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绯绯》漪沫

3、『第二章』

　　早春时节，春花满城。此时天才刚亮，便听到凤家东院里清脆的「叮叮」声。桃树上的桃花微微颤着，顾络影盯着那桃花看，心情愉悦，笑脸也绯红得似那粉嫩的桃花瓣。

　　凤梧城凤家在十年前凭着凤不归「凤翔九天」的轻功与「凤行九剑」的剑法大败当年武林广真道人、路远修等剑客，成名于江湖。凤家二子自然不能损了父亲的威名，每日便早早地习武练剑。

　　此时凤毓疏和他哥哥凤毓珩所练的便是那套「凤行九剑」的剑法了。看着他们练了一上午，顾络影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吃了口桃花糕，也是自得其乐。

　　「你不练武？」说话的是凤毓珩，凤毓珩是个很谦逊温和的人，虽只比大了他们四五岁，却俨然像个小大人一样。他对顾络影就像是对着自己的弟弟，顾络影便也非常喜欢他。

　　但是说起练武，顾络影好看的眉便皱了起来，「我不能习武的。」语气里夹带着无奈和失落，他自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能习武以后便总是很失望，毕竟在自己身边的是武林第一的剑神，但自己连他的一点皮毛却都不能学，心底是说不上的不舒服。

　　「不能习武也挺好的，起码不用天天起得比鸡早，练得一身臭汗不是。」顾络影惊讶地抬起头看了看正笑咪咪地吃着桃花糕的凤毓疏，这是数天来他第一次跟自己说话。

　　「你不生气啦？」

　　「我没生气呀。」凤毓疏不以为意，觉得口干了，便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也不管那是人家用过的，「虽然你骗我是不对的，但是我被你骗那更是不应该了。于是我罚自己七天不说话。」

　　「其实我也没骗你，花弄影把我扮成他女儿的时候，就是叫我『绾绾』的。」

　　「花弄影是什么人？」

　　「他不是人。」顾络影看着凤毓疏边吃着糕点边认真听自己说话，声音也变得低低的，他缓缓的说，「他是个死人...」

　　「咳，什么？」凤毓疏果不其然地呛到，「你说什么？」

　　「他死啦。」顾络影一脸无辜。若不是花弄影死了，司夜怎么会把他送走？

　　若不是自从花弄影堕崖后司夜变得比之前更加冰冷，冰冷得不像个人，顾络影真想说，既然他死了，何不把他送回顾家。但是每每见到司夜没有一点感情的眼睛，顾络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原以为司夜是座冰山，现在才发现，花弄影没死之前的司夜是何等的『温柔可爱』了。

　　「唉。」想到这里，顾络影不禁叹气。

　　「好像我们勾起你不开心的回忆了，真是对不起。」凤毓珩轻声抱歉，听到花弄影将他扮作自己的孩子，想必这两人的感情也定是很好的。提到故人已去，心里定是伤心。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顾络影轻声嘟囔着，凤毓珩还想再说什么，一下人过来说凤不归叫凤毓珩过去。此时东院里只剩下顾络影和凤毓疏两人。

　　顾络影自顾自地喝茶吃点心，看着自在，最后终于忍不住，「啪」地放下茶盏，杏眼瞪得又圆又大，怒视着凤毓疏，「你老盯着我干嘛。」

　　自凤毓珩走后，凤毓疏便一言不发地看着顾络影，他玩味地盯着他瞧，让顾络影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也没想干嘛呀。」凤毓疏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随手拿起坐上的纸扇一下一下地扇着，「只是觉得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是说我近墨者黑？」顾络影不高兴了，他自小乖巧伶俐的很，谁见了他不夸聪明乖巧的？现在居然有个比自己大不过两岁的人说自己『黑』？

　　「上次送你来的那个人，看着都是一身寒气。你虽然总是爱笑，和煦可亲，心倒跟他一样的冷。」凤毓疏眯着眼若无其事地说，顾络影却心下一惊。

　　顾络影虽然年纪小，但是跟着司夜、花弄影在江湖里也见了许多事情，心思自然比同年纪的孩子早熟些，但是现在看来，凤毓疏的心思也不像个一般孩子那般单纯。顿时觉得坐在自己身边的只危险的狐狸。

　　凤毓疏看到顾络影盯着自己的脸发愣，他似乎很爱脸红，此时不只是他的脸，就连薄薄的耳朵和白皙的脖颈也染上一片绯色，好看极了。他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凤毓疏就觉得他就像是桃树幻化出来的桃仙，通常仙子总是女的，便也没想到他会是个男孩子。

　　「心虽然跟冰一样冷，但是长得真是好看。」凤毓疏摇晃着扇子，十一二岁的年纪,此时却已像是个花花公子,用扇子勾起对方下巴的轻佻动作也学得有模有样。

　　「我的心是冰块还是岩浆，管你什么事呀。」顾络影也不笑了，冷冷道。

　　「自然不关我的事呀。」凤毓疏伸出手，替顾络影拈去贴在他额上的桃花瓣，身子也向前倾，在顾络影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不过我喜欢你。」

　　那个吻很轻很轻，凤毓疏略凉的唇只是轻碰了下顾络影的额。轻风吹起，两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挠得顾络影的脖子痒痒的。不知怎的，脑海里竟闪过司夜和花弄影在悬崖上相拥的画面，面上一热。

　　顾络影这才回过神来，无措地推开凤毓疏，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呀！」后者好像对自己的行为不以为然，一脸纯真无辜。

　　先是被他当成了女孩子，现在还被他轻薄了，顾络影想着更是生气，用力地踩了他一脚，跑开了去。留下凤毓疏疼得龇牙咧嘴，看着消失在长廊转弯处的绯色身影，凤毓疏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喜欢长的漂亮的人，突然想亲亲他，怎么他就气成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