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树下，不见不散》木晚

1、正文

　　她是一只松鼠。

　　又不聪明又懒惰又不肯用功的松鼠。

　　所以到了五百岁这一年，她还是一只松鼠，她甚至还不能变成一只妖。

　　不过，她并不烦恼。

　　除了又笨又不用功，她还是一只缺心少肺的松鼠，所以她自在地很快乐。

　　自从找到一棵美丽而安静的黄花树，她快乐地更加心安理得。她可以在这棵树上爬上爬下地度过欢乐的一天，把父母和族人恨铁不成钢的唠唠叨叨全都抛在脑后。

　　她喜欢这棵树。

　　哪怕这棵树很歧视她。

　　她第一日发现这棵树的时候乐坏了，摸着黄花树的枝叶就道：“黄花树，你可真美丽。”

　　黄花树连叶子都懒得动。

　　“原来你还不会说话”松鼠想当然地觉得这棵黄花树是个小朋友，更快乐地道，“没关系，我已经五百岁了，我会保护你的。”

　　结果黄花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后来松鼠知道，这棵黄花树已经两千岁了。

　　她日日在这树上奔跑，跳跃，瞭望。闲着时候的发呆，高兴的时候扯着嗓子吱吱乱叫。丢丢果子，挠挠树皮，不用练功，不用挨训，不必看人脸色，更不会被父母追着打，日子非常快乐。

　　忘了说，这棵树在人间。

　　有一日，松鼠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发现这棵人迹罕至的树下多了个女人。

　　全身赤裸的女人。

　　这女人很美丽，嫣然一笑，天边的云霞都失了魂。

　　同样失魂的还有一个无意间闯入的男人，他甚至立刻就转过了脸，但谁都看得出，转过脸的时候他很痛苦。

　　那女人却跑去过拉住了他，喘息着求他借一件衣服给她。

　　男人毫不犹豫解下衣衫，尽管那也是他唯一的一件。

　　松鼠想，这有什么不一样呢。只不过是没衣服穿的换了个人而已。她不明白地摇摇头继续睡。

　　黄花树却幽幽地道：“爱情又开始萌芽了。”

　　松鼠从尾巴间把头露出来，睁着两只可爱的圆眼睛看他。

　　黄花树鄙夷地“哼”了一声：“你还小，不懂的。”

　　至那一日开始，松鼠的睡眠时间变少了。

　　因为她被迫开始学习所谓的爱情。

　　那对爱情萌芽的男女，在黄花树下相依相偎，指月对誓——黄花树下，不见不散。

　　他们说着绵绵的情话，做些诸如撕衣服之类的激烈运动，有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就呆呆的相视而笑。他们笑得很快乐，连松鼠都能感觉到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黄花树说这叫做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会快乐。

　　如果快乐是因为喜欢，那么——松鼠歪着头想想：“那我喜欢你。”

　　黄花树不可抑制地抖了一抖。

　　过了很久，黄花树心有余悸地幽幽道：“还好我没说这叫爱。”

　　松鼠立刻问：“爱是什么？”

　　黄花树再不肯答。

　　松鼠就挠他的脸皮，挠了很久，树连哼都不哼一声。松鼠不高兴地用嘴啃下了一小块树皮。

　　黄花树终于气地浑身发抖地道：“谁让你这么热情地做这么亲热的举动的？”

　　松鼠无辜地摸摸头。松鼠啃树皮不是很正常么？

　　“笨松鼠。”黄花树没法对一只傻乎乎的小松鼠发火，忍着忍着，气就慢慢下去了。

　　松鼠想了很久，忽然福至心灵。

　　“这就叫爱，对不对？”那男人和女人，经常这样。黄花树说过他们是爱人。

　　黄花树脸僵了。

　　“那我已经爱上你了，怎么办？”

