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野丫头》林林川

3、Chapter 3

　　“愿赌服输哦。”
　　从小赌场出来，伍殿慈立即提醒一句。他笑得一脸灿烂，灿烂中有得意，得意里又藏着一丝狡黠。
　　陆晓秋皱皱眉，“你要我做什么？”大不了是这小子一直跃跃欲试的亲嘴接吻之类，她并不太在乎……
　　伍殿慈拉着她的手，到汽车后面，掀开车盖。拿出一个长盒子。
　　话说陆晓秋也瞄过几眼偶像剧的，一般这个时候，男人们拿出的总是一大束玫瑰什么的。伍殿慈……的确也可能会这么做，而她绝不可能是那个接花的人。
　　伍殿慈示意她打开，陆晓秋满不在乎地拆了盒子。一套乳白色的小礼服，下面还有一套名牌内衣。
　　“这做什么？”
　　“这次回来，我妈要给我举办一个生日宴会，我要你陪我去。就当送我的生日礼物，怎么样？”
　　长盒子在手上一旋，陆晓秋随手一丢，“怕我没衣服穿丢你的脸呀？”
　　“我无所谓。反正你第一次到我家最糟糕的都见过了，”伍殿慈听她没有拒绝的意思，早已心花怒放！上下扫了一眼陆晓秋一身半旧褶皱的衬衫牛仔裤，再看看她松散的麻花辫，无限感慨！
　　“现在你比十年前可强多了啊！……”最起码不会被认为是男孩啊！
　　陆晓秋第一次进伍家是十一岁。那时，他们刚流浪到这个小岛，爸爸被几个当地小青年打断了腿，她拖不动，跑到最近的伍家求救。当时已快半夜，她翻了院子，赤脚就踏进伍家铺着精美纯白的长毛地毯的客厅，留下几行带着海腥味和淤泥沙子的污浊足印……可正是这几行让魏女士的大管家冯姨叫苦连天的足印，却给十二岁的伍殿慈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不知是有恋足癖，还是天生就是个下贱胚，一颗心就此沦陷到底了……
　　“那时候，你一头短发乱蓬蓬的，浑身破烂，只一双眼睛转呀转，亮得吓人……冯姨只当是个小乞丐呢！”
　　陆晓秋斜他一眼，“我本来就是乞丐，现在也是，怎么样？”
　　“不怎么样。”伍殿慈很好商量，“大不了我给乞丐做老公，帮你讨钱……”
　　陆晓秋一拳捶到他肩上，让他闭嘴。一个大男人远赴千里读了外国书回来，还跟三年前一样，一天到晚说这些风话，有意思吗！

　　缓缓停下车，两人一起出来。伍殿慈小跑几步过去，拥住一身大变样的陆晓秋。
　　还以为她不喜欢那样的场合，最起码会抗拒换上这样的衣服（中学时代，她穿过校服裙装，其他时候，他是从没见过的），那他就只有把和父母的见面推到明天，他的计划可就只能打折完成了……
　　“晓秋……”
　　陆晓秋别扭地摸摸伍殿慈陪她到美容院打理过的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灰姑娘变成白雪公主，丑小鸭变成白天鹅，肯定也没这样大的变化——因为她们本身就不是凡种。
　　礼服款式很简单，不张扬也不保守，剪裁合身。伍殿慈恬不知耻地说他一直追踪关注她的尺寸，所以才不会有半点差错。
　　陆晓秋站住不动。她虽多是动如脱兔的时候，但动之前，她也会静若处子的。虽然她个子不高，不到170cm，但纤瘦的骨架，完美的身材比例衬得她比实际看上去要高很多，而且，这第一次完全陌生的装扮更叫人惊艳。
　　原来，这丫头也可以如此“高贵优雅”！伍殿慈从后面抱住她，“你真漂亮！”
　　陆晓秋飞脚踢他的腿，伍殿慈自然注意到那双赤足。
　　“能穿高跟鞋吗？”虽然他买的只能算是低跟，但她平时从来只穿运动鞋，球鞋，拖鞋或赤脚的。
　　陆晓秋才不当他这句话是体贴，只以为是嘲讽。她难道真没一点女人本事了？不就吃一顿饭的工夫，她不信就不能走路了！
　　伍殿慈在她面前蹲下，半跪着，给她穿上鞋袜，像侍奉一位高贵的公主。陆晓秋虽觉得他这样的做派很没必要，几乎又想把脚踢向最接近它的地方。但看看俊挺如刀削的鼻梁，微翘的长睫毛，白皙娇嫩的脸颊……还是忍耐了一下，乖乖地任他穿好。
　　……
　　陆晓秋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而且人前又决不服输的，这回，虽不过是第二次到这个岛上的豪富之家做客，却无一丝一毫的紧张畏惧。
　　转过下沉式庭院里的泳池，玫瑰丛，常青藤，上了台阶。陆晓秋放下一直微微提着的裙幅，脚下不稳，伍殿慈忙殷勤地扶住她的腰。
　　大厅内的客人从大玻璃窗看到他们，一个个便跟着站起来了。
　　殷琪芝冲到门口，只是看到伍殿慈一只手亲热地揽在一个美丽女子腰上，他们两个居然……？她脚步立即停住，面上神色不定。
　　伍殿慈一脸灿烂，愉快地和她招呼；又向父母和客人们一一点头，将陆晓秋更揽紧些，给他们介绍。
　　“晚上好！妈，爸，各位亲朋，这位是我未婚妻陆晓秋小姐。”他的手在陆晓秋腰上一用力，陆晓秋被他话中那三个字惊到了，愣神间，跟着他向对面同样惊讶的一群人微微鞠了一躬。

