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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50章红鸾星动 ...

  •   “小姐,四爷打你了?”清晨如儿尖锐的叫嚣声响彻小院,端着脸盆的寻安吓得手滑盆落,侍看清拥着薄被斜靠床边的月燃时不由掩嘴而笑。月燃脸红,白了如儿一眼,匆匆抢过她手上衣物胡乱披上,“没有。”

      “四爷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小姐,寻安,你家四爷不是疼小姐吗?怎么把小姐害成这样!”纯情如儿只道小姐怕四爷,拉起她一条布满吻痕的手臂朝着寻安一阵指控。

      “如儿,别说了!你不懂……。”月燃脸如火烧。柳如见她欲言又止,笃定小姐是受了欺负,恨恨瞪着寻安。寻安想笑又是不敢,也不理她,上前拉出月燃的手,为她系好衣带,“主子还是再躺会儿吧!”

      月燃摇头,“寻安,如儿从小跟着我,你别介意。”

      “主子快别这么说,四爷知道主子身边只柳如这么个贴心的人儿,又怕主子入府后不习惯,遣寻安来服侍您,主子千万别把寻安当外人,如何侍如儿,便如何侍寻安。”她说得肯切,月燃点头,可心里明白这寻安总归是他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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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终是来了!兆佳府喜气洋洋。

      红,漫眼的红,格格花窗上贴着红双喜字。团龙暗纹四方化装盒内装着大小不一的瓶瓶盏盏,垫底的明黄缎子很刺眼,那是康熙赏赐众多什物中的一件,府里受宠若惊,皇子福晋受赏不奇,可赏赐之多却是无人出其左右。别人看那是他的恩宠,月燃看那是他的愧疚。当明白自已只是在漆黑沉渊里的无谓挣扎时一切悲愤,绝望,恐惧与嘶号都平息了。泪意不起,清清淡淡,貂油素蟾膏,晶莹乳浆水粉一层层涂上,青黛淡扫蛾眉,貂毛小刷细细慢慢,渐次晕上胭脂香檀。薰貂吉服冠顶东珠闪耀,耳上玳瑁金琲璀璨,红通通的孔雀羽穿珠彩绣云龙吉服腥红夺目。

      夜,流光烟火,喧闹的仪帐送去她未知的半生。大红的盖头,手中的苹果便是眼中的全部。一切再无法改变,与他终是擦身而过,余生能做的只剩生命守护。于是下了决心,无论今后他如何看她,顶上盖头,平静迈入四爷府。

      闹哄哄观礼的人,一步步,他在,或不在,心还是乱了。

      “八哥,幸好赶到。”

      十四的声音,伸手递出的苹果“扑通”落地,身旁有人低呼,有人追出。恍惚中一双石青靴子停于眼前,听他笑语递来那支落下苹果,“嫂嫂当心,这可是吉物。”身边妈子接过,他离开。气氛微滞又复热闹,月燃抬头,隔着腥红绸布似乎仍可看到不食人间烟火的笑与卓然身影。心安理得的称呼,自然不过的转身,他怨她,如同上回一样。身体有些摇晃,一只手扶上她,手中被塞入系着同心结的红绳,而同心的那头却不是她的爱人。生命中有些事情,原是躲不过去的。以为无波的心,他,是投石!不起的泪因他而落,欢笑的宅院似乎无人可知。脚如铅灌,举步坚难。跨过门槛,铜镜照身,喝唱不断,锣鼓不绝,眼里渐成双影,模糊听命,拜天拜地,与他相对时众人惊呼,她毫无预照的倒地,再无起身。

      飘飘荡荡,祥和的光吸引她飞身而去。洁白的墙,洁白的床,她半浮空中看见苍白如纸的自已躺在上面,旁边是妈妈,还有……,龙炎烈!她不是正和四爷成亲吗?回来了!高兴大声叫着扑向妈妈却无人听见,无法靠近。哭喊着突然身后一股磁石的力量瞬间将她拖进黑暗,她惊恐大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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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眼,身边有人抱起她,声音有兴奋,还有怒意。

      “醒了吗?”

