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的彩虹屋 － 随风而去》千年山妖

3、谁赚钱谁就是英雄

　　“如果你到这里来，选择你可能选择的路线，从你可能从那里来的地方来。不论走哪条
　　路，从哪里出发，那都是一样：你必须抛开 感觉和思想”
　　-- T. S. Eliot

　　彩虹屋是所有情人们都梦想的地方，也是华尔街派对地点选择的最爱。彩虹屋位于曼哈顿市中心时代广场一座摩天大楼的最顶层，是一个伸展出来的圆形建筑。彩虹屋的顶棚，墙壁，地板全是玻璃的，从外面看里面只有一片漆黑，从里面看外面，却是精彩的世界尽收眼底。晶莹的餐具，典雅的布局，低柔的乐曲。。。浪漫的烛光里，彩虹屋缓缓旋转，令情人们客人们将多彩多姿的曼哈顿夜景一览无疑，仿佛坐在了彩虹里，高高地往下俯看那缤纷的世界，滋味好极了。

　　彩虹屋既是这样独特，价格自然不菲，一瓶普通的葡萄酒就可轻易花去几百美金，饶是这样，也永远座满，要想去彩虹屋吃一顿浪漫晚餐，需得提前几个星期就订位，如果逢年过节则更得提前半年就要预订。只有对华尔街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派对，彩虹屋是永远开放的。因为这些公司和这些人才是彩虹屋永远的坚强后盾，有了他们，纽约才成其为纽约，才是世界金融贸易财政的中心，才制造出这么多收入丰裕的人来彩虹屋消费，而且这些派对也往往是掷金如土，是彩虹屋绝好的经济来源，做一个派对，足可抵几个星期的正常收入。

　　此刻，在彩虹屋的特别舞厅里，一个这样的派对便正在进行。G公司的同事们正在庆祝圣帕特里克节，同时也庆祝林可薇的生日。专业派对D。J。安托尼亚和他的助手被请来主管音乐伴奏，让大家舞个尽兴。训练有素的侍应们穿着黑色的燕尾服，戴着薄薄的白手套，托着装满头台的托盘悄无声息地走来走去，和悦地微笑着轻声询问客人们是否要用点盘上的点心，及时地递上精致的餐巾纸，收走客人手中的垃圾。屋子四周都有酒台，侍酒郎和侍酒小姐谦恭地微笑着调出一杯又一杯各色各式的鸡尾酒。

　　交易货币证券的金发碧眼的丹尼走到D。J。旁边耳语了两句，安托尼亚向可薇这边看看点了点头，很快音乐变了，变作神秘又激荡人心的Tango，麦克风里安托尼亚鼓号着：“下面请寿星小姐可薇为大家表演Tango(探戈)！”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可薇，鼓励地怂恿地鼓起掌来。

　　这晚，可薇穿了件浅紫蓝色的过膝丝绸夜礼服，裙摆印着雅丽的兰花飘逸地散开去，在周围的一片或黑或灰的礼服中，显得格外地灵秀轻盈，清丽典雅，与众不同。她的个子并不很高，也就五尺五、六的样子，曲线玲珑的身材，长得虽说不上很漂亮，却充满了灵秀之气，浑身上下都是明朗的，温暖的，仿佛刚浴足了阳光一样流动着明快和亮丽的热情，使得但凡见过她一面的人，都能很清楚地记住她。林可薇留一头短短的黑发，命运一直对她厚爱，一帆风顺的生活使她在这样的年龄仍拥有着凝脂一样光滑细腻的肌肤，虽然工作的辛劳使她的眼圈有些微微泛青，眼角过早地生出了一些幼细的皱纹，但一点淡妆即可轻易地将这一切掩饰，晚灯下，可薇雪白的肌肤清洁纯净，没有任何污疵瑕点；圆润粉红的嘴唇微微有些上翘，很让男人菲夷所思，莞尔一笑时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贝齿，更使人理解《围城》里方鸿渐的遗憾：古往今来的男人们，有要做美人鞋垫的，要做她手帕、发卡，睫毛刷子的，却独独没有要做她的牙刷的。林可薇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硕大智慧会说话的眼睛，她的眼梢有些吊上去，使得她发怒时也象是在含嗔带笑；这样的年龄，依然难得地少女一样地清澈，安静时，这双眼睛那么纯真无邪，使她看上去象个柔弱无助让人忍不住要去怜惜爱护的小女孩；忧伤时，那深黑的眼眸便有些雾气朦胧，藏在颤抖的睫毛下，仿佛受惊的小鸟那么楚楚可怜；但多半的时间，这双眼睛都是在微笑的，它们燃着两颗亮丽的火苗儿在不断地跳舞，聪慧俏皮，活泼灵动，顾盼生情，仿佛那琉璃灯光下的水晶杯儿，闪耀着交织着流动的光彩，于是周围的一切就都被染亮了，燃烧了，被注入了一股活泼波的生命之气，煞那间振作了起来。林可薇的整个脸庞因了这双眼睛而立刻变得活泼泼的，流动着热情和聪灵之气。

　　此刻，酒至半酣，可薇雪白的脸变得红扑扑的，深黑的大眼睛里有些微微的醉意。洒脱地甩了一下头，她笑着说：“All Right！”便接过了DJ绅士式邀请的手，走向舞池。

　　工作之余，有两样事是可薇的最爱，一样是旅游，另一样就是跳舞了。舞蹈当中，可薇偏爱拉丁舞，尤其是热情性感又神秘的探戈，听到好的Tango音乐，可薇的血脉总会忍不住地激张，被引诱被激动被蛊惑着，跳一场Tango，就好比经历了一场生生死死的恋爱，就好比死了一回又生了一回，有一种特别的激荡震撼和。。。过瘾。可薇的脚已经在默默地踩着拍子，而心早已随着音乐在空中起舞了。

　　可薇的确是个跳舞好手，两年多的舞蹈课并没白学，舞池里两人配合默契，安托尼是常参加跳舞比赛的，花样频出，只见可薇的裙摆随着腰胯的款款扭摆而左右摇曳，两人时而弛缓沉重神秘危险，时而激烈热情一触即发，看得众人心跳加速，血脉扩张，惊叹不已。

　　今晚她算是出足了风头，难免有些飘飘欲仙。她已经喝了不少酒，因为她今天实在太开心。交易部的两个大头脑克里斯和吉姆都来了，甚至公司的营运长和副总裁也都来了，她很高兴自己居然能这样地赚足了面子。公司交易部有老传统，记录每个交易员的生日，到那天秘书会买个生日蛋糕来大家一起庆祝，仅此而已，到了她的生日，却颇天荒地租了彩虹屋和圣帕特里克节一起来大庆祝。尽管她可薇人缘好，招人喜欢，但她很清楚其中真正的原因。因为今年她为公司赚足了钱，赚了很多很多的钱。她破了公司的记录。交易厅的许多人都从此对她刮目相看，她成了公司的明星，今天的破格，人们也就很自然地接受了，一切都因为钱。

　　在这个行业里，谁赚钱谁就是英雄，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将助手将服务部门的人吆三喝四，反之输了钱就得夹着尾巴做人，甚至灰溜溜地走人，再去颐指气使，人们就要说闲话：“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这个行业里的职业只有两大类：赚钱的人，和为那些赚钱的人服务的。人们很自然地主动地将金钱和地位连接起来，接受因赚钱数字不同而受到的不同礼遇并习之为常。可薇很得意自己做了英雄，她终于等到了今天，她觉得扬眉吐气，她觉得自己几乎要飘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