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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北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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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几步,身后传来如雷的轰隆声。竟然是通道塌陷了,眼看着整个通道都将塌陷,沈醉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往外喷血,全力带着慕容紫痕往前行去。
前行了百步有余,没有出路。沈醉在眼前的墙壁处敲了敲。选定一点薄弱之地,旋即紧握右拳,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将全部的力气都凝结于细小如针尖的一点,击了出去。只听“轰”一声巨响,不知多厚的石层竟是被他的拳头击出一个大洞,足以通过一人。
慕容紫痕依然是那种淡淡的不带任何表情在脸上,双手死死抱紧怀中的包袱,不发一言。她自然没有看到沈醉全力击出的瞬间身体霎时闪出的红芒,却是仅仅一瞬,便有消散了。
沈醉探出头去,倒是让他吃了一惊,身下一丈处竟有一颗大树斜斜躺着,不待思虑,便拉了一旁的慕容紫痕出去了,找了一处空地落身。
沈醉四顾后才惊然发现,这里便是日间才来过的揽月台,倒下的那棵树正是盛如伞盖的巨松。此时的月正好从浓云中露出一个侧脸,一如往常,清辉照耀。
看一眼身旁的慕容紫痕,已经坐在玉台上,靠着栏杆,望着远处云遮住的月亮出神。沈醉无奈的摇摇头,适才亦是耗费了不少体力,免不了此时精疲力竭,看这里一时不会有人寻来,且休息一晚,待明日便北上寻找楚随风。
此处离落花宫已经很远了,听不到任何声音,夜静的让人心慌、害怕。夜里凉风吹来,夹着落花的香味有一丝寒意。
适才所有发生的一幕幕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慕容紫痕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她所看到的是真实的。小白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只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想必也已经身首异处了吧!她狠狠的咬了自己的手背,已经出血了。可是,一点都不疼,那就是在做梦。她只是还在揽月台上,到明天太阳出来就可以回去了,想到此处,她竟然真的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月光如银洒在揽月台上,光华自转依旧,只是此景如旧,人已经非彼时的人了。看看身侧靠着他的阿痕,难为她竟然能睡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惊不喜、不悲不伤。沈醉看着她的身子渐渐滑落,便伸手将她的头弄到他的腿上,依然是蜷缩着的姿势,像婴儿一般,只是手还是紧紧抱着那个包袱。沈醉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轻微,可在这孤单的夜里听来,却是极为清楚,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灵魂的叹息,无奈的骇人。
就算是为了雪魄吧!也是值得的。
待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皮,沈醉动动一夜未闭已经劳累不堪的眼皮,他竟是一夜保持这个姿势,此刻双腿早已经麻木。看着熟睡的女子,虽然不忍心,却还是轻轻唤了她醒来。
啊!沈醉,他的身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在看看四周。不是梦,昨晚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都是真的……这样想着,竟然渐渐有些呆呆的,痴迷一般似的。
沈醉想起昨晚慕容瑾的话,“去找楚随风,”只是他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便翻检了包袱。
里面有一封信,拆开来看:长安城外,终南山内……墨迹都有些花了,想必是写的时候极为仓促。怕这边是静念禅院的所在了,沈醉当即决定前往此处。看着阿痕的现状,只得与她共乘一骑星夜赶往长安。
一路上不免碰到不少天魔教徒,沈醉不便硬拼,只得绕了远路,直到过了长江,方可走大路。一路上,倒是碰见不少武林人士,细问之下,皆说是受到静念禅院的帖子赶往终南山的。其中不少的是举家全迁,说是受到了天魔令,不过据说这些人在路上大多被暗杀,老弱妇孺皆不放过。
沈醉不由心中一紧,手段太残忍了。却叹于自己微弱之力,无力抵挡,只得星夜兼程赶往终南山,终于在第二十五日到达终南山脚下。
远远望去,整个终南山,挺拔俊秀,入眼处皆是苍茫翠色,偶闻人声,却是不见人影。沈醉自然是无暇赏景,看着一旁的阿痕仍是不做声,加之神色寂寞寥落。他才想起,慕容紫痕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这样郁结五内,很容易上身。她出身医学世家,自是应该明白。只是这件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只能从旁劝道,帮不上什么忙。只暗自在心里盘算,只好安顿好之后在请个大夫来看看。
终南山是长安城外秦岭山脉的一处山峰,自唐朝以来,多有隐士居于此处,以避世俗。但亦有不少人为了博取声名,只徒留下“终南捷径”的笑话罢了!
终南山不比秦岭其他山脉险峻奇绝,当得起一个“秀”字,实在是修身习性的好处所。
沈醉一行行至天色渐晚仍是为到静念禅院,山路崎岖险峻,且有猛兽出没其中。便有经验者商议停下歇息,待明日再继续赶路。
此时虽然已经快六月了,但在茂林密布的山间,仍是觉得夜凉如水,加之露水较重,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竟然无处可歇。所幸众人都不计较,席地而坐,搭起了篝火,商讨议论之声直到二更天才渐息。沈醉却是一夜无眠,阿痕早已经趴在他腿上睡着了,双手抱着他的胳膊,头抵在他的胳膊弯里,呼吸平稳。借着山林里透过的稀薄月色,他看见她的眉头紧锁,嘴唇时而翕张,似是在呓语。
沈醉的手和腿已经有些麻木了,却是不忍心动一下,生怕惊醒了她。复又伸出右手,想摸摸她有如黑缎的长发,却是生生的止在半空中。轻微似蝴蝶的翅膀扑张的叹息了一声,雪魄睡着的样子,也应该是这般的吧!她有着吹弹可破如同婴儿般的肌肤,微卷的发丝一直垂到脚踝,还有冗长的睫毛和温柔似水却深入寒潭澄澈的眼睛。雪魄还像个孩子,可是……他不由得想起那些一路上所见的百姓,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阿痕以前也是个孩子,可是如今竟然似乎一夕苍老。沈醉的手握紧成拳,似乎还可以听见“咯吱”骨骼的撞击声。耳畔想起的“早日归来……”却瞬息让他身上那股无形的杀气消散不见。
日出之地已经渐白,伴随着清晨山林里的鸟鸣声,一行人已经加紧上路,说说笑笑,到好似游玩一般了,看来他们对于楚随风是很有信心。沈醉的脸上有一丝同行人没有察觉的笑意,随即隐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