      月燃懵懂,虚弱瞧见这是她的闺房,转头,一向整洁的四阿哥胡茬泛青,长衫褶皱,鬓旁发丝散乱。

      “四爷!”声如蚊吟的自语。

      “别再用这套,月儿,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头埋她肩,发力箍她,咬牙切齿却双手微抖。

      喘不气,水眸泛烟,他在害怕吗?怎么可能!只记得与他夫妻对拜,礼未成便应声倒下。妈妈!相见却如不见。醒来再面对不堪的相逢,命运洽似叵测圈套,以为的虚幻是真实,以为的真实却是虚幻,来来去去,往往复复,早已分不清了!

      “四爷,我不是有意的。”

      “你敢!”他稍稍放开,“皇上命人新择了日子,北巡回来后咱们重新成礼,这次给我丢的脸,你得用一生来还。”

      “你的意思是婚礼未成我不用进府?”月燃美眸微抬,有些犯傻,断断续续费力说完。

      他脸色阴沉,冷哼更正,“是暂时不用!我已跟皇上说了,北巡让你跟着一块儿去。” 夜长梦多,不容她再跑掉。道士说她非此间之人,他嗤鼻,无论是真是假,这一世她只能随他。

      后来如儿、寻安进屋见她醒来喜极而泣,两人伺候着拿了白粥慢慢喂她。再后来,老爷、福晋、十三、紫宜也来了,众人瞧她无恙才缓了神色。柳如扶她歇下的时候才知道了自已几日来的凶险,那天昏迷后她终日浑浑噩噩,呓语不断,尽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皇上派了太医查不出病因,福晋疑是中邪。四爷焦虑,昼夜不离可却束手无策。昨天十四爷带着一名道士来了府上,说这道士灵光得很,民间百姓都称他是活神仙。四爷听后,无奈之下同意施法,不想小姐今儿真得醒了。

      “小姐那道士还真是名不虚传。”柳如钦佩得很。月燃到不以为然,也许只是个巧合罢了。与当今四皇子拜天地,拜得晕厥,他的脸算是丢大了,没被气吐血也算他万幸。

      四爷忙着皇上北巡的事,没他骚扰,养病的日子到也轻松,练琴练舞。宫外很方便,以现在的身份要出门走走不用再征得福晋同意,只要云中燕和寻安跟着上那儿都成。这天凝萱来看她,让她想起另一个久不见面的朋友梦蝶,自已的事变得一团遭,也无暇再顾她了。凝萱仍是天真得紧,十二对她该是钟爱有嘉的,叽叽喳喳说着大婚那天自已昏倒后造成的混乱。月燃是笑着静听,那时他在做什么?她很想知道却是不敢问。她想十四能来,至少可以从他口中知道一些他的消息,可除了上回,十四再没露过面,也许在他们眼里她已然成为敌人。

      刚从庙里进完香,前脚才跨出就被人截住。

      “姑娘,主子想你了!”

      来人打千,是吉礼图。很吃惊,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警觉的云中燕这回没有阻拦,只说回府等主子,携着寻安走了。江湖中人竟识得康熙身边近卫,不由低叹,四爷,你下了多大功夫?胤禩,你又有几分胜算?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马车上,斜枕软垫看书的老者鹰眸半睁,敛了峰利,多了和蔼,只是帝王的和蔼她明白那是需要时的伪装。

      “丫头身体可好些了?”

      “劳皇上挂心,已经全好。”

      “好事多磨,北巡的事耽搁不得,四阿哥这回也只能再等等了!”他半开玩笑,手指对面蒲团让她坐下。月燃跪坐,低头不语。马车前行不知驶往何方,短暂沉默,“丫头,所谓夫火形严,故人鲜灼;水形懦,故人多溺。老四是火爆性子,你却性格柔顺,入府后是朕的儿媳,更是朕的臣子,可要从旁多多劝戒四阿哥,敛了性子好好辅助太子。”他说得不愠不火,月燃却是听得心惊肉跳。一直以为康熙对四儿子的戒心远远不及他的八皇儿,不想今日一席话不露声色,明面儿是父子情深的指正,暗地里却是借她警告四阿哥。不敢怠慢,忙恭敬说道:“皇上教训的极是,奴婢不是长袖善舞之辈,隰斯弥那一套也做不来,忠君之职永不敢忘。”

