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呀水铛铛》布里个布

36、一见如故

　　“你是绾绾？”铛铛故意毫不客气地问道，想看看这位绝代佳人的脾气如何。
　　“正是，敢问这位姑娘是......”绾绾嘴角轻轻一勾，黑瞳石一般的双眸中丝毫没有怒气，隐约间倒是有些好奇的意味。
　　“她叫水儿，我姓柳，这位姓木。”齐凉月突然地插进话来，却没有人觉得突兀，可能是因为他的嗓音带着莫名的吸引力吧。
　　“柳公子，水儿姑娘，木公子，请进。”绾绾很轻易地找到了这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语似随意，却暗含玄机。天气尚算凉爽，绾绾示意侍女摆上茶点，众人便在院落内的小亭中坐下来。
　　“早几日，柳公子便约定了今日之会，绾绾先谢过几位的抬爱。”绾绾轻施一礼，柔若无骨的葱白小手拈着两块翠绿翠绿的软玉，递向凉月。
　　“绾绾这是何为？”凉月不动声色，只盯着绾绾微颔的小脸，笑意盎然。
　　“绾绾虽是住在这小小院落里，也知道这两块玉的价值是抵的上好几个绾绾的，绾绾岂敢妄自收下？”绾绾抬起头，抿嘴一笑，全然没有身为风尘女子的卑微惶恐，反而眼神坦荡清明，犹如子夜最明亮闪烁的星星。
　　“你受得起。”凉月忽然一笑，只说出这几个字，让绾绾心神一荡，却没有将递出的手收回。
　　“绾绾姑娘可否赐上一曲，便抵了这玉了，如何？”铛铛轻巧地一句，想要解开此刻的僵局。
　　“那，绾绾献丑了。”绾绾眼神一亮，似乎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便收回手，招人抬上古琴。
　　“绾绾新学了首曲子，这就让几位听听，也指点一二。”绾绾收敛心情，端坐屏气，手指轻拨，悦耳琴音如水流泻，悠扬婉转。铛铛却越听眼睛瞪得越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绾绾运用如飞的手指。
　　“这是，流年？”一曲结束，铛铛忍不住开口相问，毕竟这曲子太熟悉了，当初在红袖阁的时候，颜儿在凉王面前舞的那一曲。
　　“是。”绾绾点点头，有些惊讶地微张小嘴。“水儿姑娘也晓得？”
　　“这本是有词的吧？”铛铛的心中又浮起了那时的回忆，不禁怀念。
　　“是有的，可是绾绾愚笨，竟无法将词曲合一。”绾绾的表情有些遗憾。
　　“没关系，我来弹，你来唱，好么？”铛铛来了兴致，邀请绾绾合作。
　　“当然是好的。”绾绾也兴奋地连连点头。
　　“会跳么？”铛铛已经坐在古琴前面，又问一句，见绾绾点头，刚想抚琴，发现忽视了重要的人物。“柳兄......”忘形了，忘形了，铛铛暗暗懊恼。
　　“水儿难得献艺，我欢迎仍是不及。”凉月微微一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流水兮，悠悠子心。
　　盼君顾兮，朝朝暮暮。
　　萋萋芳草兮，一朝繁芜一朝化尘土。
　　吾愿君莫忘，去年新颜今年故。
　　红颜兮，英雄难弃。
　　或与共兮，飞扬无处。
　　日日伴君兮，半生为情半生犹未苦。
　　纵如花美眷，抵不过似水流年匆匆过。
　　绾绾的歌声与舞姿与霍颜儿完全不同，颜儿的表演偏于清冷孤高，淡淡吟唱出内心深处的无限悲伤；而绾绾的嗓音颇甜美，舞姿中多是小女儿的娇态，眉目之间的柔情蜜意，缠绵悱恻，将此曲的凉薄悲意冲刷的七七八八，反倒像是向情郎诉衷情般暧昧。不过她的身段柔软，舞姿流畅，加上无懈可击的唱词，也不失为一次极完美的表演。
　　曲毕，舞停。
　　“好词，好曲，精妙绝伦！”凉月毫不吝啬地出言赞美，眼中满满的惊艳，对于绾绾的表演，一如意料的精彩，只是想不到铛铛的琴技甚是了得，竟比绾绾更胜上一筹。虽然听说这位女丞相曾与姐妹同开过一个类似艺馆的红袖阁，却未挂心，看来他尚有很多地方不了解。
　　“谢柳公子赞美，绾绾不敢当，水儿姑娘的琴艺才是真让人佩服呢！”绾绾风情万种地小施一礼，微微侧头看着铛铛，眼中暗含相惜之意，坦坦荡荡，很是有趣。
　　“绾绾的歌声才是绕梁三日而不绝的妙声呢，那舞姿也是动人无双。”铛铛也觉得这个绾绾的性情很投她的脾气，也不吝啬地大夸特夸起来，也不顾绾绾有些泛红的惑人俏脸。
