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后》圣的真红

3、三 一枝红艳露凝香

　　真是奇了怪了，平时没什么事就会来坤宁宫的皇上，这几天，佳兰想让他来他都不来了。佳兰只有让小安子传话去养心殿，说有事相商，可是得到的回话却是政务繁忙，稍后再议。一连六天，天天如此。今天佳兰又遣小安子去传话，结果还是那句回话！
　　“……”佳兰听后一阵失望，无语地想坐下，却不留神，居然坐了个空，一屁股坐到地上。
　　“娘娘！”杏儿急忙搀她起来，“娘娘没受伤吧？”
　　“我的自尊心！”佳兰冷冷。
　　小安子转着乌溜溜的眼睛，陪着笑：“娘娘不要太过担心了，奴才打听过了，皇上这些天的确是政务繁忙，天天都在养心殿，不曾离开！”
　　小安子，本名安德海，当初来到坤宁宫只是给皇上传个话，但是佳兰听说他就是小安子后，就一定要将他留在坤宁宫。因为她知道历史上的小安子是慈禧的心腹，而且经常帮着慈禧在后宫专横跋扈，在朝廷里培植党羽，弄权为乐。这会儿叶赫那拉还没有进宫，不过明年可能就会在选秀女中看到她的身影。所以不管是不是螳臂当车，她也要尽量阻止这个历史的发生。因此她就将小安子留在坤宁宫监视，也可以截断他和叶赫那拉的联系。
　　这个小安子，八岁进宫，不是迫于无奈，而是心甘情愿，他羡慕那些在宫里发了财的奴才们可以大摇大摆荣归故里。安德海仗着脑子特别聪明，能够讲读《论语》、《孟子》诸经；而且艺术精巧，知书能文。他最大的能耐就是善于察言观色，阿谀奉承不露一丝痕迹，所以一进宫就以忠心获得咸丰皇帝的喜爱，以柔媚赢得太妃们的欢心。而现在皇上身边的红人贞嫔，点名要他伺候，更是让他有点飘飘然了，看来离他大富大贵的日子不远了。
　　政务繁忙！佳兰恨恨的，“起驾！养心殿！”我倒要去看看，皇上到底有多少忙不完的政务，还是在玩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养心殿。位于内廷乾清宫西侧，自雍正皇帝居住养心殿后，乾隆年时又加以改造、添建，成为一组集召见群臣、处理政务、皇帝读书、学习及居住为一体的多功能建筑群，所以这里既成了皇帝的寝宫又是皇帝听政的地方。
　　奕詝此时正在养心殿为堆积如山的奏折烦心，历代皇帝都是宵衣旰食，夙夜忧勤，奈何能偷得浮生半日闲。虽然他很想将琐碎之事交给军机处直接处理，但又怕此例一开，群臣便有机会徇私，所以必须凡事亲力亲为。
　　“贞嫔娘娘求见！”小良子来报，见皇上没有反应，他又加了一句，“娘娘说给皇上准备奇特的茶水。”
　　“……”奕詝放下朱笔，“奇特的茶水？传吧！”这个佳兰又玩什么花样？折子看得心烦意乱，有些新意倒可以消遣一下。
　　佳兰穿着一套浅绿带着镶金边的华丽旗服，带着阳光般甜美的笑容，让奕詝眼前一亮，他见佳兰端着个漂亮的西洋茶杯，一边想下跪行礼，一边有怕打翻了杯子，有点慌忙，不由忍俊不禁：“不必多礼了，过来！”
　　佳兰将茶亲自奉上，“皇上吉祥，皇上请用！”
　　这西洋杯子非常独特精美，质地轻盈、色泽柔和。而且茶的香气也颇为奇特，带着点焦香和苦醇，居然满室飘香。奕詝望着杯中冒着热气的琥珀色液体，一脸疑惑，不敢轻易尝试。
　　“这是洋人带来的咖啡。御膳房里居然没有人会泡，还好我懂一点，就泡了杯试试。”佳兰笑眯眯，“咖啡可以减轻疲劳，提神醒脑，皇上快用吧”
　　“咖啡？”奕詝尝试着呡了一口，刚要抱怨，这什么？好苦啊，却在转瞬间身心被这香醇苦味所吸引，又忍不住喝了一口，顿觉精神振奋，神清气爽。他笑了，“这茶真是很有意思，佳兰你尝过没？”
　　佳兰看看门外的天空，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她可不想喝了睡不着，于是忙摇头，“我就不要了，皇上来了精神就可以快些把折子看完，晚上来我的坤宁宫。”
　　“……”奕詝的眼神坏坏的带着笑，放下杯子，一把揽住佳兰的腰，亲吻着她的脸颊，“你三番两次叫朕去坤宁宫，是有什么惊喜给我？”
　　“很大的惊喜！”佳兰边说边躲开他的吻，不好意思地提醒，“皇上，杏儿和小良子他们都在呢！”
　　还在殿上的杏儿和小良子吃吃地笑，背过脸去。
　　“……”奕詝娇怒的目光望了一眼两个奴才，又转向眼前这大畧大畧的折子，无奈地放开佳兰，“可是，这么多折子，朕这几天可能都批不完了。”
　　在他叹气之时，佳兰早就快速翻看了好几本折子，然后分类放开。
　　“佳兰！”奕詝见佳兰在翻看折子，心急地握住她的手阻止，“后宫不能干预朝政，不要坏了规矩。”
