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奇谭》佐佐明

8、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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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
　　可能是听到我关门的声音，东海从房间出来，道。
　　“嗯。”在玄关换好拖鞋，我接过东海递过来的水，一口喝完，把空杯子递给他。
　　“看样子你没喝多少嘛，我还想要不要去接你。”东海看我清醒的样子，嗅嗅我身上的味道，笑道，“没什么酒味啊。”
　　说到这东海惊奇的挑眉，又伸过脸在我身上仔细闻了闻：“怎么回事？有股奇怪的花香？”
　　“有么？”他这么一说，我也忙在闻闻身上，似乎真的有种花的甜味。
　　“怎么，做采花贼去啦？”东海调侃道。
　　“当然没有。”回想一下，怎么染上花的味道的？和花有关的话，只有那个了，想到这我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对了，东海，我今晚上遇到那个了。”
　　“那个？”虽然我没详细说明，东海从我的表情已经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了。
　　“对，”我微微一笑，道。

　　事情是这样的。
　　晚上被同学拉去喝酒，在4个人喝完两箱啤酒后，我只能把他们三个基本上是不省人事的家伙一个一个送回宿舍。至于我能够保持清醒，并不是我喝得少，而是由于家庭的原因我的酒量比较好而已。

　　虽说是春天的夜晚，把他们三个弄进宿舍也让我出了一身汗。从最后一个人的宿舍出来的时候抬手看表，竟然11点多了。
　　于是，在我为了早点儿回去而从学校那片小林子穿过去的时候，我遇见了“她”。

　　暖暖的风吹过，带来一丝丝甜香，我惊异的寻找味道的来源，原来是昨天我和东海谈论过的那颗早早长出花蕾的海棠。绿色枝丫间一个个冒出头的圆鼓隆冬的花蕾探出头来，甚至一些心急的已经裂开口，要露出脸来。

　　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微笑起来，真是好可爱啊。
　　这么想着，好像凭空出现，突然发现在那棵树边有一女子在对我微笑。
　　她看起来有20岁左右的样子，整个人在月光中呈现梦幻的朦胧感，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吹得消散开来似的，粉红色的裙角随风摆动，含蓄微笑着的嘴角仿佛要对我说什么似的。

　　“你……”正要开口问她有什么事，却一阵强风卷着风沙吹过来，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等风过去以后却发现那位女子早已不见了。

　　“……”听我说完，东海严肃的沉着脸半天，吐出一句话。
　　“海堂树底下果然埋着尸体。”
　　“……”
　　我几乎要翻白眼了。
　　看我一脸受不了他的表情，他忙摆手：“好好，我不捣乱了。说正事，正事。”
　　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侧脸，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说什么正事啊，照你的性格，恐怕是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了，不是么？”
　　东海笑嘻嘻的贴过来：“幻月，还是你了解我啊。”
　　一把推开东海那张让女人脸红心跳呼吸困难的俊脸，站起来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边往我房间走边故意道：“反正你也是不管是吧。”
　　半天，我几乎走进房间了，东海才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追过来，口气充满无奈：“反正你也是要弄清是怎么回事对吧？”
　　转身双手拍在东海肩膀上，笑眯眯的称赞道：“东海，你人真好。”
　　东海皱起鼻子，伸手捏住我鼻尖：“好人是吧，好人没好报啊。”

　　“怎么可能?”没什么诚意的，把东海推回对面他的房间我道，“只要耐心等待，好报终会到来。”