　　魏煦芳很快从愤怒和羞辱中镇定下来。看看人去楼空的大客厅，再看看一脸淡然漠然的丈夫，他似乎比自己还镇定？难道他父子意见早就达成一致？再扫一眼对面沙发上颇为“亲热”的两个人。
　　一拍沙发扶手，她的目光从儿子面上移至陆晓秋身上。“你，就是海边那个大名鼎鼎的野丫头陆晓秋？”
　　陆晓秋一面推拒腰后猫爪的温柔轻挠，一面龇牙一笑，“不敢当。”
　　她本来也立即要走的，虽然没能享受什么盛宴，伍殿慈日后总会补偿。或许，他的目的就是要她帮忙，气走那个几个月来以他未婚妻自居的殷琪芝？现在，他那位盛气凌人的“未婚妻”已经走了，她也该功成身退了吧？
　　刚才……有点乱。
　　除了一众客人的惊讶，最受重创的当然是殷琪芝。
　　殷琪芝从伍殿慈明明白白的介绍中，也认出了她就是在酒店厨房见过两次，毫不放在眼里的小商贩，更是那个从不搭理自己的野丫头，一气之下举手就要甩过去。
　　陆晓秋是什么人哪，她哪里将那个粉嫩的小巴掌放在眼里？只静静地说，“你打呀。”似乎极为盼望那巴掌落下来。
　　殷琪芝看着那双兴奋的亮晶晶的眼睛，想到姚云珠所说，一时竟然心内发憷。这野丫头在大庭广众下丢得起人，她可丢不起！最后，只得在冲门而出时，不甘心地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伍殿慈，你，你居然这样对我！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
　　唔……其实是她失算了，陆晓秋有点觉得。看看身边悠闲在在，时不时摆出个哈巴狗造型的伍殿慈，好像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此时，伍殿慈心内是一片对自己的庆贺。嘿嘿，奸计得逞，大获成功，堪称完美！殷琪芝果然是个好配角，没有她那及时的一打岔，陆晓秋的拳头早落在自己身上了，那些目击证人们肯定以为他是开玩笑呢！哼哼……这回，陆晓秋是甩不掉他未婚妻的身份了，至少他不否认，他母亲也不会再给他弄出个什么未婚妻女朋友了。

