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你》俟安

3、清粥小店

　　想来真是不可思议，原来只能远远观望的人，现在竟仿佛触手可及了。可是，也只是仿佛罢了。楼上的设计公司，敲敲打打，人来人往，忙活了大半个月总算是开业了。
　　开业典礼就在大厦前面的小广场。虽说齐椋不想暴露自己的另一个工作，但是开业典礼还是找了电视台的好友，在这个城市颇有名气的电视主持人——林安来主持。众人多有猜想。这新张小公司倒也有来头，开业典礼也是有模有样，这第一枪算是打响了。
　　身为邻居，余葵所在的公司自是在邀请的行列。经理说了：“要搞好外交，任重道远。”余葵简直要把内心的哀嚎叫喊出声来。经理接着说：“小余，这是锻炼，是我的栽培之心。”可我能不接受栽培吗？
　　幸运的是开业典礼并未持续很长时间，各个人物的讲话和主持人的介绍后也真的没什么可讲的了。余葵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大概是小时候听校长国旗下的讲话留下的后遗症。比起这个，或许一片面包，一杯牛奶更为讨人喜欢。
　　人山人海里，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余葵正在解决温饱问题。一个人生活，尤其是一个大男人的单身生活，吃饭问题常常是最大问题。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和不行。欢欢喜喜的准备好了饭食，餐桌上却只有自己一人，好心情便也消失了。凑活的过吧。
　　“喂，小老鼠。”突然而至的男声，让余葵吞咽不及，猛咳了几声，才算平静。神出鬼没的啊。不过，今天毕竟是对方的大事，自己这样总是不好的。越想余葵越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支吾了半天道：“我，我饿了。”
　　齐椋却并不在意，这样的活动本来就没有意思，走个过场而已。不过偷吃过后还带着罪证（面包屑）的小老鼠的反应有趣多了。“正好，我也饿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才啃了一半的面包和未喝尽的牛奶最后都进了垃圾桶的肚子。余葵尚来不及做出反应，手便被那人握住了，在人山人海的缝隙里逃走了。
　　“这样不好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余葵已经坐在一家小店里了。
　　齐椋笑，朝后厨喊：“老板，两碗鸡丝粥。”
　　完全不在意啊。余葵便也不再问了。细细看了一遍小店的格局。像是从前大学后面的“美食街”里的店面，不甚通透，清洁，却有一股熟悉的浓香，比得上所有奢华的酒楼饭店。
　　饭点已经过去了，店子里除了他们就没有别的客人了。很快的，粥就送了上来，分量十足。老板笑意十足，亲切和善，和齐椋招呼几句有进了后厨。想来齐椋定是这里的熟客，那么这个“大碗天堂”便是沾光了。
　　“吃吧，这里的东西都不错，以后你可以常来。”说完，齐椋便自顾自的开动了。余光里是对方的小动作。像是用筷子细细的调走泼撒在粥表面的葱花，还有挑着细长的鸡丝下嘴。挑食，和孩子差不了多少。
　　比起余葵斯文的细嚼慢咽，齐椋很快就吃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观察实验了。方才小老鼠的形容在某方面是贴近的，小口小口的进食，吃饭的时候话不多，看来家教很严的，就像从前……不快的回忆可以略过了。
　　在别人的注视下吃东西，余葵终于开口了：“你还有事吧，我吃东西比较慢，你先回去吧。”还有，老板分量可以不用这么实惠的，毕竟之前才啃了面包，喝了牛奶。
　　“没事，你慢慢吃，今天的事实由顾方负责的。”
　　虽然对方这样说，余葵还是别扭，只能承认，“我。我吃不下了。”一个大男人该有的饭量，余葵没有达标。
　　老鼠的胃口也是小的。
　　“那我们回吧。”

　　回到大厦时，活动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宾客三三两两也都走的差不多就。小广场剩下的都算是自己人，收拾整理，下午小广场就又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奇怪的是，林安也没有走。
　　“齐椋。”大声叫喊着，似乎想要宣告相熟的关系。像是孩子一样就要扑过来。
　　齐椋拉着身边的余葵，躲开了。“怎么，下午”
　　“这么想赶我走，用完就丢，真无情。”
　　“今天的事谢谢了。”齐椋应道。
　　“这还差不多。”林安笑。
　　老友相谈，在一旁的余葵插不上话，想要走。而林安一早便已主意到了，沉默不言，衣袖自方才齐椋的躲避后就不曾离开齐椋的手掌。相熟的人，像是他。
　　林安打量着余葵，好看的眉眼在眼前渐渐放大。“齐椋，怎么不介绍一下。是公司的同事？”
　　“我。我是林安，我是同一栋大厦的，我们的公司在9楼。”不等齐椋回答，余葵急急答应，伸出手，这是礼貌。
　　“不用这么紧张，我是林安。也许你知道我。”
　　自然是知道的，晚间电视台黄金档栏目主持，几个广告，偶尔还会参与电视电影的拍摄，在这个城市不知道林安的人绝对算少数。何况，凌清还是他的粉丝。
　　“余葵，以后要拜托你照顾齐椋了。”林安的手勾上余葵的肩膀，巧妙的“为他”挣开齐椋的手。
　　肩上的手，这才使余葵想要摆脱的，他从来不是自来熟，第一次见面这样哥两好的动作并不是一下就能习惯的。局促不安，这是他的现状。
　　“林安，齐椋可不是小孩子。”最后还是顾方解得围。正忙着手上的事，却看到奇怪的组合。那个楼下的邻居似乎不太习惯林安的交友方式，也许这是交友方式。
　　“余葵，你家经理方才找你，你要不要去看看。”顾方道。
　　如闻仙乐。余葵有借口甩开林安的手，“我，我先走了，下次见。”
　　身后林安还在和齐椋说说笑笑。他们是朋友呢。而他呢，从前以往都是陌路。他所了解的齐椋与林安相比，渺小的可以毫不犹豫的被删除。但他想保留，现状应该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