      “是个识大体的丫头,朕没错看你,日后入宫可随时来见,不必通传。”

      “是。”

      月燃不禁苦笑,父子间谋算如此,堪是人间悲剧。眼前之人除了让自已的婚姻蒙上政治阴影,还演变成清宫版的无间道。康熙是了然的,她爱胤禩决不甘做他傀儡,更有可能成为胤禩的帮凶。可与四阿哥不同,两人无情可言。原以为一箭双雕的事儿,却是一箭几雕。只可惜他算错了她,她知道日后登上大宝的人是四阿哥,她不会蠢得去得罪四爷,只为那个会被他亲手废掉的太子。

      他满意的伸了伸腿,神情庸懒,“这次北巡你随着太后,必竟大婚尚未礼成,另外今日想让你陪朕去个地方。”

      月燃不解,心中疑惑,口中却答着是。

      这是一处京郊的宅院,朱红大门紧闭,吉礼图扣门,门开,月燃跟着康熙迈了进去。宅子不大可却异常婉雅秀逸,松、竹、梅、桃错落小道两旁,琴音铮铮,袅袅薰烟,雕着百鸟花纹图案的回廊内坐着一名抚琴女子,淡绿月华裙与四周景物浑然天成。琴音突断,女子迎来,侍走近,看清时月燃又是一惊,绿衣女子竟是诗画!她向康熙见礼后笑意盈盈瞧着目圆嘴张的月燃。“月燃,又见面了!”

      “诗画?”

      康熙包养她在这儿?那九爷……?偷瞄了眼露慈爱的康熙又觉得不对,寻上诗画的眼索要答案。

      “进屋说吧!”诗画柔柔,扶上康熙便往屋里去。

      人的命运就像一辆有轨电车,若是脱轨就无法再向前。人与人,人与事,都沿着这条轨道,挣不脱,回不去。明明是没有缘份的人却能峰回路转,即使缘定三生却可能形同陌路。康熙与诗画便是绕一个圈子,兜一段弯路最后继缘的父女。

      王知明,民之王,天下间能自称万民之王的人除了他还有谁?回府路上想着诗画的娓娓徐述,康熙追思叶晨蕴的动情眼眸,帝王的无情不是天生的。叶晨蕴与他的相恋无错,错就错在她是汉女,错在当年的康熙还没学会如何深藏情感,于是太皇太后,极赋传奇色彩的奇女子,孝庄文皇后亲手导演了棒打鸳鸯的戏码,也有了诗画与他的骨肉分离。渐渐明白康熙为何如此侍良妃了,远离也可是种保护。正如十三对她,她对胤禩。

      那处别墅是康熙为诗画安排的居住之地,他已无法给她该有的名份。不论当初的恋情有多纯真美好,必竟是皇家丑闻,若事情泄露后果不堪设想。他让月燃去,一是信得过她,二是知道她与诗画交好,他要继续扮演慈父的角色,警告诗画的恶人得由她来装。可她也是知道秘密的人,如果有一天康熙突然……!知渊中之鱼者不祥,眼跳心烧,不由惊出一头冷汗,隰斯弥那一套决对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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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巡,又见到许多的熟人,有不想见,也有想见的。尽管只是撩窗的一瞥,尽管距离远的身影模糊,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半路休憩时他身边除了八福晋,又多了位粉装女子,是张氏,温婉可人,怯怯的如小鸟般依他身旁,八福晋还是老样子眼中闪着难抑妒火。他有些消瘦,衣带渐宽,可样子仍是如玉的俊美,如风的气定神闲。那双微微带笑的双眸不轻易瞟向她窗时,月燃眼眶一润,快速放下只开了道口子的窗帘,靠着车壁泪湿双颊。

      胤禩!你我无缘,唯能给的是帮你留住美好,留住生命。

      安下营帐月燃便在太后那里住下,太后一如从前的慈祥。四爷常来,碍于太后却也不敢逾了规矩,每回说说话就走,恨得牙痒痒也只能作罢。偶尔太后会允他让月燃送送,他也只能在那时牵牵她手,抱抱她。想起醒来时那个有些憔悴的他,月燃便不忍拒绝,任他温存。四爷对她来说只是一种生活的方式,没有特殊的意思,惯性相处而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50章红鸾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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