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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程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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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锭银子,足有五十两。
宁越捧在掌心,微笑。
当日,班主看不惯宁越每晨至午拥被缠绵,打发他做兼职采办。宁越慢腾腾一路走,一路留心身边环境。自打节前职业病发作,过往的感觉渐渐又回来了。以他这时的身手与时速,本来绝不至有撞“车”之虞,无奈“车”要来撞他!
被一位喷着火的美女拦住,本是艳福。但若美女自个儿撕开衣襟,大叫非礼,只怕就是艳祸了。这点把戏并不在宁越眼里,他要离开易如反掌。美女姿色再好,对于流落他乡,“衣食无靠”的宁越,吸引力还不如一串钱。
留住宁越的是美女一句话“你是哪个府里逃出来的戏子吧。你不听我话,我就上衙门找人抓你”!
宁越低头一瞧,并无异常。
“不用看了”美女得意的“你身上有脂粉味。本…小姐鼻子灵的很呐!”忽又皱眉“什么下三滥货色!熏死人了”!
一颦一笑,活似一个人…宁越深吸一口气微笑“小姐让做什么,敢不效劳”。
美女大喜“做的好,重重有赏”。
美女的重赏是过桥抽板,推宁越垫刀头。
宁越看着掌心里的银子,目中柔色一现。不知那来的跟踪者,轻功好的出奇。宁越很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人甩脱,原本的跟踪计划自然是不成了。但只人在京城,还怕找他不到!
余下的日子,宁越大幅度压缩睡眠时间,逛了许多地方。对京城各大府建筑风格特色,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此外无所获。
要不去宫里逛逛,顺手牵两件古董?
正月初十。南府管事来通知上戏。
正月十一,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班主一大早起身烧香请祖师爷保佑开门红。满堂红从此在京城生根发芽,红红火火。接着给每人发一领新衣,鼓舞士气。新衣式样素朴,质地结实,穿着很是软和。袖口缝着京城老字号的记认。
南府听戏有专门的戏园子,打杂院走着去,大概一该钟。戏台子有两座,一座搭在湖心,天冷闲置。这日用的是对着暖阁的台子。第一出戏上的是南府家养戏班,第二出上莲白的。宁越被安排在最后。冷风见缝插针,无孔不入的侵入后台。宁越顺手摸一件大号戏服,抛在兰香肩膀。兰香两手拉紧了,边笑边愁“这件是班主传家宝”“他传家宝多着,怕什么”近的就有打宁越处骗去不还的古董!
或许是首度在王侯之府登台,兰香有点兴奋过度,幸亏还没忘词儿。顺利演到最后一场。四面楚歌中,盗仙草化身为女子的虞姬脱下红装换戎装,与霸王比肩杀出重围。在乌江边上,力竭而倒,变回男身,向霸王诉说真情。楚霸王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对虞姬深情告白“…是男是女,是人是妖,你都是我项羽的虞姬…江山万里何足论,虞姬,虞姬,你可愿同我归隐江东…”
宁越这时被兰香抱在手里,睁着眼睛等兰香轻吻。当然,是虚的。可是,唇上一热,贴实了。兰香定定看着宁越,有忐忑有期望。这时候,虞姬本该唱答一段,然后,夫夫双双把家还。
宁越出手,一拳挥在霸王脸上。紧跟着跃起,扶住眼中含泪的霸王“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己任。王,虞姬愿与王并肩而战,创造属于我们的王朝!”…
暖阁。
众皆哗然。从虞姬变女作男开始,那张大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苏行止拍案而笑。
宁越见到苏行止面容,大吃一惊。不识庐山真面目,原是身在此山中!安王府那日,那人与此人同车而归。眼前这个是少年服紫的南府二少爷,那人难道是…三公子?南府不是只有二个少爷么?
卸了妆的宁越姿色不过中上,又多晒太阳,肤色远没有一般戏子白净,人也高挑。从头至脚,实无半分婉孪姿色。苏行止支着下巴,打量一回,犹带微笑“程蝶衣…你就跟着本官吧”。
宁越一楞“小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知大人要小的做什么活计”?
噫,不单有趣,还会装傻。苏行止眉梢益发的挑起来“做…本官的程姬”。
应或不应,不是什么问题,只要这座南府有一位身份成谜的三公子。
宁越点头“二爷打算出多少赎身银”?
苏行止再扬眉“程姬以为…身价几何”?宁越笑“二爷品味,价值几何”?
班主收到足以让他舒服收山的赎身银票,并没有宁越想象中的高兴。沉默良久,叹了一口长气“苏二爷长的好比天仙,也大方…我听管事的说起,苏二爷园子里每一月都有新人来…旧人去…”
那正好。宁越笑“班主舍不得我呢”。
班主擦擦眼睛,吼“哪个舍不得你个懒出骨的猴崽子”!
宁越奇“说懒的话,一般不都赖猪么”?
班主笑了笑,又叹口气“要是…还回来…班子在不在…我总在…”
宁越点头“兰香个大胆小,您多照顾”!
班主最后叹了口气“…都是缘份” …
苏行止公务甚忙,三五日也未必露回面。看来又是个收藏癖,不过收藏的是人。实际上,宁越从入住止园起,就没见过主子。别的都好,就一个,止园里,人人似林妹妹进贾府,不肯多说一句话。
“听说…府上有位三公子”?小厮抿着嘴乖巧的笑一笑,摇头,放下手中滚烫的热茶。
“府上三公子住哪儿”?护卫一动不动,作活体艺术雕像。风吹来,连根头发丝都不动。
“府上三公子…”这回没问完,管事模样的露出警惕状“不该问的甭问”!
那,什么是我该问的?
宁越不耐。就算你南府老人家踏雪无痕,少年仔练铁砂掌…我还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