　　“殿慈？”
　　伍殿慈从晓秋身侧伸出头，对母亲一副诚惶诚恐，“妈……？”
　　“你真喜欢她，还是……？”
　　“反正……”伍殿慈又往陆晓秋身上靠了靠，唧唧歪歪，小声而又清晰地说，“反正我早就是她的人了，一辈子就只能是她一个人的了。她就是死了，我要不跟着一起死掉，要不就给她守节的。”
　　魏煦芳一张高贵美丽白皙的脸顿时扭曲了，紫了。陆晓秋却面色不动，好像没听见这些话。
　　“你们已经……？”伍培登终于明确表示了一下诧异。
　　“其实，早在三年前，我们就互相把自己献给对方了……”伍殿慈面对父亲没有丝毫惧意，侃侃而谈，春风和煦，从容自如。
　　陆晓秋承认他说的对，不过，这样的说法……饶她是个一向被称之为胆大皮厚说话没分寸的海边野丫头，也不由刮目相看了！这个被送到英国去接受贵族教育的世家大少爷，他父母的那两颗心脏哦！
　　“伍殿慈！”魏煦芳的心脏显然不是一般的强，声音也冷硬起来，“你这是在示威？”
　　“不是示威。只不过提前把话说清楚，省得以后会出现一些不必要的、不愉快的……误会或纷扰。”

　　伍家别墅外的大路，林木葱茏，夜色斑驳。
　　“晓秋，你看，我净身出户，无家可归了，你会收留我吧？”
　　陆晓秋不傻，不买他的帐，“你这两天都没在家，是在哪儿过夜的？”
　　“哎，晓秋，你见过我爸妈，这回轮到我见家长了吧？”
　　“我爸不喜欢见你。”陆晓秋一口拒绝。
　　“哪有不喜欢自己女婿的丈人呀！”
　　“你还在演戏呢？还没演够？”
　　“谁说我在演戏，我话说的还不清楚？知道你记忆力不好，我就勉为其难再说一遍。晓秋，我心爱的晓秋，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一辈子……”
　　陆晓秋一拳击在他前胸，截断他的话，走出几步。回头，看他弯腰弓身，似乎喘不过气来。只得又走回去，看他眨着无辜委屈的眼睛，伸手。伍殿慈忙一把抓住，紧凑上去，几乎就要撞进她怀里。陆晓秋轻轻一闪，他扑了个空。
　　两人走进没有灯火的漆黑夜色里。
　　“晓秋，我们还去白□□，好不好？”

　　伍殿慈很满意地看着陆晓秋踢掉鞋子，脱了丝袜，若是她还嫌那小礼服费事，岂不更好？啊，不行，这是在外面。
　　“这里尖石多，树枝到处都是。”特意选的这条路，“会割破脚的，我背你吧？”
　　陆晓秋知道此地确实乱糟糟地，也便没有异议，趴上伍殿慈的背。
　　伍殿慈将外套铺在地上，放陆晓秋下来。刚才背她的时候，两只手理所当然地揩油，晓秋也没什么反抗的意思。这会儿，也就得寸进尺想更进一步……
　　夜空晴朗，小树林幽静，清风温柔。
　　陆晓秋将裙幅摊开，盖住双脚，抱着双膝坐着。伍殿慈半躺了一会儿，试探着伸手。
　　“晓秋……”
　　伍殿慈嘴上不停地说着话，一双手也暗地里忙碌着。
　　陆晓秋半靠在树干上。她很是不懂，为什么男人总喜欢这样的事呢？在岛上，她就遇到过很多次男人纠缠姑娘们的场面。虽然敢于对她动手动脚的只有伍殿慈一个，但……
　　将她压在脚下的裙幅慢慢扯出来，伍殿慈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腿，正等着当胸一脚的，却半天也没动静。偷偷伸头一看，那丫头竟似乎睡着了。为什么每次他和她亲热，只是唱独角戏呢，什么时候能互动一下呀？哎呀，不能抱怨，能让他亲近就不错了。趁着她迷糊不反抗，伍殿慈翻身就压上她。
　　陆晓秋不太喜欢伍殿慈吻她的嘴，只觉得那舌头伸进去，太多余了，推他的头。于是伍殿慈的唇舌很快就转移了阵地，从面上滑到颈脖，她便随他去了。
　　伍殿慈喘息声渐大，浑身燥热，几乎忘了是在外面。正当他觉得可以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翻云覆雨一番时，忽然——
　　“嘘！……”
　　低低地一声，带着威严和命令。
　　伍殿慈慢慢抬起眼皮，巨大的阴影，逼人的压迫，让他迷离的眼睛一下瞪大，澄澈！原来……
　　一支冰冷的小手枪指着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