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蹇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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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夜紫起身离开，李怡然唤戚长缨坐下，一边向窗外张望。只是这街面上嘻嚷往来，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不多时，辉夜紫便回了来，却只准备了两匹马。戚长缨自然是要跟着的，李怡然也并不阻拦。只是这三人二马，如何搭配便成了问题。
大约是因为那一夜惊魂，李怡然对辉夜紫还是心存芥蒂，于是便拒绝了他的邀请，颠颠儿的粘着戚长缨。虽说戚长缨也是行事古怪，可凭直觉她还是认为那该是个正人君子。
三人打马西出安顺门，往那人烟稀少的山林而去。初秋时节，又是天高地阔的秦川大地，一路风景也是天然质朴，若是信马游缰迤俪而行，也是一番难得的享受。可李怡然心里焦灼，哪里顾得了这些，恨不得叫专机来才好，此时只管催着二人急急打马，一路奔驰，路上只停下吃了些干粮，这才趁着霞光赶到目的地。
眼前一片树海，三人下马栓缰，徒步前进。辉夜紫在前，李、戚二人随后。走了不过半里地，只见林内景色为之一变，高冠蔽天，低处竟遍是丛杂而生的灌木荆棘，火红妖异，难觅道路。辉夜紫道：“这地上多是毒木毒虫，不可碰触，树木也是，所以只有施展轻功过去。”
戚长缨疑道：“我等既无避毒之物，这林海又不见边沿，无处借力，再高明的轻功，怕也不成吧。”
李怡然笑着接口：“若我猜的不错，这林子里必有专门供人休憩的树木，而且布置也必是有成规的……”只不知这世界里可有太极八卦一类的。
辉夜紫点了点头，继续道：“正是。无毒树木自外表当然是看不出的。这片林子是依洛图而布的，而且也并非无边无沿，只是布有迷阵。若不知内里，即便不中毒而亡，也会活活困死在这林中。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就这么送命了 ……”说完，一指不远处。
那荆棘丛里竟是几副交叠在一起的骸骨，只能辩出有几颗头颅，其他已看不分明。再远处，腐尸枯骨更是不知隐有多少。
李怡然虽然爱看些推理小说推理动漫，那里经常有些案发的场面，可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如今在这样诡谲的地方见着，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几乎要惊叫出来。又怕给那两个男人看低了，只得生生忍住。心里一阵阵的发毛，就在这时，手却突然给人握住，再忍不了，尖叫着猛的一甩手，窜了起来。
“小心！”话出口，戚长缨已搂着她倒退了几步，险险避过地上那些荆棘。
“谢谢……”李怡然拍了拍胸口，喘了几口气，算是稳住了心神。
“怎么躲那么远，我不过是想安慰你啊……”一旁，辉夜紫双手交握，一副委屈模样。
戚长缨一脸的不悦：“公子明知道然儿一派书香气度，又弱质纤纤，却还这般，是何用意！”
“看来，戚公子是真很关心然然……”辉夜紫谑笑着，故意咬那个“真”字。
李怡然见他二人如此，正要打圆场，却没想到戚长缨竟垂下眼帘不再接口。叹了口气，笑道：“长缨一路带着我，也累了吧，过这林子还是劳烦紫公子了……”虽这样决定，却故意一个直呼名字，一个称呼为公子，以示分别。只是这“紫公子”着实拗口。
闻言，戚长缨淡淡的点了点头，对这蹩脚的理由并没有要说穿的意思。
辉夜紫粲然一笑，揽着李怡然飘身而起，在林中忽左忽又忽高忽低，轻盈如穿花之蝶，带着个人也丝毫不显迟滞。戚长缨也脚尖点地凌空跃起，如骄龙翱翔，紧随其后。
李怡然已不是第一次如此，不觉新鲜也不觉害怕，只是回忆与苏慕容的初见，心里一阵的怅然。
不多时，林子里已完全黑了下来，露水凝重，寒意袭人。耳边风声鹤唳，眼前怪影憧憧，李怡然不由的一阵心悸，手臂圈上了辉夜紫的脖颈，头歪在他的肩头。