　　因为对昨夜看到得很在意，所以很早就来到学校。清晨的校园笼罩在薄薄白雾之中，夹杂着不知道那里传来的朗朗晨读声音，让人觉得相当愉快又清爽。
　　本以为没人这么早来这里的我，因为见到那棵早开的海棠树下站立的人感到微微差异而停下脚步。
　　从侧面看来，那人有30岁左右，微微卷曲的黑发柔软的贴在脸颊；从额头鼻梁直到下巴脖颈的曲线温柔而完美的让人不得不去注意；鼻梁上托着的椭圆无框眼镜，给他那张俊美的脸平添一股书卷气；包裹在白色长袖衬衣和黑色西裤中的修长身躯轻松而又让人感觉优雅的存在在那里，一手抓这一本不薄的书，一手轻柔抚摸着那棵海棠的树干，勾起唇角，眼神充满怜爱的仰头看着那棵树。
　　怎么说呢？那是画一样的景象，我想看过的人都会涌现那种心情吧？好象小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停留在花朵上休息的美丽而又少见的蝴蝶，想要靠近却又怕惊动它飞走的那种心情。
　　正在我烦恼到底怎么做才好的时候那人似乎终于从自己世界中走出来发现我的存在。可能是对自己的举止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滕的，那人的脸红的让人吃惊。
　　“这棵树开花真早。”
　　真怕再这样下去那人脸会着起来，我开口打破这尴尬。
　　“是啊。”
　　遮掩似的，他托托眼睛，脸上的红色终于有些变浅的迹象。
　　饶有兴趣似的我走近那棵树。从来没仔细观察过它，这次才看清楚它的模样。与其它旁边的那些海棠比起来粗大的多的树干上刻满了时间流过的痕迹，茁壮的枝枝丫丫向八方舒展，绿色和粉色相见的搭配可爱的要命。
　　“真粗阿。”
　　“是啊。”那人也一同看向那棵树，道，“这棵树可有历史了，我听我爷爷说，这棵树可是建校之前就在着了。”
　　“是么？”我惊奇的说，“那可真得很老了阿。”毕竟我们学校去年刚庆祝完百年校庆。
　　“可是，每年开花都这么漂亮呢，秋天结的果子也很多，小时候条件差，我可是一开春就眼巴巴等着它结果呢。”那人笑着说道。
　　“这么说来，您是从小就住附近咯？”
　　“嗯。我们家从我爷爷开始就在这间学校教书我父亲，姐姐，我都在这间学校工作，所以我们家一直住在学校里面。”
　　“那，你是老师咯？”
　　“对，我是教哲学的，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他说着伸出手来，“我叫周云哲。”
　　“咦咦？？你是教哲学的周老师？”不要怪我这么吃惊，我早就听说过这位周老师。都说他讲的哲学生动又有趣，让人印象深刻。去年曾经带过我们一节法律基础，当时在课堂上的每一个同学没有不说那节课讲的精彩的，而恰巧那天我有事错过，这才见到这位周老师的庐山真面目。
　　不过……
　　“老师，你真有35岁么？？”最让我惊奇的是这个。听说老师已经35岁了，可怎么看都不像阿？
　　“是啊，”带些感慨的，周老师幽默地笑道：“都已经是‘奔四’的人了阿。”
　　“呵呵。”我也笑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薄雾已经消散，太阳高高挂在天上了。
　　周老师看看手腕上的表，道：“七点了，肚子都饿了，本来说早起来看会儿书呢，可每次都不由自主地走这里来，然后看着这棵树一下子时间就到了。”说完，周老师拍拍我的肩膀，“你也快去吃饭吧，再过一会儿食堂里人该多了。”
　　“好，周老师再见。”
　　“再见，有事去我办公室找我，不要客气。”
　　周老师摆摆手，道。
　　“好的。”
　　看着老师的背影，感觉这个早上虽然什么情都没做，但认识了周老师也很值得了。
　　正这么想着，突然见周老师又返回来，脸颊红红的挂着有些尴尬的微笑，对我说：“那个，我还没问你，同学你叫什么呢。”
　　我一怔，这才想起来，还没告诉老师我的名字呢，噗哧一声笑出来，回答老师：“我是金融012的邢幻月。”
　　这时，老师表情变了，温和的笑着，揉揉我的头发，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说：“好了，快去吃饭吧。”

　　一向都是在外面吃的我，很难得的在学校吃了早饭，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墙上挂着的电视播出的早间新闻，感觉很新鲜。
　　“咚！”
　　突然一只拳头咚的敲在我吃饭的桌面上，声音在人比较少的食堂里格外明显，吓了我一大跳，抬头，发现是东海。
　　“怎么了？”我不解的看着东海一脸恼火的表情。
　　“你一早跑哪里去了？一起床没看见你，手机也没带着，吓死我了。”东海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生气的说。
　　我眨眨眼睛，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出门的时候，见东海还没睡醒，也就没惊动他，自己先出来了，我一点儿都没想到，这带给东海这样的惊吓。
　　缓缓的，我笑出来。
　　东海瞪我：“你还笑~！吓着我你很得意吗？”
　　“不是，不是。”我忙否定。我也知道这种状况不应该这么笑的，因为东海的确是在真心的担心我，在气我擅自跑出来，但，就因为我明白这点儿，所以才会笑出来。怎么说呢？这样明显的被人重视，被人关心，感觉意外的，非常好。
　　见我还笑，东海的脸越来越臭，我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出来时候没跟你说，别气了，我请你吃饭还不行么？”
　　说着忙把自己面前的饭推过去，本来是哄哄他的，没想到他真的吃开了。
　　有些目瞪口呆：“东海，这个是我的。”
　　“你不说请我吃的吗？”东海白了我一眼，又低头吃。
　　“是，可是，那是我吃一半的，要吃我再给你买新的吧。”
　　“不，”东海头也不抬的，“我就喜欢吃这份。”
　　“你……，我……”吭哧半天，东海也没停下的意思，只好有些无力的拿起饭卡：“我再去买点儿。”
　　真是的，想吃就拿我饭卡去买嘛，我的就那么好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