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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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匀离用草和柳条编了双草鞋给疯子穿。疯子之前一直赤着脚,穿上鞋之后反倒扭捏起来,跟在匀离身边直打转。
匀离被他绕的心烦,没法认真思考路线,隔三差五便训斥他一顿,可看他丧眉搭眼的跟在身后又有点心软。不过疯子不甚在意,隔不了多久就会再次缠上来。
两人在林中走了大半天,半个人影都没见到,也不知何时能走出去。
匀离在一条小溪边蹲下,捧了两口水喝,之后对着水面反射的影子捋了捋头发。匀离是个斯文儒雅的风度青年,平日尤其注重外表,如今落了个衣着不洁发丝凌乱的地步,心中既苦又烦,恨不能立刻飞出这片该死的林子。
正在他照水理衣衫时,疯子颠颠儿的跑过来,递给他一个东西。
匀离疑惑的一看,发现竟是块烤红薯,还冒着热气。匀离有些傻眼:“你从哪儿弄来的?”
疯子歪着头,一指不远处。匀离惊疑不定的看了他一眼,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拨开树丛后,那里竟有一座小木屋,烟囱还徐徐冒着青烟,估计这户人家正值午饭时间。
匀离大喜,拍拍疯子道:“你还是挺有用的。”
疯子迷茫的咧嘴笑。
匀离来到木屋前,高声道:“请问,有人吗?”
不多时,里面出来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打量他们片刻道:“你们是?”
匀离将遇难的经历一说,老头就明白了:“此地经常有翻船的船客途径与此,你们若是不嫌弃就进来休息下吧。”
匀离千恩万谢,拉着疯子跟老头进了屋。
原来老头是前面小镇的猎户,每个月都要进山打猎,这木屋是为了方便狩猎搭建的,虽然小了些,但足够结实。
疯子手里还拿着刚才偷偷进来摸走的烤红薯,匀离路过厨房时又悄悄放了回去。毕竟偷拿人家的东西总是不好的。
老者将午饭分给他们一些,匀离吃个半饱后仔细跟他询问了去小镇的路线,并在纸上记好。老者说前去小镇要走上一天,不如他们今晚就留下来住一宿,明日在赶路。匀离很感激,并要留下些银子作为住宿费,老者坚持不要,两人推搡之时,疯子已将余下的烤红薯吃的一干二净。
晚上睡觉时,匀离和疯子在同一间屋,老者抱来一床半新不旧的被褥,说房屋太小,没有多余空屋,让两位凑合挤挤。
匀离把被褥铺好,脱了衣服坐到床上。疯子刚刚洗完头脸,规规矩矩站在地上,瞧着也蛮顺眼。
匀离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不准闹不准吵不准挤我,否则就踢你下去,听见了吗。”
疯子点头,匀离叹了口气一招手,疯子爬上床,挨着他躺下。
熄了灯,黑暗中疯子安静一会儿,挤挤蹭蹭的面向了匀离。
匀离轻声道:“老实睡觉。”
午夜时分,林子里的晚风飒飒刮过,小屋里温度越来越低,那薄棉被已不足以御寒。匀离半梦半醒间醒来,隐约觉得旁边有个大型热源,便朝他靠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匀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跟疯子搂抱在一起,疯子身体温暖,温热的鼻息呼呼喷在他脸上。说实话他的气息并不糟糕,只是匀离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犹豫片刻,匀离按住疯子的头,将他向下按去,变成疯子埋头在他怀里,双手搂抱住他的腰。
这回匀离满意了,打算继续睡去。可没过多久,他忽然情不自禁的哼了一声,之后一把掀开棉被。
疯子正贴在匀离胸前,隔着衣服咬住他。
匀离劈头就是一巴掌,打得疯子一哆嗦,连忙松了口。
疯子吭唧一声,委委屈屈的低下头。
匀离教训完他赶紧重新盖好被,两人抱作一团继续睡觉。这次疯子很老实,匀离一觉睡到了天亮。
清晨,老头招呼他们吃了顿野菜汤泡窝头,之后匀离跟他道谢告别,并趁老头不注意在碗下放了几块碎银子,然后带着疯子继续赶路。
这回有了明确的目的,路就好走了许多。匀离捡了根木棒当做手杖,两人一鼓作气走了大半天,眼看离小镇还有两三里地,匀离决定休息一会儿再走。
疯子一路都很老实,也没再提要比武的事,匀离闲着无聊就研究他的相貌,猜测他没疯之前会是怎么样的身份。按理说有着如此武功相貌的人,应该不会是山野村民。也许是谁家的少爷公子,或者哪位练功走火入魔的大侠……若是自己帮他寻到了家人,人家说不定会感谢自己。但他也可能是逃跑的朝廷侵犯,杀人狂魔什么的……
匀离满脑胡思乱想了一阵,忽然笑出声。疯子盘膝坐在他脚下,见他笑就抬起头也跟着笑。匀离在他直挺的鼻尖上点了一下道:“万一你身上背着几条人命,我岂不成了窝藏杀人犯的同党?”