这林子瘴气虽浅，可到了晚上弥散开，也称的上是毒了，辉夜紫与戚长缨内力深厚，自然无觉无碍，可李怡然却是不通武功的，如何受的了。
辉夜紫觉出李怡然的不对，只得在前面一棵树上停住，渡气给她，又出手封了她的奇经八脉，方继续前行。
又过了些时辰，方出了这片林子。三人已在山腰处。辉夜紫寻了片较平坦的地方，扶了李怡然坐下，给她解了穴道，命她意守丹田，五心向天，盘膝而坐，欲以至纯内力替她逼出瘴气。
此刻明月当空，戚长缨正替二人护法，却见不远处竟有火光，杂有脚步之音，于是一声低喝，“什么人！”
“无量天尊！”只听得道了声法号，打山石背后转出几个人来。为首的年长女子，四旬上下，头戴通天冠，身批鹤纹氅，手摇拂尘，精神矍铄，面目慈祥。左边手，一玄衣女子做俗家打扮，约摸三九之龄，细眉长脸，腰悬长剑，一手举着个火把；右边手，却是个青衣小道，背背双刀，眉目秀美，看来不过双十年华。
“无量天尊。这位姑娘毫无内力，又心事重重，心绪难宁，你强输内力，怕会适得其反吧。”那年长女子冲戚长缨颔首示意，转向辉夜紫言道。
辉夜紫抬眼看了看，却是一脸的不屑。
“贫道这里有颗犀避尘，给她服下，少倾便可。”那道长倒是好涵养，还是从一只细颈瓷瓶倒出一颗丸药来，托在手上。
“你我素昧平生，我为何要信你？”辉夜紫一口的不以然。
那玄衣女子倒是个火暴脾气，闻言不由的心生怒气：“我师姨肯施药，那是你几辈修来的，不知感恩，反倒摆出一张臭脸……不过长的白嫩些，有什么了不得的？”
辉夜紫这些年养尊处优，生杀予夺说一不二，何曾听过这些勃逆之言，登时就要发作。却听戚长缨惊喜道：“莫非……您竟是清虚道长？！”几步走到道士近前，一揖到地，也不顾礼数，伸手拿了，给李怡然喂下。
“你疯了！”辉夜紫一手扣戚长缨的脉门，一手抬李怡然的下颌想迫她吐出，却已然来不及了。
“公子，家师是有道高人，一向慈悲为怀，如何会有害人之心，这位姑娘稍歇片刻便没事了，您尽可放心。”一旁青衣男子面带微笑道。戚长缨也在一旁点头称是。辉夜紫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颖心，这么些年，你还是断不了嗔痴之念，如何能得正果……”老道阖目道。
“是，多谢师姨教诲……”颖心退了两步，口里虽这么说，心里却是不服。
一时众人无话，各怀心事。过了须臾，李怡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神志恢复清明。两个男人方才把心放下。
“多谢道长。”李怡然站起身来，慌忙施礼。辉夜紫也道“冒犯了”。
“敢问，您可是清玄道长？”戚长缨方才问的肯定，这会儿却又有些疑惑起来。见那老道笑而不答，越发的疑惑了。
还是那小道心肠好，出言答道：“此乃家师朝阳洞主清风真人，在下明宁，彼为大师姨座下陆颖心陆师姐。”
戚长缨闻言大惊失色。李怡然辉夜紫却是不明内里。
原来，青城一派传至这一带，清字辈的高人只有清虚、清玄、清风三人。清虚乃一派长门，恩怨分明，武功卓绝，数年前平三王之乱时只身连刺二十四将，杀作乱的江湖豪客七十余人，得了个“血煞”的名号，江湖闻之无不丧胆；清玄武艺虽不及乃姐，却是善谋多断，若无她襄助，只怕青城派也会沦为江湖人口中的朝廷鹰犬魔教邪派。有此二人，青城派方如日中天，二十年来成为武林一望，江湖时有“北少林、南武当、东慕容、西青城”之谓。只是这老三清风却是颇为神秘，据说二十年不曾下山，更不曾涉足江湖。按那小道之言，她竟已得真人名号，镇守藏经宝地朝阳洞，虽不理事，按名位却比清虚还高。
李怡然察言观色，也猜到几分。于是笑道：“看来在下今日果真是好运，遇上贵人了。”
清风摇了摇头：“遇上姑娘，便是缘法，只是谁是谁的贵人，尚未有定论。”
“我等正在此茫然无觅前路时，家师随占一卦，得卦为‘蹇’，卦像‘上良下坎’，示为‘渭水访贤’，姑娘便是应卦之人。”明宁道。
乖乖咙的咚！要让奥里佛知道有人管我叫贤者，他估计得直接惊死过去。李怡然经过深刻的自我反省，还是没找到自己成为贤者的浅质。于是讪讪道：“谬赞了……敢问这位真人，您是不是缺徒弟？”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蹇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