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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五十 有如病目见空中花 ...

  •   紫禁城。
      养心殿西暖阁。
      载淳的确有些龙体欠安,但是并不是出了天花,为什么小张子会如此说呢?这都是皇后明敏的主意。
      就在圣母皇太后去了灵光寺打发走了母后皇太后和小朱子,她就得意地在储秀宫和返回宫里的荣禄、小李子聊着自己的万全之计。原来她从载淳那里知道佳兰曾今用二阿哥来威胁过他的地位,她就一直在想,这个二阿哥究竟存不存在在这世上。想来想去只有那个曹寡妇了,或许她的胎根本没有小产,现在正躲在某处。杏儿花钱在钦天监收发信件的太监那里得知,母后皇太后这十几年都有和某人通信,每半年一封,是谁不知道,但是地点就一定是上海。上海?这么巧,她知道恭亲王也正在上海,于是她就故意怂恿佳兰去找奕訢,然后她也一定会在上海看望那个故人,到时候,就将他们一网打尽。关于曹寡妇和那个孽种,她就派人暗害掉,恭亲王和佳兰一定有不少御林军保护,下手会很难,她就让人预先在巡洋舰上放置了火药,等船开到江心就会爆炸,到时候天皇老子也救不了。她的计划却正巧被前来请安的明敏皇后暗中听去了。明敏惊慌失措,圣母皇太后恶毒诡计实在令人不齿,但是她是太后,如果得罪她,往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只有装作不知情最安全。但是她知道皇上对母后皇太后感情深厚,万一她真的被害,他一定痛不欲生,正巧皇上这几天龙体抱恙,所以她就叫小张子立刻骗天后说皇上病危,让母后皇太后回京探病逃过一劫。虽然阻止不了圣母皇太后,但是至少可以救太后。眼下已经好些天了,小张子快马书信说带着太后在回京途中了,明敏这才放下心中大石,她来到西暖阁见皇上。
      “臣妾见过皇上,有件事,臣妾想应该告诉皇上。”明敏来到载淳的床边请安。
      “皇后,你有什么事?”对这个皇后,载淳一向敬爱有加,她贤惠温柔,聪明正义,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你起来说话。”
      “臣妾不敢起来,皇上……”明敏咬了一下唇,虽然为难但是她还是将自己听到的圣母太后的暗杀计划以及自己擅自作主叫回母后皇太后的事全盘托出……
      “居然有这事?”载淳惊愕地说不出话来,额娘果然狠毒,居然想出这个方法来除掉自己心头大患,虽然要用造价30多万两银子的巡洋舰做陪葬,有些心痛,但是如后可以高枕无忧也值得,更何况母后皇太后也逃过一劫,真是皆大欢喜,“皇后,你真是朕的左膀右臂……”他开心地托起明敏的脸,亲了一下。
      他居然是开心的?太后要暗杀他的弟弟和朝廷一代功臣恭亲王,这绝非仁君所为,可是他不但没有谴责他额娘的所作所为,反而笑了?明敏强颜欢笑,暗自伤心,这个紫禁城,已经没有是非黑白了,日后自己更要小心谨慎才行。
      几日后,佳兰终于回到宫中,她顾不得一路奔波劳累,立刻去乾清宫看望载淳,没想到他是好好的,在御花园和一帮太监们玩蹴踘。
      “载淳?”佳兰见他欢蹦乱跳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他病只是一个骗她回宫的借口,为什么?她的眼泪忍不住就流下来,一半是为了载淳的谎言一半是为了自己的愚蠢。
      “母后皇太后!”载淳远远地看见她,就立刻跑上前请安,“儿臣见过母后皇太后,您从寺里回来了?”
      “……”他居然还敢演戏!佳兰已经气得身心俱疲,她狠狠瞪向小张子,“怎么?你不是说皇上病了吗?而且病入膏肓?”
      “啊?有这事?”载淳生气,甩手就给了小张子一个耳光,“你这狗奴才,仗着朕宠你,居然胡作非为起来,还不快给朕滚?看着你就心烦!”