疯子还是笑,迷茫在瞳孔中涣散至整个脸膛。
“不过,”匀离又说,“你倒是挺好看的。哎,你成家了吗?有老婆没有?”
疯子喃喃开口:“老婆?”
“对啊,就是娘子。”
疯子又不说话了。匀离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疯子裤腰处一通掏,拽出那个麻绳拴着的扁盒。细细看了上面的花纹问道:“你还记得这个吗?”
疯子低头看去,然后用手抓住盒子。
匀离见他有反应就继续问:“这是什么东西?传家之宝?能打开吗,里面说不定有线索呢。”
疯子光是握着那盒子,又不说话了。
正在匀离想继续问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一队人马已了近前。
匀离坐在路边石头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这一队大概七八个人穿着十分统一,清一色红底白花的袍子,高束发髻,腰里别着刀。领头的一累缰绳,大概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人,一挥手后面的人也都停下朝这边张望。
匀离眨巴眨巴眼睛,跟领头人对望片刻,那人高坐在马上冲他遥遥一抱拳问道:“两位从哪里来?”
匀离含含糊糊一拱手道:“迷路山林的过客,正打算去前面的小镇。”
后面一匹马上前几步,马上人低声跟领头人说了几句什么,领头人又问匀离:“跟你们打听个道儿,两位可知临云镇怎么走?”
匀离心中一动,面上不露声色道:“从未听说过。”
领头人目光忽然移到疯子身上,神色微变道:“这位兄台手中的东西好生眼熟,可否借我一瞧?”
匀离回头看疯子,见他手中还握着那个扁盒,心中立刻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疯子直直的看着他们,一动也不动,领头人一歪身下了马,快步走向疯子,低头问:“兄台这东西是从何而来?”
疯子依然没说话。
匀离咳嗽一声笑道:“我这位兄弟脑子不太好使,你问他是问不出结果的。”
话音刚落那领头人猛然转向匀离,神情肃杀道:“那阁下可知道?”
匀离微微皱眉:“我也不知道。”
领头人眯着眼睛打量他们二人一会儿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匀离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身后几人已陆续围了上来,似乎就等领头人一声令下。领头人看了疯子片刻,忽然探手去抓他手中扁盒。尽管他出手如电,但疯子比他更快,已一掌劈向他面门。领头人大惊,向后一躲,疯子双掌挂风如影随形立刻跟到。领头人一把抽出钢刀,搂头便朝疯子砍去。
这忽如其来的变化可把匀离吓了一跳,他无意惹上麻烦,但又担心疯子的安危,站在一边惴惴的观战。
领头人跟疯子过了十多招,已是满头大汗,一咬牙喊道:“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
身后随从得令,纷纷操家伙奔向匀离。匀离在心里啐了一声,只好迎战。
两伙人八对二,一时竟打了个势均力敌。匀离抽空看向疯子,就见他已打伤三四名敌人,且愈战愈勇。而匀离看在眼里却觉得他越打越失控,双眼都泛着红光,招式也乱成一团。
匀离一脚踹飞一名敌人,飞身跳至疯子身边道:“别打了,我们撤吧。”
疯子仿佛没听见一般,怒吼着抓住一名敌人冲着其脖子就咬下去。匀离大吃一惊,眼看着那人顺脖子淌血,不多时竟断了气。其他人看到他这如野兽般的行径一时也都不敢再向前。
领头人拄着刀眉头紧锁,眼神惊疑不定,旁边随从上前道:“坛主,不如我们先撤吧。”
领头人犹豫片刻,恨了一声道:“撤。”
众人得令,但凡能从地上站起来的都连滚带爬上了马。疯子还想追,被匀离从身后封住两道大穴,当即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