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花时采》何晰

2、秋日，林

　　高中时，何晰的成绩就在班里垫底，老师认为他会把班里的同学带坏，于是把他调在班里最后的位置。何晰并不认为这是件糟糕的事情，因为他的位置靠近窗户，放眼出去便是操场和一片面积不大的树林。她对前桌的小诗说，我最喜欢秋天的操场和树林，黄色的树叶不断坠落，像是无数的蝴蝶。
　　小诗是她唯一的朋友，成绩优秀的女生，有漂亮的眼睛和长长乌黑的头发，她的妈妈是市里有钱的公务员，时常带些礼物来找班主任了解小诗的学习。小诗说，妈妈每次来都会带我最爱吃的巧克力。但小诗每次分给何晰，她总是不要的。她说，小诗，我不喜欢吃，它会让我变得上课睡不好觉。
　　有时他会问她，小诗，你的头发长这么长，要留多久。
　　小诗说，从我开始记事就一直没剪过，只是会经常去修一下。小晰，头发经常修理才会长得快。而且要经常护理，很麻烦的。
　　留长头发是件很麻烦的事，而且做很多事都会碍手碍脚，所以我不要留。何晰一脸无谓的表情。所以你才打扮的像个男孩子对吗？小诗好奇的问她。

　　何晰总是逃课，时间长了，老师也不再过问，反而觉得自在。
　　他常常把自己逃课拍来的照片给前排的小诗看。花丛里的蝴蝶，坠落空中的黄叶，离家出走的野猫，甚至街边抽烟的老大爷。惹得小诗把脸埋在课桌下嘻嘻的笑。真漂亮。她把脸回过来冲他微笑。
　　有一次，何晰逃课去郊区拍照，被一群流氓盯上，要抢他手里的相机，何晰拼命朝市里的方向跑，转弯时被石子滑倒，膝盖和胳膊上全是鲜血，几个流氓见事情不妙，掉头便走。何晰慢慢起身，看看身上的伤口和怀里的相机，一瘸一拐的回家了。
　　进家们时，被母亲看见。你怎么又在外面惹事，你就不能好好上学，让我省省心。何晰在一旁嘟囔，我不想去学校。母亲快步过来，一把夺过何晰手里的相机朝墙角摔的粉碎。好，我让你不好好去上学，这破玩意儿以后别再用了。
　　何晰的眼泪瞬间顺着脸颊慌乱滚落。他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走去墙角，捡起相机碎片沉默的回到房间。母亲在门外嚷道，看你还逃课。
　　直到第二天上课之前，何晰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只是偶尔听见母亲的哭泣和抱怨，她不明白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从来都不让自己省心，不知道孩子将来能做什么。

　　上课时，小诗见她胳膊上的伤口，关切的问她，打架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不用，只是小事，解决了。可是我看你伤的不轻，还是去看看吧。我都说了，不用。何晰开始变得没有耐心。真是的，我是在关心你，干嘛？不去就不去。
　　这时，老师朝这边对小诗说，刘诗，认真听课。你是有目标的人。小诗顿时面红耳赤，倒是何晰一点表情都没有。
　　下课后，老师把小诗叫去办公室谈话，从那以后，小诗再没有理过何晰。

　　开课的时候，小诗没有再来学校，她的母亲被调去其它城市，那里的教学要比这里好很多。临走时，她把一个相册送给何晰，以后你可以把拍来的照片收集在这里。记得要寄给我几张。还有，其实老师说我是有目标的人，可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高三下学期时，因为多次逃课和打架，被学校开除。那是一个春末傍晚，何晰站在靠墙的位置，左边脸上是几道鲜红的指印。母亲坐在办公室的小椅子上，一脸忧愁的向学校求情。最后，何晰说，妈妈，我们回家，反正在学校也学不到什么。母亲听到这里，随手抄起桌上的书本朝何晰砸了过去，书和纸张散落一地。老师拉着母亲开始劝解，他还可以去其它学校，或者发展自己的爱好，比如摄影。就是摄影害了她。她还能学什么，废人一个。何晰在一旁泪流满面，对，我是废人，我只会给你添麻烦，在家还是在学校都是一样。母亲又拿起手边的茶杯丢向何晰。我拼命给你挣钱，可是你都做了什么。母亲开始不断哭泣，老师和学校领导在一旁变得束手无策。是，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可是你管过我吗？我被同学欺负，开家长会，你有来过吗？你关心过我的生活和学习吗？妈妈，你给我的不是爱，只是一种责任。这些只是你所谓的爱。随后，何晰转身而去，只留下母亲坐在杂乱的纸堆里不停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