      “喳!”小张子立刻逃走了。
      “母后皇太后您回宫就好好休息休息,长途跋涉一定很辛苦!”载淳甜甜地笑。
      果然是奕詝的孩子,连笑容也是那么相像,但是为什么奕詝的笑容给人温暖,载淳的笑容却是那么可恨。佳兰咬牙,“既然是一场误会,本宫也不便多留,本宫再寺里的闭关修行还没有结束。”
      “母后皇太后还要走?”载淳急,他知道额娘要害她,怎么可能再让她离宫遇到危险,“不行,朕不会再让你任性离宫。”
      “你能拦住本宫?”佳兰恨,转身就走。
      “朕拦不住,但是有载澄、有荣寿固伦公主、有溥伟替朕拦着!” 载淳在她身后冷冷地说。
      “你居然敢拿六爷的子女威胁我?”佳兰回头,天啊~~面前的载淳居然如此陌生,如此可怕,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和她承欢膝下的可爱孩子了,居然变得如此无法无天,她狠很给他一个耳光,“本宫一直对你心存希望,以为你只是一时顽劣,总有一天会懂事。看来是本宫错了,你真的已经无药可救!”
      “不论你信不信,朕是为你好!”载淳忧伤,就算被责骂被误会,他还是要保护太后的安全,“来人,送太后回钟粹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进出钟粹宫。”
      佳兰无奈,现在也只有等六爷平定了台湾局势,回京再说了。
      储秀宫。
      “什么?那个女人怎么回宫了?”杏儿得到母后皇太后回宫的消息,气得几乎吐血,好不容易可以将他们一并收拾掉,居然有了漏网之鱼。她旁敲侧击地询问载淳怎么会知道此事,载淳怕得罪额娘,就将皇后供了出来,杏儿因此对阿鲁特明敏恨之入骨,从此不许她再见皇上。载淳惧怕额娘,虽然对不起明敏也只有无奈,他心中郁闷就开始溜出宫去烟花柳巷消遣。
      钟粹宫。
      杏儿来到钟粹宫想探探情况,没想到居然被拒之门外,说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能踏入钟粹宫。“呸!”她恨啊~~~载淳这小鬼一定是知道自己要对佳兰不利,才派人保护她,这下要在皇上眼皮底下下手就更难了,她愤愤离去。
      佳兰在钟粹宫念经,生活很平静,她一心希望奕訢快些回宫,但是申泰号巡洋舰在海上爆炸沉没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京城,船上200名水兵加上恭亲王、蒙大人和僧格林沁将军还有秦楚天等随行众等无一幸免。
      “什么!”佳兰得到这个消息,有如五雷轰顶,绝望地昏过去。
      在昏昏沉沉中,她仿佛又看见了奕訢用黑宝石般漂亮闪亮的眼睛看着她,带着羞涩地笑意:
      “直到现在,我真的还无法相信,你就在我身边,你就在我怀里,我无法相信今后我们会在一起,朝朝暮暮如此相对,我真是幸福的不知所措……你为何会让我这么着迷?迷到如此不安……”他的话语那么真诚那么温柔那么让人心动,佳兰感动地热泪盈眶,想伸手将他拥入怀中,但是双手却沉重的怎么也抬不起来,而眼前的奕訢慢慢地消散了……
      “不要,不要离开我!”佳兰在哭喊中恢复了意识……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居然是载淳,然后还有杏儿。
      “太后!”载淳忧虑地握住佳兰的手,“节哀顺变啊~~~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是啊~~姐姐,哎~~~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杏儿叹气,“真是大清的损失,别说是姐姐,妹妹也实在无法接受。”
      “滚出去!”佳兰最不想见的就是这两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这一切就是他们搞得鬼,怪只怪自己没有考虑周全,其实在这贱人要让她去上海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今不但害了六爷也连累了秦大哥。“你们这些贱人,统统滚出去!”她愤怒地甩开载淳的手,从床上坐起来。
      “额娘,真的不关儿臣的事!”载淳心急地解释,悔恨的眼泪悄然而下,“儿臣发誓,如果是儿臣做的,儿臣不得好死!”看见佳兰这么心碎痛苦,他真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让圣母皇太后回宫主事,他后悔为什么不早点知道这件事,可以阻止它的发生。原来他舍不得母后皇太后出事,如同母后皇太后舍得不恭亲王出事一样,爱之深伤之深,如今她是心如刀绞。载淳的心里内疚地狂喊,对不起啊~~对不起啊~~~额娘,你原谅我啊~~~~
      “载淳,你发什么疯!”杏儿狠狠白了载淳一眼,“你是皇上,怎么可以随便发誓?真是不懂事”她一把拽起他的手,“既然姐姐不想见我们,我们走就是了!”
