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大汉遗梦（懿篇）<即（上部）修改稿>》凌星宇

42、四十二、夜宴

　　冰柱旁边，三人并排坐着，陪凌飞有一茬没一茬地说话。
　　“师叔，你还是放弃吧。”霍去病道。
　　“你别劝我，我心意已决。”凌飞一副不屑的样子扭转了头。
　　“可是，你是真的喜欢那个教主的吧？”霍去病道。
　　“那当然。”凌飞突然直视着他，摆出一副老大的样子。“你没有像我这样十年了一直只喜欢一个女人的经历。”
　　“我是没有，但我也会喜欢，非常喜欢一个人。”霍去病笑笑。“她像阳光一样，那么温暖，只要每天看到她都会觉得遇见她真好。”
　　严懿卿心里一痛，低下头，而骆骆和宜儿的神色都是一黯。
　　“原本我以为自己已经活得够开心够舒心的了，舅舅是当朝将军，姨母是皇后，连陛下也很看中我，在我的世界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宠自己，我甚至觉得我就是太阳。但直到她出现，我才发现，自己在她面前暗淡了那么多。”他的神色有些朦胧，定是在回忆和她在一起的开心时刻吧。“而从她身上我更学到了乐观、坚强、独立和该怎样好好爱一个人的心情。”
　　突然，门被大开，雪花飘了进来，随着风在地上打着小小的旋儿。
　　郭解和樊中子跟在一女子身后，那女子二话不说上前开了锁。
　　“喀”的一声，凌飞却觉得整个人一刹那被抽了魂魄似的，到落到地上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那阵疼痛才唤醒了他，但随之而来心里的疼痛却更彻底地把他席卷。
　　而眼前的那女子只是面无表情地道：“是教主的命令，她说看在你师兄的面子上就不再跟你这样闹了。你现在还是可以留在教中，但是你师兄离开的时候你也必须离开这里。”说完，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转身径自走了，门没有关。
　　已经落下的雪，飘忽飘忽的，纷纷扬扬的，散落了一地的伤心……
　　“你怎么了？凌飞？”郭解和樊中子抢上前去，“我们去找钥匙未果，却碰见刚才那姑娘，才知道教主已经同意放了你了。”樊中子道。
　　“是啊，凌飞，她都让你留几日了，你干吗一副丢了魂的样子？”郭解有些急了。
　　“对啊，凌大哥，你应该开心才是。”宜儿看见凌飞一副呆掉的样子不禁也很担心。
　　霍去病走过去，把凌飞从地上扶起来，凌飞也不反抗，便随着他站了起来。
　　严懿卿轻轻地说：“这才是最伤心的事情，可见在教主心里，他做的一切都只是在‘闹’……”
　　此言一出，凌飞突然有了反应，他一脸苦笑地看着严懿卿，眼中的悲伤连严懿卿都动容。“她以为我只是在跟她‘闹’吗？她真的这样以为？呵呵呵呵呵呵……”笑到快要喘不过气，他才止住了。突然毅然决然地道：“我去问她！！”说完甩开霍去病的胳膊，冲了出去。
　　“凌飞！”众人齐叫，但他早没了踪影。
　　“算了，他很伤心呢。”霍去病轻道。
　　郭解和樊中子面面相觑。
　　郭解道：“唉，真无法理解啊，我还没爱过人就结婚了，是指腹为婚呢。”
　　樊中子笑道：“我还是老光棍呢。”
　　两人互相看看，一起大笑。
　　旁边四个正在爱情中饱受折磨的年轻人心底不由都有了一丝羡慕：也许不懂爱情是件开心的事情吧，最起码是轻松的，虽然也有些遗憾。

　　第二天，辛宁一大早就找来了严懿卿。
　　听了辛宁说的那些关于选择的事情，严懿卿只是叹口气，轻道：“你说的，我不敢相信，可是连我都可以穿越时空了，我想这种事情也可能是真的。只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我知道的就一定告诉你。”
　　“为什么刘璎等了两千多年？”
　　辛宁看了看她，缓缓道：“我想她死前就应该把一切都算计好了。时空不会一直有交错的机会，她大概看出来要两千多年后才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才等了那么久。”
　　“等我出生？”严懿卿凄凄地问了一句。“等了那么久，她一丝魂魄，坚持那么久，只是为了回到这里，回到卫青身边？”她偏过头，似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道：“好，我就圆了她的心愿，变成她好了。”
　　“咦？你这么快就决定了？”辛宁奇道。
　　严懿卿低了头，掩藏了她的表情。“是啊，我一直都在想办法证明自己的存在，但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为另一个人出生而已，替她，爱她爱的人而已，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的命运，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话中似乎飘着泪水的味道。
　　辛宁心里像被什么抽了一下，道：“是啊，命运，不可改变。”她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到严懿卿手中。
　　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冰凉，严懿卿向手上一看。
　　“紫月极光？”她又撩开了袖子，是另一串一模一样的紫水晶。她抬头，疑惑地看着辛宁。
　　“想起来了吗？你手上这个本不是你的。”辛宁道。
　　记忆突然被刺激一下，一瞬间倒回那一天：她们撞了一下，两个一模一样的包装带，双手交错了，她们分别拿起靠近自己的一个，STARBUCKS里她们聊天，她说她给它起好了一个特浪漫特唯美的名字——“紫月极光”……
　　“错了！”严懿卿突然叫道，她惊恐地看着辛宁。“我带的这个本不该是我的，是秦天杰的！她还说了它的名字，她和你什么关系？？？”
　　“她叫秦天杰？”辛宁突然饶有兴趣地问。
　　“到底怎么回事？”严懿卿急切地抓住了辛宁的肩膀。
　　“你手上这个是两千多年后的‘紫月极光’，因为它还没有碰到自己的主人，所以上面没有咒符。秦天杰是跟我有关的人，但不是我的转世，这些事情似乎也是前世孽缘，只是我没有全部想起来。”
　　一时的安静。辛宁才道：“这个可以帮你找回前世。”
　　严懿卿点点头。
　　辛宁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却又不好抱着安慰她，不禁叹息。“你真的就想让自己消失？因为什么？卫青爱她？而你爱卫青吗？”
　　无语，她默认。
　　辛宁看着这个似乎有了很大变化却让人又说不出哪变了的女孩，道：“这个就放在你这吧。”
　　严懿卿不再说话，轻轻把两个‘紫月极光’放到枕旁。看着这个本该属于秦天杰的‘紫月极光’的前世和今生，笑笑，SWAROVSKI也会做出这样的东西，八成也是被什么人掉包了吧。她突然想到，秦天杰的额头中间似乎有淡淡的红痕，和辛宁的很像。
　　希望那是另一个故事，不属于她的故事。她已经好累好累。

