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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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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死了又活过来的人,而现在,我是生不如死。
如果是自己死了又自己活过来,那当庆幸,可是我活过来了,却又不是我。
昨天晚上,我从这个病床上醒来,看到我熟悉的忠义堂麾下的福爱医院,看到符合我忠义堂木部执令身份的豪华病房,看到我熟悉的华伯,我还庆幸死神眷顾,我侥幸没死呢。
结果,华伯以及这里所有的人只称呼我诺,我问什么诺?华伯用惊奇和怜悯并重但绝没有一丝亲情的目光看着我,告诉我,“诺”是我的名字,我是许诺,是福爱医院一个外科医生,在我有幸为堂主治伤的时候,巧遇对堂主的突然刺杀,近水搂台先得月的我用脑袋为堂主挡了一枪,本来应该光荣殉职的,结果死马当活马医动了开颅手术取出子弹之后,竟然奇迹般的醒了,于是就成了光荣负伤。而忠心不二救了堂主的人当然可以住这样的豪华病房的。
如今我已经度过危险期,基本可以行动正常了。
在我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这个叫许诺的外科医生,竟然有可以和我媲美的美貌和身材,年龄也差不多,看来死神多少还是眷顾我了。只是,以前我的眼睛总是杀气腾腾的,而诺的眼睛则透出我很陌生的温和明朗的神采。
而,堂主本是我的爸爸,正当我担心我是不是成功把爸爸救下的时候,堂主来看我这个救命恩人了,我看到堂主的那一眼,破碎了我最后的幻想。
这个堂主是苏祁,是我认识17年的青梅竹马的恋人。
我不见棺材不落泪,双手抓紧床单,就当自己的脑袋被子弹打出问题了,冒险问来看我但只是当我是一个普通医生的祁:
“王忠信怎么了?”王忠信是爸爸的名字,前堂主或老堂主,我说不出口。我现在的身份和祁相差太远,这样问非常大逆不道,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也许他顾虑到我救了他的命,也许他心中还残存一丝愧疚,也许我的眼神很凌厉坚决,他看了我很久,很久,然后转头看向窗外,缓缓地说:
“老堂主1年前去世了。”
爸爸真的去了么?
都过去了1年了么?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面,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极力控制我的声音:
“我累了,想休息,堂主请回吧。”
我听到关门的声音,我再也控制不了,哽咽地哭出声来。
我哭到眼泪流干了,狠狠擦了擦脸。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我没见过,只要我没死,就有希望完成我要做的事情,哪怕用别人的躯壳。于是我开始整理乱七八糟的脑子。
爸爸还是被害死了,我拼命救爸爸也不行。我死之前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表明这些和祁有莫大关系。但是,他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竟透出浓浓的悲伤和绝望,这眼神让我奢望祁还是爱我的,我相信这其中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和真相,我一定要查出来。
可是,我要怎么查?
诺的身份偏偏又是个医生,我没学过医术,我不知道怎么当医生,我只会打打杀杀,怎么办呢?
算了,我就装自己的脑子被子弹打出问题了,就说我由于施展医术的时候中弹,导致有了严重的心理障碍,不能再拿手术刀了,为了继续为忠义堂尽心尽力,我就改行当杀手吧。
做杀手的素质我是绝对有的。
我是爸爸这个混帮派的粗男人带大的,爸爸虽然待我极尽疼惜呵护,但我毕竟身处充满血腥争斗的□□,为求自保,从6岁开始,这个别人开始上学的年龄,就把我送到堂内专门训练杀手的火部,接受成为杀手必须的所有训练。后来我能坐上木部执令的位置,完全是靠自己努力和实力拼来的。
但是,我怎么能说服别人让一个本来是医生的人改行当杀手呢?估计只强调我有了严重的心里障碍还是不够的。得想想其他办法……
我下床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双肘支在窗台上,窗外华灯初上,一轮明月当空遥望。
福爱医院有三十六层,越往上,病房越高级豪华,我往窗下看看,这里至少有二十几层吧。祁对待我这个假恩人还真不错啊,可是自从苏大伯走后,是爸爸一直把他抚养成人,他又怎会这样恩将仇报?