      “不要碰我!”载淳生气甩开杏儿,“都是你,你走!”
      “啊?!你敢这么和额娘说话?”杏儿拧起眉毛,“额娘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不知好歹!小李子摆驾回宫!”说罢忿然离去。
      “太后!”载淳不想走,也不敢走,他怕佳兰做傻事,怯怯站在佳兰床边。
      “你也给本宫滚!”佳兰将锦被枕头都丢在载淳身上怒吼。
      “额娘!”载淳任凭佳兰发泄,低着头,“如果打骂儿臣可以让额娘好受,你打吧!你打死我~~~”
      “皇上!”门口的小张子子心疼皇上,立刻猫腰窜进来,硬生生将载淳拽出宫,“太后心情不好,您就别碍着她的眼了,您这么不听话,太后只会更生气,等过些日子太后心情平复了,咱们再来看望她。”
      “……”载淳无奈,想想也对,就先和小张子摆驾回宫再说。
      载淳走后,双喜就进来了。她其实早就来了,只是看见皇上在就先躲在一旁。
      “双喜!”如今她是自己在紫禁城唯一可以依靠的朋友,佳兰一看见她就忍不住扑到她的怀中痛哭起来,“告诉我,本宫今后该怎么做?”
      “太后!”双喜含着泪安慰,“在臣妾眼中,娘娘一向是那么坚强,无论遇到任何的困难,您都可以跨过那道坎,如今也是一样,您一定不可以被打垮的,不可以让仇者快亲者痛!说不准六爷吉人天相,他们没有死,娘娘不是一直有念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上面说或漂流巨海,龙鱼诸鬼难,念彼观音力,波浪不能没……”
      “……或漂流巨海,龙鱼诸鬼难,念彼观音力,波浪不能没……”佳兰听到这句,心中一热,仿佛有一道阳光射入,“对,六爷和秦大哥他们都是信佛之人,观世音菩萨一定会救他们。本宫不可以放弃希望,相反要保重身体等他们平安回来。”
      “这就对了!”双喜欣喜。
      佳兰冷静下来,思路变得异常清晰,她想到了宝儿和小朱子他们:“双喜,你帮本宫暗中打探一下,除了申泰号,随行的船有没有受到波及?如果没有,那么官船上应该有一个叫秦曹宝儿和她两个孩子还有小朱子,本宫希望你能保护她们的安全。”
      “娘娘放心,臣妾这就亲自去办!”
      春满园。
      载淳心中郁闷带着小张子又溜出宫,来烟花之地找乐子。虽然他知道这么做只是一时麻痹了自己的感觉,而日后却是更多的空虚和痛苦。但是如果不出宫透透气放纵自己,他知道自己一天也活不下去了。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变得那么痛苦?自己再也没有快乐过?他找不到答案。
      今天,春满园里居然走进了一个出家人,看他的装扮象是藏传佛教里的喇嘛。他脸上带着让感觉温和舒适的微笑,举止庄重而步履轻盈,进了大堂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这个喇嘛的仪态不凡,感觉浑身散发着光辉,他的安静祥和同一帮嫖客的庸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所以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大堂里所有的姑娘包括正招呼着客人的老鸨的注意。
      “这位客官~~~”注意归注意,老鸨最在乎的还是银子,她急兜兜跑上前心想说,这里不是开善堂的,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但是她还没有开口,那个出家人居然从怀中取出一锭元宝放在桌上:“贫僧只是要等个有缘人。”
      老鸨一见银子马上喜笑颜开:“客官请便请便!”