　　“飞天神教”难得有这样的场面。
　　那就是——宴会。
　　没错，辛宁居然第一次款待客人，只是她的脸上依然蒙着白纱，看不清她的表情，猜不到她的目的。
　　在辛宁身边坐着的成崎不时盯着卫青看，霍去病也察觉了，他轻轻对卫青耳语：“舅舅，那个成崎怎么回事啊？”
　　卫青也一脸迷茫。“我不记得和他父亲有过仇啊，更不要说他了，我都没有见过这孩子。”
　　酒过三旬，辛宁突然开口。
　　“小洛佗，我现在告诉你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席上本来的安静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骆骆心上一沉，在短时间内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极度防备的眼神射向辛宁。
　　众人有些惊讶于平日里温顺的她有这样的眼神，居然可以透过白纱和辛宁一较高下。
　　辛宁全不为意，只道：“你师父是受托于人才去找这‘紫月极光’的吧。”
　　骆骆没有答话。
　　辛宁继续道：“这东西本就是和‘飞天神功’放在一起的东西，是我先找到它的，但是你师父趁我不备，将其偷走。我再把它拿回来，只是物归原主罢了，你有什么好说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一面之辞？”
　　“听我说完，后来我和你师父交手的时候，你师父知道敌不过我，就自杀了。因为她知道她回去后，她的顾主是不会原谅她的，而且她死了就可以为你留条活路，因为她的顾主必定会让她的爱徒——你继续她没有完成的任务，这样你就可以活下去，而且有朝一日终究会到我这里，而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
　　“什么？”骆骆失声叫道。“我师父让你保护我？这怎么可能？”
　　在场众人也无不诧异，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拂燕”是被辛宁所杀，所以骆骆找辛宁报仇也是情理之中，却不曾想到当中有这样一段掌故。
　　“怎么不可能？”辛宁冷笑一声道，“你的顾主知道你根本不会从我手中拿走‘紫月极光’，所以给了你另一个任务。”
　　骆骆纂紧了手，额上已经有汗在滴。
　　“杀了严懿卿。”辛宁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
　　骆骆“啪”地一声摊在地上。
　　卫青和霍去病已经霍然而起。
　　霍去病咬紧了牙，抑制住自己的情绪，颤声问：“是你吗？骆骆？”
　　骆骆抬头看着霍去病的眼神，看着看着眼泪夺眶而出，她回头几乎是愤恨地看着辛宁：“你为什么这么残忍，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呢？”
　　“你自己做了这事情，还怕人知道？你和孤绝门窜通好的，沿路给他们报信。不过，都是你顾主的主意，你也是被逼的，不是吗？”
　　骆骆低头不语，眼泪却已流了一地。如果辛宁单独跟她这样说，她还可以对她冷言冷语，甚至拼死一搏，但她居然当着霍去病的面，拿走了她所有的武装。
　　“我会按照你师父对我的恳求，把你留在教中。”辛宁看着她。
　　“我……不要！”骆骆狠狠地道。
　　“那你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你的顾主不会放过你，不是吗？”
　　“……”
　　“况且你对严姑娘还是有姐妹情谊的，对吗？”
　　骆骆愕然抬头。“你，你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可没有派人去查什么，我是先知，那‘紫月极光’也只有在我手中才有作用。”
　　“先知？”除了卫青，众人皆惊。
　　传说中的先知，可以晓人生老病死，推算前世今生，看见命运的轨道，但却参不透自己的命脉。
　　辛宁走下座位，走到骆骆面前，道：“我今日就是要逼你留下，你如果不留下，于你师父我也不好交代了，再说，”她附在她耳边，“你不是喜欢霍去病吗？你们还是有缘分的。”
　　骆骆脸上顿时绯红，她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个江湖上人人憎恶恐惧的女魔头，真的难以相信，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那你下定决心没有？”
　　“我……”看看霍去病，他的神色梢有缓和，骆骆对辛宁磕头：“多谢教主救命之恩。”
　　“这就对了，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辛宁笑道，但没有人看见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