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蝶》叶临溪

4、断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我想用手拨开粘在脸上的散发，却发现我的袖子被压住了。
　　压住我袖子的人正是他，他睡在床边，闭上了温柔的眼睛，其实他的样子有点冷酷，但是他的眼睛令他看起来比较温柔。没有了温柔的眼睛的衬托，他的脸变得阴沉。
　　他马上就被我刚刚的动作弄醒了。慵懒的眼神不知道能迷倒多少少女。
　　“你醒了？”
　　我点点头。
　　“我睡了多久了？”
　　我发觉我的声音沙哑得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婆的声音，好难听，连我自己听到了都皱起了眉。
　　他体贴的替我端来一杯水，并且扶我坐了起来，垫了一个软枕在我身后。
　　“已经五天了。”
　　五天？我有那么虚弱吗？我记得我小的时候都没有怎么生病的，就连请假的时候说我生病老师都不大相信。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就解释说。
　　“剑上被抹了毒所以你才会昏睡那么久的。”
　　毒？看来那些人是想拿他的命啊。他到底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要他的命呢？
　　我突然觉得我的嘴里面有一丝丝的怪味，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感觉有点腥，是错觉吗？还是……
　　我抬起被包得像猪蹄一样的手，它应该没有被废掉吧……？
　　我尝试动动我的手指。
　　拇指…OK.
　　食指…OK.
　　中指…OK.
　　无名指…OK.
　　尾指……不能动!!!
　　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我的心头。我的心疯狂的跳动。
　　“这……是麻药过量吗……?”
　　我抱着最后一丝丝的希望问他。但是，希望终究只是希望。他痛苦的看着我，最后摇了摇头。
　　“对不起。”
　　我看着我的手。完了……终于还是……但是现在有没有这根手指也没有关系了不是吗,这里不会有钢琴,回去的机会也小得可怜。罢了罢了，我对他笑，摇了摇头，想让他不要再那么自责。
　　“错的不是你.而且……其实它,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没有答话,但是我看得到他眼睛里面的内疚.

　　翌日清晨,宫女带来了早膳.
　　我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本份—我是一个丫环.我要做的是服侍别人而不是要别人服侍我.
　　我手伤的事没有惊动皇上和娘娘,一是因为他们没有从华清宫出来过,二是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环.
　　我下了床，走到了窗边，看到窗外面美丽的景致，就像是我的梦想一样，看起来近在咫尺，其实却永远触摸不到。
　　我的梦始终离我很远，很远。
　　我从小就希望成为一个出色的钢琴家的.
　　正在我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一件温暖的披风披到了我的身上.
　　自从那天开始我跟他的关系就变得很暧昧不明。我知道他是对我好，但是我又怎么能够接受呢。
　　“小心别着凉了.”
　　我转过头,对着他福了福身.
　　“王爷.”
　　“不是叫你叫我郁的吗,还有,不用对我多礼,在你的面前我只是郁.”
　　他很正经的看真我,之后塞了一个硬硬凉凉的东西给我,是霜飞.我看到它，有种温柔的感觉触动了我的心。
　　“王爷,奴婢不能收.”我再次拒绝。
　　“连这一点点小心意的都不收吗.”
　　我凝视着我,墨黑的双眼看向我的内心深处，仿佛要挖开我的心看个仔细。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抓住那把剑.”
　　对啊,我一直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抓住那把剑.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着他不能受伤。
　　他好象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说.
　　“把霜飞收下,然后去休息一下吧.”
　　这一次我没有拒绝,我收下了霜飞，再拒绝就好像显得我不知好歹了。
　　我越来越不明白我自己了.替他抓住剑只是因为他是王爷.对!只是因为他是王爷,一定是这样的.现在我什么也不应该想的,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

　　七天之后,我的伤完全好了,王妃也从华清宫里面出来了.
　　她一听说我受了伤,马上抓起我的手来查看.
　　“怎么会这样!”
　　手上的剑伤深深的刻在掌心,乍看之下,煞是恐怖.我马上抽回了我的手，我不想别人看到我手上的伤疤。
　　“已经好了,娘娘.”
　　“谁说的!手指都废掉了一根了!”她轻皱起眉，更胜西施吧。
　　“能保住小命已经很不错了.”
　　我轻笑.自己安慰着自己，对啊，能留下一条命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我就不要强求上帝给我留下我的那跟微不足道的手指了。
　　但是我没有想过自己会经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
　　“王妃,你倒是说说你跟皇上啊.”我马上转移话题，不想再继续揭开我的伤疤。
　　她的脸刷的红了，很有女人特有的娇媚。很成熟，很有女人味。
　　“我……他说会想办法让我进宫的.他现在正在想办法.”
　　办法吗?我脑子里面闪过……
　　历史书上面说是玄宗让王妃自度为女道士的,应该没有错的.
　　“奴婢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我靠在她耳边轻轻的把我知道的告诉她.
　　听完之后,她微笑的点点头.
　　正在我们准备动身去找皇上的时候,皇上却派了高公公来了.
　　“宣寿王妃到华清宫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