　　黄花树彻底僵硬了，松鼠怎么摇他都不再有反应。

　　树下忽然只有那女人了。

　　那女人仍然美丽，笑一笑云彩仍然要失魂。可是她却不再笑了。

　　她的美忽然变得凄艳而神秘。

　　黄花树说，那男人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有了别的女人，不会再回来。

　　可是女人，还是在每一个月圆之夜，他们约好的日子准时到来。

　　终于有一天她来的时候带了一把弯刀。

　　松鼠想，她不会是要自杀吧。听说人间的人一旦伤了情就喜欢自杀。

　　结果，这女人一刀捅进黄花树的身体里。

　　松鼠才要跳下来，黄花树却用枝叶夹紧了她。

　　一横一竖，又一竖一横。

　　一刀又一刀，留在八个大字。

　　黄花树下，不见不散。

　　松鼠不由地在心里念了一遍，念着念着嘴角上扬。她喜欢这八个字。很喜欢。

　　那女人一遍遍摸过黄花树上的八个大字，她指尖温柔缱绻，抚摸之处连黄花树忍不住微微颤抖。

　　那种感觉，松鼠并不能体会。她只以为，黄花树生病了。所以她减少胡闹的次数，每天偷偷摘一两根灵芝仙草什么的，扔在黄花树的枝桠上。黄花树整天闷闷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松鼠觉得大概是灵芝仙草什么的太少了，于是她开始一捆一捆地扔。

　　直到很多日子以后，黄花树的枝桠被压断了一根。

　　黄花树暴跳如雷直吼她。

　　松鼠捂着耳朵，委委屈屈可怜巴巴。

　　那一段日子松鼠不快乐，因为黄花树不快乐。

　　女人不来的时候，黄花树就闷闷不乐。女人来得时候，他又温柔哀伤。

　　松鼠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好陪着黄花树一起哀伤。尽管她一点都不明白。

　　终于有一天，女人抚摸树干上的八个字的时候，突然出现的男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男人并不说话，他们激烈的亲吻。

　　黄花树用枝叶捂住了松鼠的眼睛，也捂住了自己的。

　　他的枝叶润润的，松鼠舔了舔。

　　有点苦。

　　松鼠想说话，但她没有说。她手上有一颗石子，始终对着男人的角度，但始终没扔出去。黄花树心神不宁的没有注意到，可是松鼠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隔天，松鼠消失了一天。

　　黄花树远远地听到一阵一阵的咆哮声和骂娘的声音。

　　后来她笑笑回来，如往常一样，攀上黄花树的树干，抱着枝叶如第一回见面道：“黄花树，我会保护你的。”

　　这回黄花树连哼都没有哼。

　　他没有心情。

　　十五那一日，黄花树下，又只有那女人。

　　女人在那棵树下，坐了一天一夜。她一遍又一遍的抚摸那八个大字，直到自己泪如雨下。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哭。

　　眼泪流了一天一夜。黄花树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湿淋淋的。

　　黄花树说那女人的眼泪浇灌了他每一寸肌肤，融合进他的躯体里。松鼠嗤之以鼻地道：“那是因为晚上下了雨。”

　　自那以后，女人不再来。

　　据说那女人绞了头发，变得凶狠无情，最看不惯儿女情长，手下弟子若是与男人私会就会被她一掌拍死。

　　有人说她出了家做了师太，法号灭绝。结果再遇见那男人，发现居然跟自己最心爱的徒弟搞到一块去了，所以她一掌劈死了徒弟。还有消息说她一身道姑装入了古墓派，人送外号——赤练仙子李莫愁。她灭了所爱之人全家。

　　当然这两个消息都来源于松鼠认识的一群叽叽喳喳又不靠谱的鸟朋友。

　　据这群鸟朋友说，他们的消息来源于一本武林八卦杂志。

　　松鼠随手翻了翻，发现上面有一篇文叫——《论欧阳锋前世是一只真□□的可能性》，文中列举各种可能力证欧阳锋实际上是一只□□王转世，并且预言他这一世死了之后会变成□□神。甚至还言之凿凿地描述了他前世身为□□王时和一只青蛙姑娘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松鼠给了四字横批——胡说八道。她和□□一族可熟了。人家□□王爱上的明明是一只甜瓜，所以才天天高歌：“呱呱呱。”

