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好叶]花语》火中养鱼

1、花语

　　会哭。
　　在阴雨的清晨，寂静的深夜，喧嚣的午后，空旷的广场，翠绿欲滴的树荫，在忽然醒转的午时三刻，青石板路上有纸屑随风微动，电线塔下的青麦田，通红的朝阳或夕日徐徐移动，殷红云朵披了嫁衣来从容作别，鼻子里吸入灰尘的颗粒，痒痒的。
　　通常是意识察觉到之前，透明的液体就自然而然的剥落，冰凉，沾一些温润的琥珀色，蜿蜒而下。
　　“哎？”叶抬手去碰自己的脸。
　　奇怪，又来了。
　　他低垂了眼睑。周围的雨滴掉在地面上砸出冗杂的声音，像某种奇怪的不知名的低语。水花四溅。
　　有点无奈地闭上眼睛，他告诉自己没事，一会儿就好。
　　跟从前一样。
　　无法控制的泪水突如其来，仿佛已经成了生理机能的一部分，不论思维是否清醒，强行降临，毫无预兆，好在闭上眼，片刻就足以干涸。
　　似乎，也无甚不妥。

　　再次睁开眼时，少年的目光已然明净，因着察觉到身边的目光，下意识转过头。
　　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的电话亭旁，撑一把透明的雨伞，正睁大眼睛朝这边望过来。
　　见他转过头，似乎确认了一般，孩子的神情由茫然转为惊喜，竟跌跌撞撞跑过来，粉白裙裾一路轻盈翻飞。
　　“呐。”绽开的笑靥一如她手中递来的那束金盏花，“给你。”
　　叶一愣，望着孩子完全陌生的脸，表情有些措手不及。
　　……她……看得见？

　　“你看我可没有食言哦！”
　　见他不接，女孩忽然急起来，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什么，“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那是那天最后一束金盏花……我也想道歉的，呐！你看我一直在等你哦……这是你要的花。”
　　金盏的花瓣在雨帘中瑟瑟地颤动着。
　　叶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蹲下身，与她平视着。
　　“呐，你认错人了哟。”他轻轻弯起嘴角，弧度似乎风轻云淡，“那天去买花的人，不是我。”
　　女孩用力地看着他，看着那张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然后笃定地摇头。
　　“少骗人了。”她委屈地扁了嘴，“你肯定还在生我的气……”
　　叶只是淡淡地笑，好他才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他把花束接过来，半晌才轻轻开口。
　　“呐，谢谢你。”
　　孩子微微愣住，声音怯怯的，“大哥哥……你哭了。”雨幕中的童言无忌，不是疑问句，句号收尾。
　　“啊啊……”叶依旧弯着嘴角，不去理会那些不断溢出的温热液体，却也不肯像往常那样闭上眼睛。
　　他只是微笑着，“一定是雨水的关系吧。”肯定是。
　　女孩于是把原本就斜着罩住两人头顶的伞再努力倾过去一点。
　　“可是……”
　　水滴并未从脸上消失。
　　“哥哥为什么不打伞？”孩子认真地疑惑。
　　金盏花在他怀中默然沉睡着，晶莹的水珠沾在花茎上仿佛秘密深处甜美的哀愁。
　　因为不需要了……他想说。

　　“美纪子——”从电话亭里出来的大人正急切地呼唤着自己的孩子。
　　“这里唷！”她于是转过头去。
　　“不要一个人站在路中间玩，到妈妈这里来！”中年妇人说着撑起另一把伞。
　　“可是……”
　　…………一个人？
　　女孩忽然意识到什么，飞快地盯住少年淡淡微笑的脸。
　　难以置信的惊骇在眼中爆裂出哀伤的花。
　　“你现在明白了吧。”
　　叶缓缓站起来，少了雨伞的庇护，雨滴从天空坠下时毫无阻碍地穿过他的身体，义无反顾撞向地面粉身碎骨无可挽回。
　　水花四溅。
　　“谢谢你。美纪子。”
　　谢谢你带来哥哥的花。

　　三千过往。

　　墓碑前所有的花语独独缺了金盏。
　　迟来了三年的惜别。
　　END

　　PS：金盏花的花语是惜别

作者有话说

　　早古的突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