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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江予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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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遇到关时飞,是两个礼拜后关苏的生日会。上次江予融生日时,关苏送给她900多的MP3,这次轮到关苏,无论如何不能太拿不出手。江予融开口向父亲要钱,却得到一顿臭骂。
“我知道妈为什么要走。”江予融盯着父亲,“你太小气。”
父亲气得发抖,咆哮:“你嫌你也走,你也出去找个大方的老子!”
“你以为我找不到?不过不是老子——”江予融冷笑。
“你给我滚!”
江予融奋起,头也不回的离开家。
“给我一千块。”
“初中生要那么多钱干嘛!”
离婚后的母亲并没有象她所想象的,可以和副校长名正言顺。她脸蜡黄,皱纹也明显增加,开美容院憔悴成这样不怕倒闭?江予融心中刻薄,并不愿意和母亲废话,拉开抽屉抓了一把酒走。
“你给我站住!”母亲气急叫她。
“不用送了,记得多做面膜哦!”她回嘴,心中解气。
桃红色的羊皮小靴穿在脚上,真是怎么看怎么漂亮,江予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舍得脱下来,关苏眼光果然好,不过穿上去未必就比自己好。江予融照来照去,一边盘算自己的钱。
“怎样?要不要包起来?”导购狐疑的盯着这个小女孩,再次断定她买不起。
“包起来。”
江予融的镜子里多了一个人,她的额头将及他的下巴。
江予融不回头,对着镜子里的人嫣然一笑:“好看吗?”
“好看。”关时飞鬼上身一般,“你穿什么都好看,没人比你穿更好看了,我送给你?”
“我是来给苏苏买礼物的。”
“是吗?”他老脸一红,“是这个?”
“不是。”她面不改色的撒谎,“这个是我要的。”
“时飞——咦?好漂亮的小姑娘,你侄女呀!”
女人靠过来,镜子轰然倒地,碎片飞扬。
江予融被拉进一个怀抱,古龙水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令她心脏不胜负荷,她尝试揽住他的腰,却在下一秒被推开。
“有没有受伤?”他检视她的全身,无视一旁被玻璃划破了小腿鲜血横流的女伴。
“融融?吓坏了?”他托起她的下巴,少女细腻的肌肤让他欲罢不能,亲昵的称呼脱口而出——在他舌尖打滚过千百次之后,终于可以毫无迟滞的说出来——关时飞不是没有幻想过这样的时刻,只是没想到可以来得如此之快,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那心痛的感觉又来了,比上次更加猛烈百倍。
江予融突然记起,她到底是在何处见过这样一双闪烁着蓝黑色泽的深邃的眼睛,在梦里,在每一个夜晚,他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她,就像现在这样。
十分钟后,他们从商场出来,提着两双羊皮小靴,关时飞的信用卡上划掉了二千四百块,还少了一个流血过多的女人。
这次,她坐在他的身边。
“不是我喜欢的那双。”关苏有些失望。
“那双卖完了,我挑了好久才找到这个,一样好看。”江予融笑,“我都不舍的脱下来呢!白色最适合你了苏苏。”
热闹的房间里,两双眼睛在搜索彼此,碰撞,其中一双迅速躲开。
“老爸你还不走,混在这里冒充青春啊!”
不用提醒,关时飞也知道自己已经四十了。
“我想,我爱上了一个小女孩。”
酒吧里,关时飞喝得舌头很大。
“不是吧。关时飞居然喜欢嫩草!”他的朋友,酒吧的老板JOE打趣他。
“你这里——你这里叫什么名字?”关时飞随手指点这间酒吧,大提琴的声音撩人心弦。
“前世今生。”
“对,就是这样。前世今生——我一见到她,就觉得心很疼,很想哭,我没办法拒绝她,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就好像,好像——”
“好像上辈子欠她的?”
“没错,就是这样。我才见了她一次,一次而已,就无法自控,可笑吧。最可笑的是,我得把女人幻想成她才能——”
“做事。”
JOE替他说完,笑:“看来你真是病的不轻。”
“我完了,我真的爱她。”
“肉麻。”JOE掏掏耳朵,“这样的症状出现在四十岁男人的身上,确实是不可思议了一点,不过,也不算太坏。考虑考虑娶了她吧。”
关时飞呜咽一声,象哭又象笑:“她是苏苏的同学,两个礼拜前才来初潮。”
JOE的下巴掉在吧台上。
“我是禽兽——我是禽兽——”
关时飞抱着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关苏目前的交往对象,是她曾经介绍给江予融的高二学长,据说成绩很好,果然长着一副优秀生的聪明样,见江予融看他,报以礼貌的微笑。
“笑什么!”关苏掰过脸去,对江予融嚷,“给你不要,现在也别抢哦!”
“怎么会呢!”江予融连忙讨饶退场,男孩搂住关苏,两个人又腻在一起。
十几个人分成数对,只有江予融形单影只。
她觉得他们幼稚。为了某些可笑的理由分合聚散,乳臭未干就妄想参悟爱的含义,江予融认为自己和他们不同,她带着前生的记忆,她相信那纠缠了自己好多年的梦就是一个预示,那是自己曾被辜负了的前生——而现在,她已经遇到了那还债的人。
关时飞——关时飞——
想着,默念着,缠绵着,他怀抱的温度似乎尚未散去,江予融几乎不能自拔,她溜到二楼,扭开关时飞的门。
“对不起!”
她狼狈的退出来。
关苏在里面放肆的大笑。
脸热心跳的江予融逃到书房,书山累累,大书桌上摆着相片,更年轻更英俊的关时飞抱着小小的关苏,笑得阳光灿烂,江予融右手盖住关苏,左手手指摩娑冰冷的相框,幻想他触摸自己时的感觉。
粗糙。真实。炽热。
关时飞——关时飞——
他的书,他的电脑,他的笔,他的茶杯,他的雪茄,他的打火机——
江予融把还剩一半的雪茄放到嘴里,打火点着,深吸一口——
他的味道。
关时飞——关时飞——
十二点,关时飞回家。关苏和朋友们不知又去了哪里通宵。书房门半掩,一点暗黄的灯光透出来,推门进去,纤弱的身体坐在他的椅子上。
“融融?”他愣住,“你怎么还在?”
“他们去唱歌了,我很头痛,天黑不敢回家——”她站起来,楚楚可怜,“这里好大,我好怕。”
“我,换个衣服送你回去——”他强迫自己不要看她,不要看她的无袖上装,深V领不再那么一览无余,不去看她光着脚站在地上,每一个脚趾都涂着粉红色的甲油。
她顺从的出去,柔软的头发蹭过他的肩头。
关时飞是一张上了弦的弓。要么松手,要么崩断。他去抽屉里找自己的通讯录,决定送她回去后该到哪里过夜,然后,看见了没有掐灭的雪茄。
湿润,还有小小的牙印。
弓断。
江予融在楼梯上被拖住,她的头被用力往后拗过去,半分钟后,身体腾空而起。
于是,她变成了真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