　　松鼠忽然变得对练功执着起来，她开始用心地修炼。但白天的时候她还是会窜上黄花树的枝干，在上面上蹿下跳。

　　黄花树被她弄烦了，就用枝叶打她屁股。

　　松鼠大叫：“你怎么能偷袭？”

　　黄花树就哼：“我手多，你管得着吗？”

　　黄花树问：“你个懒松鼠，怎么肯修炼了？”

　　松鼠嘻嘻地笑：“因为我想变美人啊。”

　　黄花树一脸受不了地摇头：“松鼠就是松鼠嘛。”

　　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笑。

　　松鼠看过去，草丛里有一双绿幽幽的眼。

　　松鼠捏紧石子，给了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那东西摸摸鼻子，转身走了。

　　黄花树又问：“你干嘛对同类那么凶？”

　　松鼠昂起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黄花树哼了一声。

　　好像没多久，又好像是很久以后。那女人又出现了。

　　松鼠惊讶地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她悄悄算了一下，已经一百多年了呢。难道那女人也成妖了？

　　黄花树好心地给她解释：“她转世为人了。”

　　松鼠不大高兴地抱紧了黄花树的枝干。黄花树恼怒地叫：“你抱那么紧干什么，想憋死我啊。”

　　松鼠得意地吱吱乱叫。黄花树郁闷地直敲她的头。

　　女人的眼睛落在枝干上，看着那八个字若有所思。她终于忍不住去抚摸那字，口中喃喃道：“真奇怪。”

　　松鼠感觉到黄花树在微微的发抖。

　　女人这一世的命运跟上一世仍然接近。

　　只是她身后出现的不是翩翩少年郎，而是蒙面的强盗。

　　这样美丽的女人，强盗当然不只是抢钱。

　　女人被迫接受了强盗的威胁，每月的十五在黄花树下拿钱给他。他们的暗号仍然是——黄花树下，不见不散。

　　“她可以不再来啊，或者找人抓那个强盗。”松鼠很天真。

　　黄花树叹了口气：“人世间女人的名节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她要结婚了。”

　　这种当口，更不能散落出失身的事情，否则她的一生就毁了。

　　一次又一次的偷欢过后，终于有一天，强盗说：“以后你不用再拿钱来了。”

　　女人怔怔地看着他，美丽的眼睛留露出来的却是委屈和不舍。

　　那强盗抱着她：“我只要你来就好了。”

　　强盗甚至从怀里掏出一根金钗——那钗子并不算太出彩，做工甚至有些怪。

　　强盗说：“喏，给你。”

　　女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强盗不自然地道：“反正我也没什么用，就给你吧。”

　　女人抱着他甜蜜地笑起来，她凑到强盗的耳边道：“这么丑的做工我才不要。”

　　强盗登时怒了：“你敢不要。”

　　“就不要。”

　　强盗粗鲁地从她手中夺过金钗，虎着脸直接往头发里插：“不要也得要。”

　　女人却忽然笑起来：“这么丑的钗子你干嘛一定要给我。”

　　强盗居然会脸红，但口气却很强硬：“再丑那也是我——反正再丑你也得要。”

　　女人凑到他耳边道：“是你做的吧。”

　　强盗的耳根都红了。

　　女人抱着他笑：“我很喜欢。”

　　强盗忽然露出很苦恼的表情：“可是，我连我喜欢的是谁都不知道呢。”

　　女人笑着指指黄花树：“我的名字啊，就在这里。你自己猜。”

　　松鼠也凑到黄花树耳边：“你也送我个钗子好不好，我不要金的，我要木头的。”

　　黄花树没好气地道：“离我远点，痒死了。谁见过一只松鼠带钗子？别扭死了。”