　　“我竟不知水儿的琴艺如此了得，看来我对水儿的了解还是不够啊，真是罪过，罪过。”凉月意有所指地勾起一抹温如暖阳，柔如清风的笑容，眼神中藏着些铛铛不愿去看，也不愿细想的复杂东西。一时间，气氛有些变调，凉月松散地挂着半是慵懒，半是魅惑的奇异笑容；铛铛微眯了眯眼，拈起一块小点心，安静地慢慢咀嚼着；绾绾疑惑地来回扫视，很快漾起一抹笑容，坐在古琴边，嘤嘤铮铮地弹着舒缓的小调；梵清一直保持着安静，仿佛让人忽视他的存在，可是他嘴边的微笑，加上周身柔和的气质，就算不是突兀的那个，也不会被忽略了去。
　　“那位木公子，似乎不爱说话的呢！”片刻的宁静总得去打破，绾绾软软的声音适时表达出疑问。
　　“谢绾绾姑娘的关心，木某确实不善言谈，不过能见到姑娘的娇容，甚敢荣幸。”梵清接收到主子的目光暗示，慢条斯理地出声，溢美之词竟也如此的顺口。
　　“木公子能说得紧，哪里是不善言谈，绾绾惶恐呢！”绾绾扑哧一笑，手下的琴音走了一点调，流泻去一股欢快的节奏，让人一听便心情爽朗轻快。
　　“绾绾，我可以来看你吗？”铛铛笑眯眯地说道，心中很想结交这位虽入风尘却不风尘的美人。
　　“呃？当然，当然可以。”绾绾愣了一下，随即真诚地点点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媚眼里吐露一丝不解。“可是，这里，水儿姑娘方便吗？”
　　“若我是个男子，一定把绾绾你藏在家里，可不给那些登徒子占了便宜去，可惜我不是，又不好意思误了绾绾的姻缘，只好常来这里看看喽！”铛铛状似遗憾地耸耸肩，语气中还夹带着浓浓的调侃。
　　“哪里有什么姻缘......”再开放的古代女子一提姻缘这种事都会不好意思，绾绾红透了娇艳的小脸，呐呐地开口，“水儿姑娘若愿来看绾绾，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那我们似乎不那么受欢迎了呢！”凉月在旁边接话，语气轻松。
　　“哪里的话，柳公子和木公子愿意来，也是绾绾的福分。”绾绾轻巧地起身，福了一福，笑意盈然。
　　“这么客气来客气去的，真是累得慌，”铛铛似真似假地抱怨着，走到绾绾身边，轻扯她的衣袖，“难得好心情，咱们喝酒吧。”
　　“喝酒？好啊！”绾绾点点头，欣然同意，其他人没有反对，便兴致勃勃地招呼侍女摆上酒菜。说来酒真的是个好东西，所谓‘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所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一喝起酒来，原本带着少许僵硬和做作的气氛，也一下子松弛下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铛铛单手拨弦，小声地哼唱着这首儿歌，想当初，刚入组织的时候，虽然组织的制度很严岢，甚至是残酷，可是她们几个小姐妹相依为命，尤其是金子老大，常常在晚上唱儿歌哄其他人睡觉，其实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每次听到这首儿歌，铛铛的心情就会很平和，很安详。此刻，微醺的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这首歌，似乎回到那个艰苦却温馨的时候。
　　“这是什么曲子？”凉月手持着酒杯，站到铛铛的旁边，声音有些含糊。
　　“月光曲。”铛铛抬头看他，只见现在的凉月，眼神里少却了隐藏的犀利和锐气，也淡化了流转妖娆的魅气，深邃悠远的眸光竟让铛铛看呆了去。
　　“怎么呆住了？”凉月低低地笑着，手指轻轻滑过铛铛的下颌，眼睛微眯。
　　“你在引诱我吗？柳兄。”铛铛勾起嘴角，尽量忽略那一滑即过的酥麻触感，也压抑下胸口位置的砰砰之声，语气大胆地反问道。
　　“原来水儿看出来了。”凉月得寸进尺地抚上铛铛因为酒气而红得粉嫩的脸颊，没有否认，只是凝视着她，眼神里满载着让人无法闪躲的情愫。
　　“呃？”铛铛一愣，急急地将脸脱离凉月手掌的范围，起身踉跄地走到绾绾的身边，混笑着打岔，“绾绾，柳兄他醉了，我也醉了，咱们去弄些醒酒的东西吧！”一把将正在和梵清闲聊的绾绾拉了起来，小跑似的往后院走去，绾绾睁了睁也有些雾气的眼睛，看了看，然后笑着跟随其后。
　　“水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凉月轻攥着手中的酒杯，望着铛铛逃跑的方向，喃喃自语着。
　　“主子......”梵清始终保持着清醒，也清楚地看到了刚刚暧昧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