躺在床上啊”
　　“老妈，你别开玩笑了，隔壁的那个小宝宝还没满一岁呢，路都不会走怎么去散步啊，爬着去啊”说完苏晨倒下继续睡
　　苏母看着苏晨似醒非醒的样子笑了：“行了别贫了，快起来啊”
　　外面的阳光明媚的刺眼，苏晨一把拉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开始耍赖：“妈，今天是礼拜六我不用上班的啊”
　　见苏晨还是不肯起床，苏母使出了绝招：“今天的阳光真是好啊，这被子是该好好晒一晒了”
　　说着一把掀起苏晨的被子，就把被子给抱走了。
　　没有了被子的依靠，可怜的苏晨只好乖乖地起了床。
　　等苏晨刷完牙洗完脸走到客厅的时候，苏母早已准备好了早饭坐在一旁，笑容无比慈祥的看着苏晨。
　　“晨晨啊，快来把早饭吃了。”
　　今早苏母的一反常态，让苏晨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苏晨坐下，在苏母的注视下喝了一口粥说道：“妈你有什么要说吧”
　　苏母：“也没什么事。”
　　一看苏母的表情，苏晨就了然了，果然有事。
　　“说吧，什么事啊。”
　　“那个，晨晨啊，交男朋友了吧”
　　苏晨随口答道：“没啊”
　　苏母一副那就好的表情：“你还记得你李阿姨吧”
　　苏晨：“记得啊，怎么了”
　　苏母：“上回的事吧，你李阿姨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所以她决定这次给你介绍一个
　　更好的。”
　　苏晨顿时觉得自己上当了，她哀怨的看向自己的妈妈：“妈，我求你了，以后别再和那个李阿姨联系了。”
　　苏母：“你这孩子，人李阿姨这不是关心你嘛。”
　　苏晨放下碗筷立马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妈，我又不是嫁不出去，就不劳烦她老人家关心了啊。”
　　苏母无奈：“哎，你这孩子，把粥喝完了再回房间啊。”
　　回到房间后为了防止苏母的再次突围，苏晨把房门上了锁。打开电脑，发现陈伊的头像亮着，便向陈伊诉苦。
　　苏晨：伊伊啊，我又被我妈催着去相亲了。
　　陈伊很快就回复了：哈哈哈哈哈。
　　苏晨不满：有什么好笑的啊。
　　陈伊：好吧我不笑了，那你是怎么说的。
　　苏晨：被我严词拒绝了。
　　陈伊：你就准备一辈子不嫁，等着林逸飞啊。
　　苏晨发了一个表情：哈哈，你怎么知道？
　　陈伊：橙子，你不觉得你太过于执着了吗？
　　苏晨：我知道，我告诉自己我已经把他放下了，可再次见到他后我发现自己根本忘不了他。
　　陈伊：橙子，有件事我不知道讲出来会不会伤害你。
　　苏晨：什么事啊，说吧。
　　陈伊：其实，林逸飞已经有女朋友了，上回来电台看他的，还挺漂亮的。
　　她早已料想到林逸飞会有女朋友了，但猜想毕竟不是证实，陈伊的话破碎了她的所有幻想。
　　过了很久苏晨才回复陈伊：哦。
　　陈伊：我还以为你寻死去了呢。
　　苏晨苦笑着回复：我没那么悲观。
　　陈伊：橙子，你真的那么喜欢林逸飞吗？
　　苏晨：恩。
　　陈伊：喜欢就去追啊，管他有没有女朋友呢，只要没结婚放心大胆地追去。
　　苏晨：可我不敢啊。
　　在喜欢的让人面前，总会觉得自己是卑微的，你越是喜欢一个人这种卑微感就会越强烈。
　　陈伊：苏晨，别怪我说的话难听，你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被拒绝呗，这年头谁还没失过恋啊，你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懦弱，太过犹豫，每件事你总习惯性的想到最坏，我说你能不能乐观一点啊。
　　苏晨没有再回复陈伊，而是默默的下了线。
　　她知道是自己太过于执着了，可只要一碰上有关林逸飞的事，苏晨就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了。对于爱情她不是个会死缠烂打的人，相反她是个胆小鬼极易退缩。现在的她还不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爱呢？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告诉自己：苏晨，喜欢就勇敢一点。可她毕竟不再是十六岁时的自己了，在最最勇敢，最年少轻狂的年纪她都没有办法说出口的话，现在更加不可能。或许几年后她会找个爱她的男人结婚，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爱情于她来说是个美丽的梦。
　　苏晨打开房门，对苏母说道：妈，你问一下李阿姨，安排一下什么时候见面。
　　苏母一听喜笑颜开，心想：我女儿终于开窍了啊！
　　苏晨从此踏上了她的相亲之旅。
　　自从上次之后，林逸飞总会到学校去找苏晨，有的时候苏晨还在上课，下面的同学们便会起哄。
　　“苏老师，外面那个帅哥是不是你男朋友啊，等了你好久了，你赶紧让我们下课吧。”
　　“就是，就是。”
