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遗梦》九月安城

2、第 2 章

　　“皇兄，这一次就让臣出战吧！”沙哑的声音与她倾城的容颜有些格格不入，即使是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引来众多口舌。
　　大臣们纷纷摇头，朝堂上议论纷纷。
　　“唉，一个女子怎么能上战场呢？”
　　“岂不是要叫人耻笑我们大夏国无人嘛？”
　　“不可，不可啊，皇上！”
　　“……”
　　夏铭轩一语不发，微眯着眼睛像是寻找猎物的野兽，等到朝堂安静了下来，“看来，朕的大臣们对楼兰公主出征之事颇有疑意，可是怎么办呢，这恰好也是朕的意思。”
　　顿时朝堂上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心理都在打鼓，夏皇睿智，不过是二十出头就带领大夏国走向前无古人的繁盛，可是夏皇也难测，残酷嗜血，没有人知道他想什么。
　　“怎么众大臣没有意见了么？”夏皇不痛不痒的一句话让所有的人噤若寒蝉。
　　“啪”的一声，“废物！”
　　朝臣个个不敢出声，高义看着面前散落的奏折，前线告急的公文赫然落在他脚边。
　　“臣知道楼兰公主武艺超绝，但公主乃是万金之躯，恐有闪失，望皇上三思！”大将军左辰溢直视夏皇，并不因为夏皇的愤怒而惊恐，剑眉星目，朝服越发突显他身材的伟岸。
　　夏皇嘴角微扬，“楼兰公主准备出征，大将军左辰溢同行，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纷纷擦了一把冷汗，随着夏皇的离开又喜笑颜开。

　　御花园里站着两个人。
　　“皇上真的要楼兰公主上战场？”说话的女子云鬓高挽，气质如兰，薄如蝉翼的粉色轻纱勾勒出女子妖娆的身子。她一手拿着一支刚刚摘下的梅花，另一只手随意的拨弄着垂到面前的发丝。
　　“是的，梅妃娘娘。”身穿鹅黄色的宫婢垂首答道。
　　“我知道了，你去吧。”
　　宫婢走后，梅清芷一个人坐在暮色亭里，满目繁花似锦，只是落寞。过了好一会，站在旁边的宫女不知自己的娘娘在想些什么，都不敢吱声。
　　“巧儿，去准备准备，公主要出征了，我要去给公主求个平安。” 梅清芷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款款站起身来。
　　听到主子叫自己名字的巧儿乖巧的应着，轻蹙着眉，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会想到给公主求符。在宫里谁不知道皇上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妹妹楼兰公主，虽说皇家这两兄妹，那是男的俊女的俏，可惜两个都是难伺候的主。夏皇现在最宠爱的两个夫人，除了梅妃梅清芷，就是云妃云芊芊，二人都是半年前入宫的，冷宫里的淑妃聂淑影也曾深得皇宠，后来因为楼兰公主才被打入冷宫的。楼兰公主是宫人的一大禁忌，谁都不敢招惹就怕惹麻烦。自家主子要为她求福，这不免让巧儿担忧。
　　看着巧儿忧心忡忡的样子，梅清芷不禁莞尔，“放心吧，我不会步淑妃的后尘的！”偏偏是娇弱的人儿，却在声音里透出一股倔强。

