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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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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经常来看匀离,来了必然就要“招待”他一番。后来他似乎意识到匀离借着药效并没吃到什么苦头,就解了他的毒。
于是匀离在恢复知觉那一刻,感受到了灭顶般的疼痛,同时也心惊的发觉到自己所受的伤有多严重。
“何必呢,早点说出屠龙文印的下落,何必受这些苦?”
原本阴暗狭小的木屋里,如今已摆上桌椅板凳,还有一套茶具,地上架着柴火烧着水。青衣教主靠坐在太师椅上,腿上盖着小毯子,手里捧着茶杯。如果不是这周围格调与他格格不入,对面还躺着个死狗般的匀离,真会让人以为他是在自家房中煮茶打发时间。
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看匀离,单是低头品茶。
匀离看不透他,时常觉得他在耍自己,前一刻还迫不及待想从自己口中问出东西的下落,下一刻又变得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似乎专以折磨自己为乐。
匀离已经许久没进食,筋疲力竭的委顿在地上,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茶壶的水煮沸了,咕嘟咕嘟冒着泡。有手下过去拎起壶给教主添了水,这时木门吱嘎一声开了,风风火火走进一人,来到教主停住,俯下/身低语几句。
教主听了哼笑一声道:“不必慌,来得正好。”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他将药丸放进茶杯里,轻轻摇晃了杯子,之后站起身来到匀离面前。
“渴吗,喝点水。”
匀离一动不动。
教主冷清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别装死,喝了它,我放你走。”
匀离眼皮缓慢的张开一道缝,目光虚弱又茫然。待他反应过来对方的话,眼中骤然带了防备。
教主嘴角向上一弯,对手下道:“喂他喝下去。”
一人上前接过茶杯,揪着匀离的衣领将他扯起来。匀离想挣扎,然而那力道微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下颚被扳开,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流进食道。匀离猛地咳嗽起来,那手下立刻捂了他的嘴防止他吐出来。
教主背着手在原地踱了两步,道:“临走送你点小礼物。五寒消音散,无色无味,食用者会在不知不觉中五官全消,当真是味好毒药。”
他弯下身看进匀离惊讶的眼眸中,低声道:“可解,方子就在那本秘典里。”
看着匀离陡然变色的神情,他满意的弯起嘴角:“我们后会有期,记住,我叫云遮月。”
说罢,他扬起大氅向门外走去。
匀离想喊想叫,后颈却忽遭一阵痛麻,随后便坠入了黑暗之中。
……
耳边嘈杂之声不断,身体欲动却如同千斤重,眼前影影绰绰似有人走过,匀离猛然咳嗽一声,终于彻底脱离黑暗。
接着感觉手被人握住,阮良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阿离,你醒了?”
匀离睁开双眼看了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中,身下颠簸晃动昭示着马车正在前进。
“这,咳咳,小玉,你们来救我了。”
阮良玉点点头:“你受了伤,别乱动。”
匀离回忆了一下晕过去之前的事,问道:“青衣教的人呢?”
阮良玉蹙起两道浓秀的眉,神色冷冽道:“这帮人狡猾之极,我们赶到时,他们已经不在了。凌冲让人赶去倾云门通报,他们派了人前来接我们上山。”
说着将盖在匀离身上的披风向上提了提:“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到,上山必定颠簸,你趁现在再睡一会。”
匀离望着车顶发了一会儿呆,小小的叹出口气。
阮良玉见他脸色灰败,已不复平时开朗活泼之貌,连眼神都暗了,不禁心中酸楚。十分心疼的摸了摸匀离的脸,阮良玉又说:“他们都对你做什么了?”
匀离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声音有些发颤:“他们要找屠龙文印……我没说。”
阮良玉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哪里受了伤?”