　　苏晨往往一笑置之继续上课，林逸飞也并不介意，默默地等苏晨下课。等苏晨下课后林逸飞便会送她回家，有时也会一起去吃顿饭。林逸飞从不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晨便也不会去问。两人之间就像朋友一样，相处的很轻松，也很愉快。
　　这一天，苏晨下课后，林逸飞早已在等了。
　　林逸飞：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苏晨当然想去，可不巧的是今晚要去相亲。
　　苏晨只得拒绝：今晚不行。
　　林逸飞：有事？
　　苏晨：恩，我今天得去相亲。
　　林逸飞一听笑了：相亲？苏晨你活的不至于这么失败吧！
　　苏晨不好意思的说：没办法，生活所迫啊。
　　这时林逸飞不容苏晨拒绝拉起她的手就走：跟我去个地方。
　　苏晨一时有些慌，说道：去哪啊。
　　苏晨没想到林逸飞会带她回一中，这里承载了她太多太多的回忆，自从毕业后苏晨就再也没有回过母校，学校的变化很大。
　　与林逸飞并肩走在重新修建过的操场上，苏晨不禁感叹：我高中毕业后就没再来过了，一中的变化可真大，不像我们那个时候。
　　可能是再次回到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苏晨一个人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连她自己也没发觉。
　　林逸飞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苏晨，静静的听着她说。
　　苏晨发觉林逸飞在看自己的时候，一下子红了脸：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林逸飞摇摇头，眼睛里满是柔情：没有。
　　苏晨不好意思的朝林逸飞笑了笑，掩饰自己的无措。
　　林逸飞适时地转移话题：饿了吧，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此时的苏晨早已忘了今晚要相亲的事，答应的爽快：好啊。
　　等两人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林逸飞接到了一个电话。
　　“好，我马上就去医院。”
　　林逸飞挂了电话，抱歉的看向苏晨：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必须马上去医院，饭可能吃不成了。
　　苏晨：没事，饭可以下回再吃。
　　直至林逸飞的车驶入了茫茫车流中，苏晨看着看着，竟有一时间的茫然，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苏晨对于自身感情的敏感度，可用迟钝二字来概括，她从未想过林逸飞这些日子以来的靠近，是因为爱。
　　回到家，看到苏母一脸严肃的坐在客厅，心下直叹：糟了！看来一顿拷问是在所难免的了。
　　苏母斜了一眼刚进门的苏晨，声音冰冷，问道：今晚干嘛去了。
　　苏晨面不改色的说道：在学校上课啊，今天刚好有个老师请假，找我帮她代课。
　　苏母一听立马发作：那你起码也得和我说一声吧，人小伙子一直在等你，足足等了你四个小时啊，你倒好，你还想不想嫁出去啊，我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啊。
　　苏母每次发火，也不过这么几句，苏晨早已习惯，她听着苏母的讨伐默不作声，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
　　直到苏父回家好言相劝，才平息了苏母的怒火。
　　洗完澡，临睡觉前，苏晨想起林逸飞走的时候焦急的表情不免有些担心，便给他发了条短信：没事吧。
　　没有回复，短信犹如沉入大海的石头一般，没了踪影。
　　失眠是困扰苏晨的一大难题，好不容易睡着后，突兀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苏晨朦胧的睁开眼，一阵摸索后打开灯，而后，终于摸到了手机。
　　是林逸飞打来的电话。
　　“睡了？”
　　“恩。”此刻，苏晨还处于模糊状态，就连声音也是哑哑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没事。
　　没等苏晨说话，只听他说：继续睡吧，晚安。
　　他没回短信，却特意打来了电话，听着她那略带朦胧的声音，心中的那块地方不经意的就柔软了起来。
　　电话这头的苏晨自然不知道。
　　此刻的林逸飞还在重症病房外，接到林母打来的电话他立马就赶了过来，一直待到现在。病房里躺着一个女人，叫做安澜。
　　那一年林逸飞17岁，高中二年级，面对着自己喜欢的女孩，他说：我啊，我想考B大。只因那个女孩曾说过：要是我学习成绩再好一点的话我就考B大了。林逸飞学的是理科，又是永远的年级第一，Q大对他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可女孩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之后他不动声色的用了各种方法帮女孩提高成绩，却不让女孩知道。高考过后得知女孩考上了B大，他很开心，因为终于有机会和女孩在一起了，可家人却告诉他已经安排好送他出国了。他第一次与家人反抗，甚至逃出家门，在女孩家楼下等了一天，等来的却是抓他回家的人，之后他被关在了家里，一个月后被强行送出国。与他同行的是父母安排好的另一个女孩，便是安澜。