我猛的摇头再摇头,算了,现在不能想那么多…等等...等等…既然我现在是诺,而诺是祁的恩人,那诺请祁特批一个恩人参加高级杀手考试应该没问题吧?我奸笑了…
一个医生跳过训练、跳过中级,直接参加高级杀手的考试,在忠义堂是史无前例,的确是强人所难,也只有祁这个堂主出面说话才行。
在忠义堂,能通过火部所有的杀手训练,就可以成为低级杀手,开始执行分派的任务。而成功执行50次中级或以上级别的任务,无重大过失的,就可以晋级成为中级杀手。而要成为高级杀手必须经过严格苛刻的考试,而且有年龄限制,每年能晋级成为高级杀手的人数只有3人,少之又少。如果一直通过不过考试,年龄又过了35岁,就只能一直停留在中级杀手的级别上,在忠义堂内各主要部门也就没什么发展空间了,只能做做后勤或者金盆洗手了。而一旦通过考试成为高级杀手,就有机会为各部执令、副执令甚至堂主做近身侍卫,有机会直接参与各种高级任务的策划以及领导团队作战,在忠义堂的发展空间就很大了。
而杀手的晋级是依次由低级、中级到高级的,跳级真是史无前例。
但是,我必须跳级,因为我没有时间,我不知道明天我还会不会活着;且,只有高级杀手才能有接近祁的机会,而祁是这些疑问所有的源头。
虽然以诺这种身份要见祁非常难,但是我有把握能找到他。
和祁在一起那么多年,我对他太了解了,虽然过了一年,但是有些习惯是很难改掉的。
自从祁第一次因我而负伤住进福爱医院,这医院大楼的顶层天台就成了我俩在医院最喜欢来的地方。后来我们还专门找人搬了一个大大的刚够两个人躺着看星空的方桌放在天台上。
去天台上等祁。我就赌祁今晚在医院多待会,就赌他今晚会上天台看星空。
我溜出病房,熟门熟路的到了天台,一个人都没有。
祁上天台应该不会带保镖,但是为了保险,我还是先藏起来。天台入口左拐10米有个夹缝,很窄,刚好可以藏一个人,是视觉盲点,不知道的人很难发现。小时候,我常一个人跑上天台,等祁上来找我了,我就突然跳出来,吓唬他。
我躲进夹缝藏好,我伸手在夹缝左下角摸摸,恩,字迹还在。那是我小时候一个人躲着等祁找我的时候无聊,偷偷刻的:馨儿永远喜欢祁哥哥,外加一个带着翅膀的心图案。
我的鼻子有点酸,我努力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的脚似乎已经站的麻木了。
又一阵晚风吹来,风中带着熟悉的属于祁的淡淡香水味道。风中似乎还夹着些烟草味,你一个人在天台抽烟么?以前,你只为应酬随便抽几口,其他时间都不抽的,这一年,你变了多少呢?
我杀手的感觉告诉我,祁果然没带保镖。
祁迎风站在露台边上,黑色风衣的领子高高竖起,风吹得衣摆鼓鼓作响。被风吹起的发丝让我想起它们穿过我指缝时顺滑温馨的感觉,祁依然那么挺拔,只是好像…瘦了。他垂着眼帘看向远处的灯火,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沧冷的明月上留下清晰的剪影,不知怎的,我感觉到满溢满溢的寂寞和哀伤。
“堂主!”我缓缓走出来,轻轻说了这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祁手中的猩红灯火掉在地上,他缓缓转过身,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眼神闪亮,半天,才问:
“你怎么在这里?”
风声太大,我想再向前走一步说话,腿却麻了,脚下一软。
祁飞快的拉住了我。我被风吹的周身冰冷,而祁的手很温暖,这熟悉的触摸让我浑身一颤,我轻轻挣脱,站好,双手在身前交叉,恭敬的垂头,说:
“对不起,我的脚有点站麻了…病房有点闷,我就随便走走,看这里没人,就在这里吹吹风…”
“来很久了?”
“刚来。…恩…堂主…我想求您一件事情。”
“哦?”
“动过脑部手术后,我发现…我发现我拿起手术刀就想起可怕的枪声,我不能做医生了…”
“恩…”
“我想继续留在忠义堂,我想做杀手…想直接参加今年的高级杀手考试…”
“就凭你?”祁挑眉。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咬唇,“请您看在…看在我为您挡了一枪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吧。”
祁看着我,良久,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
“好,那我就给我们一次机会。”
“为什么是我们?”我一犯糊涂,就心直口快。
“给你机会继续效力忠义堂,给我机会报答我的…恩人…”祁特别强调了“恩人”两个字。
我咬咬牙,“那谢谢堂主了…那我不打扰您了…”我转身就走。
“等等!”
我一惊,难道我什么地方露了破绽?
“这个穿上吧,”祁脱下外套递给我,“高级杀手考试在下个月1号,毕竟是我保荐的人,别着凉弄病了,考不好,丢我的人。”
我默默接过外套,穿上,转身跑下楼。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不敢回头,一路跑下楼梯,身上的衣服带着祁的体温,好温暖,但是,这是假的…这是假的…我反复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