      春满园的姑娘们看见这出家人不但长得俊俏,而且出手大方,不由都聚过来,“和尚你等谁啊?”“是不是出家前相好过的呀?”“你有那么多银子,再送我点啊~~我的服务包你满意”。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喇嘛只是笑而不答,但是他坦然自若的神情却越是让人一帮看惯丑恶嘴脸的女孩们神往,不由自主发出恋慕地惊叫。
      往日载淳一向是姑娘们最崇拜的客人,不但年轻英俊还出手豪阔,他最享受被美女吹捧和谗媚,如今风头居然被一个喇嘛盖过,他当然不爽,加上周围一帮嫖客的起哄,于是端起桌上的酒走过去挑衅。
      “喂,和尚。大爷赏口酒你喝喝!”载淳知道出家人是不能喝酒的。
      “谢谢,贫僧是出家人,不喝酒!”
      “臭和尚,别给你脸不要脸!”陪同载淳的小张子恶狠狠叫起来,“你知道我们家少爷是什么来头吗?”
      “知道!”喇嘛站起来,上下打量载淳,“应该是贫僧要等的人。”
      “……”为什么一接触到这出家人的眼神,载淳就觉得好熟悉好温暖,好象在哪里见过,他刚想问为什么要等自己?可是小张子居然一声“就凭你?”说着就将一壶酒开了盖全泼在喇嘛脸上。围观者一阵惊呼小叫。
      喇嘛不但没有生气连手都不去擦一下脸。看他有如此修为,载淳也从小深受母后皇太后佛法的熏陶,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出家人,不由钦佩:“有人骂老老纳,老纳自说好,有人当面唾,谁他自干了……“
      “我也省力气,你也没烦恼!”喇嘛接上他的下一句。
      “不知道大师怎么称呼?”载淳有慧根,双手合十,“找我何事?”
      “贫僧法号明镜!”明镜微笑,“特来度化小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载淳不解,他想到申泰号已经炸了,不由苦笑,“船已经沉了,如何回头?”
      “万世万物唯心所现唯视所变,只要小施主浪子回头,一切皆有可能。”
      “真的吗?”载淳惊喜,立刻不顾一切跪下礼拜,“那请明镜大师指点迷津。”
      “你万金之躯肯向贫僧下跪求教,可见心中已经有所悔改!”明镜扶起载淳,“这里人多眼杂,后院有个离世小院,不如我们去那里再聊?”
      载淳自然满口答应。这离世小院据说是皇阿玛曾住过的地方,所以老鸨奉旨将它封存了,他怎么会知道呢?他心中有些疑惑。
      离世小院。
      载淳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和这位明镜大师真的非常有缘,他居然愿意将自己的心事全都坦言相告,一切的罪恶根源都缘起于他对母后皇太后的非份之想,他懊悔不已,虽然知道不对,但是却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贫僧有个故事。”明镜看着载淳痛苦不堪的样子,惋惜地摇头,“在很久以前,有个孩童在树林里看到一只漂亮的小鸟,于是就将它捉住养在笼子里,小鸟本来很快乐,如今失去自由郁郁寡欢,加上那孩子也不会养鸟,所以没过几天,小鸟就病了,他的哥哥看到小鸟可怜就趁弟弟不在时将鸟放了,弟弟回家知道后看见小鸟不见了,就对哥哥十分恼狠,发誓也要抢掉他最宝贝的东西才甘心,之后他对那只美丽的小鸟一直念念不忘。”
      “……”载淳惊鄂,“大师的意思难道说?”
      “人与人的相遇相知一切皆是因缘,虽然错中复杂却都离不开恩怨情仇这四个字!”明镜忍不住摸了摸载淳的头,他手心传来一股热流,让载淳由头稳暖到脚,热泪顿时盈眶而下。
      “你无法挣脱情网只因业力牵引,但是要知道业力再大也大不过佛菩萨的法力,法力再强也强不过人的愿力,所以说只要你有心发愿忏悔,什么难关过不了呢?”明镜又说,“如果让你再选择一次,你是想看着小鸟死去还是放它走?你还会怨恨放走小鸟的哥哥吗?”
