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鹤唳风高（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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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窝在胤禩怀里搂着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再退缩，彼此的信任是我唯一的立足之本。倘若稍有风雨便可动摇的话，自己很难走下去。
“胤禩，”我在他肩窝处动了动，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他胸前画圈。
“嗯？”他应了一声。
“我怎么就来了府里呢？”我抬头看他，他眯着的眼睛一动，抚着我的胳膊，“又想着什么呢？”
“我，也不怕你笑。今儿我是觉得委屈生气。我……”
“玉儿，信我。再等等，他日必然给你应有的名分。”他插了进来，我戳了戳他，“听我说，我不是要名分。我是气你让我一个人回来，可我不能让你为难。我分了你的人，我知道福晋心里有怨气，她心里难过，刁难。我避开便是。我所要的，只是你的对待而已。”
我撑起身，对着他的眼睛，“名分不算什么，我可以不要的。但倘若你哪天厌倦了我，定要提前告诉我。”
“别瞎想些没有的事。”他无奈地弹了我脑门，“这里面整日想些什么，看来你是闲太过了。”
“我不是瞎闹。”抓下他的手握着，“我是认真的。胤禩，我留在府里，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心里有我。若你厌倦了，我留在这里也无意义，不如归去。”我倒着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两下……耳边传来闷闷的认真的回声。
“归去？你往何处去？”
“往去处去，往来处去，总有地方可去。”
“哪儿也别想去！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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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胤禩越发忙碌起来，常常累的倒头就睡了，我看着他憔悴的睡颜甚是心疼。也曾试图劝他当心自己的身体，少做一点。却常常被他一个眼神逼回来，话到口边，又转了话头。
看着他认真伏案的样子，或微微蹙眉，或颜色舒展，或笔调凝重，或行书轻快，觉得他真是魅力无穷。常常暗自笑着，在旁边默默陪着他。
昨儿是十五，胤禩要去了福晋房里。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呼呼的冷风，心绪翻滚，偏又努力压抑地忍着，这空洞房子里的气息变的沉重，不住的压着，让人不安。
回想起八福晋凌厉的面容，有些理解那凌厉面容下，隐藏的心酸与哀伤。只是一夜，我已是心酸妒嫉，她是否夜夜望帐独眠。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只是心里时时盘旋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次日清晨，我顶着眼底的黑印，走出屋子，走出这一方小小的院落，漫无目的。一直被一种情绪所侵蚀。胤禩，八福晋，走马灯一样在我脑子里转啊转啊，太阳穴隐隐爆痛。
却在园子里看见了八福晋。没有众人簇拥着，没有了玉钗金簪，没有了盛衣荣华，一身拢着浅青色大氅，独望园内的梅林。
那一树树艳丽的梅红，浅浅飘来淡淡的清香。我不由自主一步步贴近。
她在梅间缓缓踱步，面容平静，偶尔抚摸梅枝流露出淡淡微笑。
我们四目相望，“福晋吉祥。”我冲她福身行礼。
“我身子薄，不敢受你的礼。”我起身抬头，她脸上的平静已然消失，依旧是那副独尊的面容，傲慢的口齿：“玉儿姑娘好兴致！怎么？今日没有保护者跟随呢？”
“福晋说笑了。奴婢身份低微，哪有人保护，不过是在主子维护下，讨个一方天地活命罢了。”我低下头，缓缓说道。
“哈，这一方天地讨的可真是地方。如何？这贝勒府可还合了你的意？”她上前一步，“讨生活？你讨的可真不少。”
她附身在我耳边悄悄地说：“只是昨夜，贝勒爷虽甚是温存，我今日身子尚痛呢。”她伸手抚上梅枝，“贝勒爷昨夜说韵凝苑梅花正好，我们在梅下结缘，在外祖父府里相遇相知。他一建府，便建了这片梅林。知道么？韵凝苑这片梅林是我的，我和贝勒爷的！”
“……”我想反驳于她，想刺痛她，想对她说，贝勒爷夜夜宿于我处，她并没什么好炫耀的。我想刺痛她，因为我的心也在绞痛。
只是，我看着她的眼睛，看到了她眼里的倔强，看到了她眼底深刻的哀伤。那些同时刺痛我俩的话，便说不出来，只是忧伤又同情的看着他。
“你那是什么表情！”她眼中怒火大盛，“我告诉你玉儿，有我在一日，你便一日不要妄想。你……”
“福晋你错了。”我摇摇头，“虽然尊卑有序，奴婢依然不在乎。奴婢从未妄想过什么地位，‘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奴婢只想找个一心人而已。只是……只是找到贝勒爷了。”
“他是你的一心人，我又是什么？！”她声调提升，“一心人，好个一心人！他是你的一心人，便不是我的了么？从七岁起我就认定了他，他走出的每一步路，我都刻在这里。”
她用手指着头，“在这里，我看着他从一个倍受冷落的皇子，摸爬滚打站起来，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获取皇父的认同和赞赏，我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百官称赞。
多罗贝勒！这个称呼得来多难你知道么？我郭络罗韵凝，不顾脸面求得赐婚才有他更进一步的前程！我站在他身边，他便有了安亲王府的支持！
而你呢？你关注他什么？你知道他平日都在忙些什么？你知道他的梦想是什么？你知道他想要的生活是什么？你只活在你那个狭小的世界里！你只关注他是否对你好，是否对关心你！你只是自私的霸占住他，把他埋没在你的平淡庸俗之中！你如此自私，没有为他想过，你对他的生活毫无用处！”
一番话，闹得我一团乱麻，将我贬得一无是处。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否对于他的人生有所益处，只是我不离开。
我平视过去，轻轻开口道：“或许，福晋，您说的对。奴婢真的是个自私的人。奴婢关心不来贝勒爷的大事，也不懂贝勒爷想要的生活。奴婢只知道，在贝勒爷繁忙的时候，送上一杯参茶；在贝勒爷疲累的时候，敲打他的肩膀，跟他说些家常；在贝勒爷烦闷的时候，默默走开。奴婢所能做到的只是这些。奴婢是个小人物，不懂福晋您高贵的想法，奴婢只想给贝勒爷提供一个温暖的家。所以，奴婢对于贝勒爷的生活是否有用，需要贝勒爷自己来告诉我。福晋不必心急，只要贝勒爷要奴婢走，奴婢决不停留。只是现在，福晋说的，奴婢听了，懂了，却是不能照做了。”
“哼！家？落魄凤凰不如鸡。玉儿！你果然牙尖嘴利，我…不…逼你！我等着他亲手送走你！”说罢，转身而去。
挺直的脊梁，爽利的步伐，斗篷随着脚步一抖一抖，两个小丫头从边上出来快快跟上，众人渐渐远去。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鹤唳风高（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