　　松鼠撅着嘴挠树皮。

　　黄花树终于受不了，举手投降，随便折了段小树杈给她。

　　松鼠却很高兴，眼睛亮地简直可以比天上的星星。

　　草丛里又有冷哼的声音。又是那只讨厌的绿眼睛。

　　松鼠心情好，得意地朝他展示自己的黄花树钗。绿眼睛哼了一哼，转身跑掉了。

　　黄花树说：“那家伙眼睛真好看，跟绿松石似的。”

　　松鼠不高兴地摇尾巴：“我的眼睛不好看吗？”

　　黄花树看了她半晌，缓缓道：“你的嘛，像琥珀色的”他顿了一顿对上松鼠无比期盼的眼神“玻璃球。”

　　那一连几天黄花树都在乱叫，因为松鼠发怒了，抡起小爪子不停地挠他。

　　女人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幸福满地从脸上都溢到轻快的四肢，走起路来都像在云里飘。任何人一眼都能看出，她很幸福。

　　她和强盗约好，就这一日，他们远走高飞。

　　然而，幸福总是不长久的，强盗没有出现。

　　女人握着那只钗子，等啊等啊。她不肯回家，就一直等在那里。她不信强盗会负她。

　　终于到第三天的时候有人出现。

　　女人虚弱的笑还没有完全绽开就凋谢了。

　　出现的是一个愤怒的男人，第一句话就是：“你那奸夫早就死了。”

　　松鼠认出那男人，是第一次出现的男人。这一世男人是这女人的丈夫。他们曾经的山盟海誓实现了，不过，结局好像一样不好。

　　“贱人，我那么爱你。你就回报给我绿帽子么。”男人冷冷地抓起女人的手，一根一根的撬开手指。

　　金钗被他一把捏碎。

　　“你杀了他？”女人愤怒，声音却是弱的。她三日不进食，身体很是虚弱。

　　男人也不解释，只冷冷地看着女人。

　　女人忽然朝树干撞去。

　　血，殷红一片。

　　男人的脸色忽然变了，他大声唤着女人的名字，抱起女人风一般的往山下跑。

　　松鼠问：“上一世是这男人负了女人，这一世女人负了男人，可是男人还是对不起女人啊。”

　　黄花树摇头：“女人没死。”

　　松鼠不明白，黄花树却不再说，闷闷地闷了好多天。

　　松鼠烦躁地要命，正巧又碰到那只缩头缩脑又喜欢笑话她的绿眼睛。她冲过去就和他打了一架。

　　绿眼睛骂她：“笨松鼠。”

　　松鼠怒：“谁让你骂的？”

　　绿眼睛鄙夷地笑：“一棵破树骂得，我骂不得？”

　　松鼠气地又和他干了一架。

　　后来绿眼睛说：“说你笨你还不肯承认。那强盗根本就没有死，他也不是什么真强盗。他是将军之子，刚刚不惜抗旨娶了个名叫“黄花”的姑娘，夫妻恩爱，哪里还念着旧人。”

　　松鼠一呆。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一世那女人叫——不散。

　　可是，强盗没有理由认不出女人的脸吧。

　　绿眼睛又骂她：“笨蛋。”

　　既然他当初能变成男人的模样，为什么就没有妖可以变成女人的模样呢。

　　一晃又是几百年。

　　那女人又一次出现，这一次，她的命运仍然相似。

　　说来这女人做过妓女，侠女，巫女，公主，女杀手，女捕头，女仆，她甚至还做过太后，就是没有一个好结果。

　　甚至有一世她掉到畜生道，做了几天的母猫，居然都是被公猫抛弃的结果。而且还不是一只。

　　这棵黄花树总是见证她的甜蜜、失落、被遗弃，然后消散再卷土重来。

　　黄花树说：“这是她的命。”他又说：“这样的命已经是她的第九世了。”

　　松鼠挠挠头。“你看了她九世？”

　　黄花树不再说话。

　　松鼠想，原来他们认识的比自己还早。

　　绿眼睛说：“那女人命里注定要被男人遗弃，不管是真爱也好假爱也罢。”