      “……”载淳惭愧低下头,“大师,我知道错了。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我又能怎么办才能让皇叔起死回生呢?”他怯怯抬头看看明镜大师,发现他居然在微笑,有些恍然,“还是说,大师是出世高人,法力高强,自然有办法扭转乾坤?”
      “贫僧说过,人的愿力之大可强过法力,只要你是真心悔改,并诚心发愿,佛菩萨必定有求必应!你回宫替我向你母后皇太后捎个信,就说贫僧会在灵光寺的枯井边等她。”明镜说罢就起身离开了。
      “母后皇太后?”载淳疑惑,“难道大师知道我的身份?”他刚想问个清楚,但是明镜已经离开了。
      载淳对着大师的背影再次下跪礼拜:“多谢大师指点。朕这就对天发愿,如果皇叔可以平安归来,朕就将皇位拱手相让。”
      钟粹宫。
      载淳半夜出宫,回到宫里已经是清晨,他不敢耽误,想立刻来到钟粹宫找太后传达大师的口讯,但是天色还早,他又怕打搅了佳兰休息,就没有声张在外面默默等待,一边等一边他就开始回忆自己在钟粹宫和母后生活的点点滴滴,身心被快乐和幸福包围着,就算一宿未睡也一点不觉得疲倦,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在过了。
      宫女彩云开门打扫院子才发现皇上居然在门口,立刻惊慌失措下跪迎接。
      “太后起身没?”
      “回皇上,太后在做早课,她说不见任何人……包括……皇上!” 彩云跪着小声回话,吓得气也不敢喘。
      “额娘,难道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儿臣了?”载淳伤心无奈,“那就替朕传个口信,说有个明镜大师会在灵光寺枯井边等她。”
      佳兰得到载淳的口讯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跑去灵光寺。明镜大师如果猜得没有错应该就是奕詝!他要见我?为什么事呢?又为什么要约在枯井边呢?难道说他早就洞察天机?他知道六爷的下落?佳兰的心忐忑不安,她已经十三年没有见过奕詝了,如果再次见到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他会原谅自己和六爷吗?
      “佳兰!”身后一声轻轻的呼唤。
      佳兰回头,面前站着一位仪态端庄的喇嘛,是的,他的脸是如此熟悉,怎么可能不记得,他是奕詝!一时间,她无言以对只有泪千行……
      “对不起,当年贫僧一走了之,让你受苦了!”奕詝见佳兰泪流满面的样子一阵不忍,“你放心,六爷没有事!贫僧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
      “真的?”佳兰惊喜万分,这的确是能安慰她的最好言词了,“皇……明镜大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师父告诉贫僧的!”
      “你师父?是法喜活佛?”佳兰听□□大师解释过奕詝的出家因缘,所以知道他的师父就是和自己很有渊源的法喜活佛,“大师现在还好吗?”
      “在一个月前,师父已经虹光身成就。” 奕詝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佳兰,“这个是师父留下的,贫僧转送给你。”
      “是什么?”佳兰疑惑地打开,里面有一颗小丸子,这个难道是……“食解脱甘露丸?”她不禁脱口而出。
      “是的,这个世界上唯一师父可以炼就的甘露丸。”
      “这么珍贵的东西,是师父留给你的,我怎么可以接受……”佳兰立刻将小盒子关好双手捧起,想奉还给奕詝。
      “贫僧已经领悟生命的真谛,无惧生老病死,所以这甘露丸对贫僧而言也是浪费。”奕詝淡淡一笑,“何况贫僧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这甘露丸就当作是酬劳好了。”
      “拜托我?”佳兰不解,大师已经是超凡之人还会有什么事需要她的帮忙?
      “是关于六弟的!”