　　御书房里，夏铭轩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见那女子一身素白，墨色般的眼睛看不出情绪，随意挽起的发鬓用玉簪固定多了一分的英气。只是开口沙哑的声音破坏了这样一个柔美的女子。
　　“皇兄，还有什么吩咐？”
　　夏铭轩也不回答，就那样死死的盯着楼兰，像是要用眼神将眼前的女子看透，许久后不禁摇摇头，轻笑。
　　他的笑让楼兰有些迷惘，当她晃过神的时候，刚刚还静坐在面前的男子已然站在面前。夏铭轩伸手钳住楼兰的脖颈，正视着楼兰的眼睛，一句一顿，“活着。”
　　看着夏铭轩那幽深的瞳孔，楼兰茫然：“皇兄多虑了。”
　　“最好是……”夏铭轩微眯着眼睛，唇角擦过楼兰的耳朵，让楼兰全身都戒备了起来。
　　“皇……”慌忙闯进来的小太监看到这副场景恨不得把自己掐死，没事这时候进来做什么？杵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说！”夏铭轩放开楼兰，重新坐回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扳指。
　　小太监见夏皇没有责怪自己，不禁舒了一口气，“皇上，太后请您和楼兰公主去一下主殿。”
　　楼兰轻皱着眉，夏皇有一阵晃神，“知道了。”
　　回头看着面色已恢复如常的楼兰公主，“那么皇妹就和为兄一起去看看母后吧。毕竟母后在主殿修身三年从来没有出来，皇妹也是许久不见了吧。”
　　楼兰看着夏铭轩，却始终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主殿虽说是太后的寝宫，但是自从三年前太后修身开始就从无人踏足，这里有重兵把守，除了太后的贴身宫女阿秀，再无他人伺候，连太后楼兰公主也不曾来过，渐渐的宫里似乎都忘记了太后的存在。每个人一开始都在揣测是不是因为当年的宫闱事件，夏皇软禁了太后，可是谁也不敢提及，皇宫就是一个人人自危的地方。
　　奢华的主殿，一个素衣妇人正坐在翡翠玉珠帘后，透过光影，依稀可见当年的眉目分明，即使岁月浸染，鬓染霜华，依然风韵犹存，只是简单的服饰与奢华的寝殿有些格格不入，眉目间的淡然更不似一个掌天下权势的女子。
　　“太后，皇上和楼兰公主到了。”阿秀立在帘外，轻声道。
　　太后看了一眼已经冰凉的茶水，嘴角一丝苦涩，“传。”
　　“是。”
　　不一会，两道身影便出现在偌大的主殿，太后看着面前三年不见的楼兰公主，已经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面色微缓，转瞬看到夏皇的时候竟有一丝恍惚，屏退阿秀，房中只有这母子三人，皆是沉默，最先晃过神的夏皇又恢复了那高深莫测的神情，坐在下方的木榻上，也不言语只是自斟了茶水品饮。
　　太后看了一眼夏皇，蹙着细细思索，最后下了决心般抬头看着夏皇，：“不要让楼兰出征，你要的名正言顺，我可以给你。”说着将一个明黄色锦缎裹着的物品放在桌上。
　　夏皇的手一滞，随后朗声笑了起来，只是眼神依旧冰冷，“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年少无知的少年吗？这东西与我，早已没有意义，这是我的大夏皇朝！”夏铭轩刻意强调了我的，那一句话看似轻描淡写，却是满身的愤怒。
　　太后软坐在木榻上，用一只手支撑的额头，好似刚才的一句话已用尽全身的力气。
　　夏皇好笑的看着颓败的太后，“怎么只有这点筹码就妄想和朕谈条件吗？当年你对付我们母子的时候可不止这些本事吧。”
　　太后听到后面半句话地时候已是面如土色，惊恐的看向夏皇，眼神里有不甘，痛苦，最后归为无奈，转眼看向楼兰，却见她没有任何表情般喝着茶像是看不见面前两个人的存在般。
　　太后一惊，怒目对向夏铭轩：“你对她做了什么？”
　　夏铭轩嘴角一扯，走到楼兰的身边，将楼兰散落的额前的碎发拨回耳后，转过头，看着太后一句一顿：“你对我母后做了什么，我就对她做了什么！”
　　太后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看着楼兰，一句话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吐不出，最后只感觉到一股腥甜，再无顾虑，轻轻喊了一声：“念欢……”便昏倒于榻上。
　　楼兰一惊，看向太后，只觉得胸闷难耐，却寻不出根源般，用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衫，蹲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嘴里念叨着：“念欢……”
　　夏铭轩有一刻想要伸手去扶起楼兰，终是没有，他怔怔地看着太后，拨开玉珠帘，玉石彼此敲打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夹杂着夏铭轩清冷的声音：“太后瞢。”外面跪了一地的人，夏铭轩站在主殿前地石阶上看着头顶耀目的太阳，一声怒吼，吓得一地奴才个个瑟瑟发抖，天子之怒，伏尸千里，每个人静若寒蝉。许久夏皇淡淡道，“送楼兰公主回寝殿，准备出征事宜。”一地的人应诺。
　　太后的葬礼次日举行，夏皇一道圣旨：“夏国于危难之际，进退维首，太后瞢，天下悲，……太后念天下百姓，不兴盛葬……”太后的葬礼仓促完成，面对如今外敌压境的状况，大臣虽有意见却无人敢提，过五日楼兰公主率领大军出征。
　　军队森然而立，锦旗飘飘，每一个人脸上都是雕刻的坚毅，楼兰一身火红战衣，身骑白马，在万人中更显英姿灼灼，明亮的铠甲反射着太阳耀眼的光芒，夏皇亲自赠饮饯行酒，三军士气高昂，高呼夏皇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楼兰看着远方天际交替之间的混沌，从始至终没有看夏铭轩一眼。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夏铭轩紧紧盯着那道火红的身影，眼里翻腾的情绪让人看不清也摸不透。
　　“三年了……”夏铭轩看着面前渐行渐远的军队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