　　“所以你就敢变成男人欺负她？”

　　松鼠气得很，又跟绿眼睛打了一架。

　　绿眼睛火地眼睛里的幽绿一闪一闪的，他隔开松鼠：“喂喂喂，老子不跟你计较。不要再咬老子的毛皮了。”

　　松鼠才不管，凶猛地扑上去撕咬拉扯。

　　绿眼睛一边扒拉她一边大骂：“你个死松鼠，快点松口。小心老子灭了你。”

　　他举起爪子带着猛烈的杀气，临到松鼠头上却硬生生地小了力道。

　　“他奶奶的。”

　　这场架以他的怒骂和毛皮被啃地凹凸不平而结束。

　　松鼠扯高气昂地回到黄花树上。

　　黄花树只淡淡地问了句：“你的毛皮怎么乱成这样？”

　　松鼠说：“不小心摔的。”

　　黄花树便不再问。

　　松鼠等了好久好久，终于在她一千岁生日的时候，炼成了幻化术。她可以变成一个女人，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她兴冲冲地去找黄花树。

　　隔得老远就大叫：“黄花树，黄花树。”

　　“黄花树，你怎么——”

　　黄花树的精魂居然飘在空中。旁边还有个鬼差。

　　黄花树看见她，笑着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这句话本来是松鼠想说的第一句台词。

　　“我要投入轮回转世了。”黄花树还在笑，“以后你在树上玩，就不会有人跟你抬杠了。”

　　松鼠狠狠地盯着他。

　　黄花树还在笑：“别生我气，我要再世为人，我很高兴，你也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做人很好吗？”松鼠拼命忍着，可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湿了。她还想说做人好的话，她也不做松鼠了，她也可以为人，只要能陪着他。

　　“没时间了，再迟就没法赶上那女人的轮回了。”鬼差扯着黄花树的精魄。

　　女人？松鼠呆了一呆。原来他是为了她。

　　日日夜夜，黄花树下，总有女子。

　　她只看那字，跟自己说他会回来的。

　　黄花树下，不见不散？不是么。

　　她一直忘了告诉他，她喜欢这八个字是因为她要见的就是黄花树啊。无论黄花树在哪里，黄花树下，就是他跟前，他们怎么会散呢。

　　她也忘了她等了多久，终于有一天有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热烈地让她喘不过气来。就好像她曾经那么热烈的拥抱黄花树一样。

　　她拼命地挣扎，那人却抱得更紧。

　　那人骂她：“笨松鼠。”

　　那是黄花树的声音。

　　她不动了，却闭上了眼，任由衣衫在一树黄花下旋转飘落。

　　肌肤火热而发烫。很畅快。

　　可是，黄花树会有这样的热情吗？不会。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

　　“你疯了？”绿眼睛发狂地大叫。

　　松鼠不说话。

　　“好。你去做你的人，老子眼不见为净。老子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干嘛要一天到晚看着你。”

　　松鼠已经纵身跃下。

　　“你——你奶奶的。”绿眼睛当真是发狂了。他一声嚎叫，一片树木倒了下去。然后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输了的人，有什么办法。

　　他从来就打不赢她，不是真的打不赢，是舍不得。

　　人世。

　　武林。

　　武林中有一件大事。

　　展露风头的小子丁鹏迎战万松山庄名满天下的剑客柳若松。

　　以丁鹏的那一招“天外流星”原本柳若松是接不住的。然而这一战却以丁鹏身败名裂，盗用柳若松自创的武功遗笑于世人结尾。

　　若干年后，圆月山庄的主人丁鹏却让柳若松身败名裂走投无路到跪地求饶。

　　这扭转乾坤的关键之处，在两个女人。

　　一个是跟柳若松的夫人，秦可情。她和丁鹏在黄花树下约过不见不散。

　　另一个却是丁鹏的夫人，青青。她许过柳若松可以帮他实现他想要的一切，包括嫁给他。

　　黄花树下，不见不散。

　　黄花树下，早已无人，空有一树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