      “六爷?”佳兰更是不明白了。
      原来在佳兰来上海找奕訢的时候,奕訢是何等睿智之人,他就已经觉察里面一定有阴谋。于是他暗中广布眼线,终于查出了圣母皇太后安插的内奸,就是蒙大人身边新任的副将董成。董成偷听见他们说要在申泰号上不醉不休,于是就将火药装在巡洋舰上,但是他没有听见蒙大人说女人和孩子不能上巡洋舰,因此宝儿和小朱子他们逃过一劫。奕訢故意将计就计,他知会众人,在巡洋舰离港后就离开了申泰号转乘申祥号,又将董成灭口,然后任申泰号在海上失事,以麻痹皇上和圣母皇太后,方便他在暗中做事,他要做得就是除掉圣母皇太后和皇上。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佳兰居然临时会回京,所以他在没有确保佳兰安全之前,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六爷要颠覆朝廷?”听了奕詝道出真相,佳兰吃惊不小,她虽然知道奕訢一向不满载淳和杏儿,但是他君臣分明,不会轻易做出抗上之举。在去上海之前,他也表示宁可辞官归隐也不愿意两虎相争,事情演变成如今这个局面,都是杏儿和载淳咎由自取,六爷步步后退,他们却步步紧逼,难道要东躲西藏一辈子?“就算六爷真的要这么做,以载淳和杏儿的所作所为,本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佳兰恨恨地,“有这样不懂事的皇上,天下万民也不会有幸福,最多本宫会劝六爷留他一命,但是叶赫那拉杏贞就绝对不能再姑息。”
      “佳兰!”奕詝望着她,“贫僧要你劝六弟放弃这个计划。”
      “为什么?他们三翻两次害王爷害本宫,我们已经原谅了他们无数次,真是忍无可忍了,要不是处处提防,步步为营,如今本宫还不知道能不能站在这里和大师说话呢!”佳兰生气,“他们是罪有应得,与人无尤。特别是杏儿,你忘了是她把你推下山崖……”
      “贫僧没有忘,但是一切皆是因缘果报,奈何世人无法看清其中原委,所以才放不下。” 奕詝叹气,“当年爱新觉罗和叶赫那拉两族开战,爱新觉罗氏血洗了叶赫那拉城,死伤何止千万,如今是还报的时候。有因必有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杏贞是来讨债的,她只是族中无数枉死的生灵报复的棋子,她也是身不由己。”
      “亡清者,叶赫那拉氏!”佳兰心揪心地痛,“难道眼睁睁看着杏儿亡了大清吗?但是如果她死了不就可以阻止这场报仇了吗?大师你不也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吗?你就没有办法改变这诅咒的命运?”
      “当年唐明皇何尝不知道武媚娘将会夺取李氏的天下,可是他没有杀她,因为袁天罡告诉唐明皇,一切都是天意,杀她也没有用,就算杀了武媚娘之后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而那个时候,她的手段将更会毒辣凶狠。现在的叶赫那拉氏也是一样,就算杀了她,之后还会出现第二第三个,冤冤相报何时了……国土危脆,不论是大清或是任何一个朝代,都是依循成住坏空这个原理,真要是该空了,就不要强求,不然时代如何进步?”
      奕詝的话让佳兰无语反驳,是的就算杏儿死了,历史也不会改变,大清终究会亡,不然又怎么会有自己居住的新中国呢?“好,我愿意劝六爷放弃,但是他现在又再哪里呢?他明知道我以为他出事会痛不欲生,他也狠下心不暗中知会我,可见他知道我会阻止他,所以宁可不见我也要实施他的报复计划。”
      “你聪明过人,又和六弟心意相通,贫僧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奕詝对她有信心,说罢就笑笑转身离去。
      “大师……”佳兰心急,“不知道大师可否告知,是什么因缘让我穿越到此?又是什么因缘让我遇见你和六爷?今后我和六爷的命运又会是什么?”
      奕詝边走边说:“曾今有个女子嫁给一个男子,但是因为执着和嫉妒,做了不少错事,落得被遗弃和短命的下场,她在临终悔恨不甘地发誓,不论相隔多远,经过多少世,她一定要那个男子再次真心爱上她,而且她这世得不到的名誉和地位,她要统统在那世得到。女子死后,因为生前没有什么功德,所以死后要下三恶道受苦,但是又有一个男子为她日夜真心超度念经,使她得以投胎转世,为了回报这份恩情,她也辗转来到这位男子身边。”
      “你说的不会是……”佳兰惊愕地倒抽一口冷气,“萨克达迦琪?!”
      “……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明镜大师的声音在空旷的天空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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