“我……肋骨好像断了。”
“嗯……别说话了。”
经过一番颠簸,马车上了齐云山。倾云门正门口,已有数名弟子已久候多时。双方会了面,正中央一人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倾云门大弟子童涂,奉家师之命前来迎接各位。”
宇文俊跳下马车,拱手还礼道:“在下宇文俊,烦劳各位了。”
这童涂身姿挺拔面容周正,太周正了,以至于看着严肃又刻板。
“宇文大侠不必客气。”
倾云门弟子准备了担架,将匀离小心翼翼抬出来,运进门内。
凌冲走在他们后面,这一路他也帮了不少忙,此刻累的满头大汗。童涂看着他的背影声音平淡的开了口:“凌师弟,皖心师叔叫你一会儿去偏厅见他。”
凌冲脚下一顿,回头道:“叫我去?为何?”
“你在山下惹了什么祸自己不知道吗。”
凌冲眉毛一挑,心中立刻有了数,他迈近童涂压低声音说:“师兄不厚道,又去告我的状了?”
童涂迎着他的目光依然面无表情:“我只是奉命行事。”
凌冲要笑不笑的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开。
……
他们这一行人暂且在倾云门住下。
匀离给自己写了副药方,让人帮忙抓药。倾云门内医师见他如此自食其力,忍不住要夸奖一番。匀离只是苦笑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童涂指派了两名伶俐的小弟子照顾匀离起居。匀离这段时间奔波劳累,终于得了清幽良好的休养环境,于是除了吃饭便是睡觉。阮良玉前来看他,总被告知他刚睡下。
如此清闲的养了几天伤,匀离自觉可以下地行走后便去拜访上官掌门。
上官掌门年岁已高,终日在房中打坐,很少见人。匀离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没想到上官凛当真见了他。
匀离中午进了清心殿,直到下午才出来。出来后他恭恭敬敬带上门,转过身捂着肋下叹了口气,满怀心事的走下石阶,他迎面正遇上阮良玉。
阮良玉微微一怔道:“你怎不在房中休息?”他又抬头看了看殿上匾额,更为惊讶:“你去见上官掌门了?”
“哦,是啊。叨扰这么多天,理应拜访一下。”匀离眼神躲闪不定的说。
阮良玉见他这个模样,便肃了脸色道:“阿离,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从那日回来就不正常,你我之间难道还有什么话不能明说吗?”
匀离看着地面叹了口气道:“我没什么,你别担心。”
“少跟我装蒜。”阮良玉颇想给他一拳,但看他如今这小身板实在禁不起捶打,就收了力道轻轻在他肩膀上砸了一下,“你心里有什么事我会看不出来?老实说,到底怎么了。”
匀离垂了头,整个人都颓唐起来:“小玉,我觉得自己真无能,什么事都做不好。”
阮良玉倒是没想到他会忽然做起自我检讨来,一时没了词儿:“这话从何说起?”
“师傅教我办的事被我弄得一团糟,如今又遭了敌人的道儿,我真没脸回去见他。”
“诶,青衣教徒狡猾多端,这也怨不得你。你久居深山,不谙江湖险恶,难免遭人暗算,大可不必为此自责。”
匀离抬头看了看阮良玉,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阮良玉送他回房休息,结果在房门口遇见了童涂。童涂正背着手站立在房门口,身姿挺拔如松,见他们来了转过身并点了下头。
阮良玉笑道:“童少侠等很久了?”
“还好。”
“找我们有事?”
“无事,只是来看看。”
“哦,那……请进。”
三人先后进了屋,匀离下午走动过度,内伤又有复发的趋势,他本想跟童涂客气几句,但一张嘴那声音就虚弱的如同气流。
阮良玉扶他在床上躺下,又给他盖了被子。
童涂站在床边忽然开口道:“岳少侠可有按时吃药?”
匀离点点头。
“被褥可还温暖?”
匀离又点点头。
“三餐可有忌口?”
匀离摇头。
童涂点点头不再说话。
阮良玉目光在两人间扫视片刻,道:“童少侠百忙之中还特意来看我们,真叫在下过意不去。”
“来者是客,理应如此。”童涂转向他回答的一丝不苟。
阮良玉深深的感觉到,跟这个童涂讲话,当真很无聊,饶是自己这般能说会道的,也能说着说着就冷场。
正在阮良玉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时,房门呼地一下被踢开,紧接着凌冲风风火火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