　　安澜陪伴了他在美国的六年时光，在他最黑暗的日子里依旧不离不弃，甚至在他犯浑遇险时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为他挡了一刀，导致心脏受了重创。昨晚安澜心脏病发，被送到医院，在手术室里抢救了一夜，他便在手术室外守了一夜。林逸飞知道自己欠安澜的远不止一条命。
　　长长的走廊，孤独的人影。
　　“逸飞。”
　　林逸飞刚刚眯了一小会儿，便听到有人叫他名字，睁开眼睛看到来人，叫了一声：“姐，你来了。”
　　“恩，阿澜怎么样了？”女人在一旁坐下问道。
　　“医生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她现在还昏迷着没有醒。”
　　“既然阿澜已经没有危险了，你都守了一天一夜了，先回家休息一下，医院这边有我，她妈妈明天就会回国了。”女人看着林逸飞布满血丝的双眼，颇为心疼的说道。
　　“我还是等她醒过来之后再回家吧。”林逸飞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纤长的手指由于一直担心着安澜的安危而一直紧握，骨节处已微微泛白。
　　“逸飞，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公司帮姐姐。”女子转过头，微暗的灯光柔化了精致的线条，美艳中平添了一份柔美。
　　“我刚回国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说着，林逸飞的身子微微向后倾，头抵着墙，闭上了双眼，英俊的脸庞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别以为姐不知道，你回国也已经有三个月了，不回公司帮我却去电台做什么DJ，这事要是让爸知道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姐，自从你嫁了人之后就越来越有妈的风范了。”林逸飞听到她的说教有些不耐，眉头微皱。
　　“那当然，我都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了。”一旁的女人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姐，我已经很累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好不好？”面对着这个外表冷艳，却是在这个世上真心待他的姐姐，林逸飞放下了所有的防备，现在的他真的很累。
　　“OK。”女子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就这样默默陪在林逸飞的身边。
　　安澜醒来的第一时间想见的人便是林逸飞。苍白的脸庞，虚弱的身体，连说句话都似要耗尽全身力气一般，却在看到林逸飞后，弯了唇角，仿佛一切疼痛与她无关。
　　曾经的安澜骄纵高傲，是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女，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个少年叫林逸飞，她甚至不知道那个名叫林逸飞的少年会在18岁那年的夏天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让她万劫不复。
　　一同出国后，最初她从心底抗拒着父母的安排，任由那个少年放纵沉沦，她站在旁观者的位置冷眼看着，乐得清闲。渐渐地她发现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安澜不见了，看着少年那般恣意妄为的自我伤害，她的心会疼了。她一直知道早在她之前，有个女孩已经叩响了林逸飞的心门，他在美国的自甘堕落全是不满林家让他出国的安排，他是为了那个女孩而心伤。这一切她从开始就知晓，但在与他共同拥有了六年的时光之后她却放不了手。不是不愿意啊，想她安澜何时需要求来的爱情，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放弃，得不到的不要也罢，可是，是真的放不下啊。
　　有时候命运总爱开玩笑，可我们却像个牵线木偶般，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它摆布。它让苏晨遇见了林逸飞，却让他在她的生命中消失了六年的时光。它让穆易一直苦苦守候在苏晨的身旁，却没让她爱上他。它让安澜一步步地爱上了林逸飞，却又让他对另一个女孩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