　　“我哪有干预朝政？”佳兰嘀咕，“人家老板不是都有秘书吗？我是替你将这些折子整理一下，分个轻重缓急，今天只要处理重要的公务就可以了，其他可以留着两天、三天去办也没有关系，不是省事很多了。”
　　“你真是聪明！”奕詝笑，“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你没有想到的多了去了~~~”佳兰得意，虽然没有学过企业管理，但是科长和经理们那套对付下属的计量，她可是见了多了，“快速批阅法，所有的奏请加奉银的，批一半就对了。因为如果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以后就会贪得无厌，万一哪次拒绝了，他们不会记得你以前的好，只会怀恨你这次的刻薄。”
　　“……”奕詝又笑，“没想到，你也有学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的道理。”随意又将一本奏折翻开，“六爷要派人去出国学留学，这你怎么也摆到加急文件里？人员耽误几天出发应该无碍。”他放到一边，打算过后再批。
　　“皇上有所不知。”佳兰重新拿起折子递上去，“洋人的学府和大清的可不一样，他们是特定开学日期的，不像大清可以随到随学。照日子算来，如果近日出发，到达之日便可开学，不然错过了，要干等上半年之久。”
　　“有这说法？”奕詝接过折子，大致看了看，就批下了“准”字。
　　他只是大致看了看就批了，从这点上，佳兰看得出皇上是很信任六爷的。但是，恭亲王因为和他争过王位，所以对他多少有些顾忌，因此即便是他知道奕訢绝对有能力领班军机大臣，也没有下令让他进军机处，而只是让他继续专职处理洋务。佳兰想，要想个办法让六爷能有所发挥，为国家效力。
　　佳兰正想开口，小安子在门口高叫：“奴才见过肃中堂！”其实肃顺还远在百多尺之外，他是机灵，给皇上和贞嫔提个醒。
　　“……”佳兰知道奕詝要说什么，她识相地马上退到后堂去了，然后又从后堂离开养心殿，没有和肃顺碰面。
　　但是爱新觉罗·肃顺，清朝宗室镶蓝旗人，郑献亲王爱新觉罗·济尔哈朗七世孙，郑慎亲王爱新觉罗·乌尔恭阿第六子，并身兼内阁学士，兼副都统、护军统领的他，是何等人物？小安子的高叫，满屋子的奇香，加上皇上桌前，被分类的奏折，他就猜到是贞嫔娘娘来过了。这个贞嫔娘娘倒底是敌是友，还有待他观察，所以眼下，他会以不变应万变。
　　当天晚上，奕詝终于摆驾坤宁宫，而佳兰当然早就准备好了，她要送皇上一份大礼，就是重生的云贵人——蓝色妖姬。
　　杏儿将酒宴摆好，佳兰拉着奕詝坐下。
　　又在玩什么？奕詝还在寻思着，一袭红飘由天而来，带着玫瑰馥郁芬芳的香气，轻拂过奕詝的脸庞，他惊喜地寻找着红艳的来源，又是一阵轻盈的感触滑过他的手指，然后，悠扬的音乐飘然响起：“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个轻盈身影在红色的飘影中时隐时现，她一身诱人的露背粉色唐装，衣装上飘动着白色玫瑰，而她的背上则是一朵蓝色玫瑰。
　　“……一枝红艳露凝香”舞女飞入奕詝怀中，带着温玉伴着流香，虽然用轻纱遮脸，双眼中流露着无限娇媚和期盼，让奕詝顿时神魂颠倒。他忍不住抱住舞女，欲揭开她的面纱一窥究竟，却被她灵巧一避，瞬间又飞舞去远处，只留花光满眼，人面迷离。“……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奕詝不由自主地离席，上前寻找着舞姬的踪迹。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红彩飘过，舞姬由远至近，再次出现在奕詝眼帘，昏暗的火光中，她的面容犹如花瓣般红润迷人，肤色晶莹剔透，丝丝香汗娇嫩欲滴。歌声唱到“……沉香亭北倚阑干”，她又投入了奕詝的怀中，一阵暗香浮动，体香袭人……
　　奕詝再次抱紧舞姬，想一赌芳容，却又被她逃开，身影隐入后厅寝室的屏风里……奕詝忘情地追寻她身影一并跟入，连佳兰何时离开都不知道。
　　奕詝再次看见那个舞姬，她却是另一个打扮，一身紫玫红的华贵旗装，装上栩栩如生的蝶恋花，面纱中美女的面容似曾相识。
　　“你究竟是何人？”奕詝上前，这次美女没有躲闪，面纱一揭而下，再揭下的瞬间，她也立马下跪行礼：“玫瑰见过皇上！”
　　“你……”奕詝抬起玫瑰的脸，“你是云贵人！”要不是今天这婀娜多姿的舞蹈，他几乎已经忘了她的存在，往事开始历历浮现心头，想到自己冷落她多时，内疚油然而生，“这些年你受苦了！”
　　“皇上！”玫瑰扑入奕詝怀中，多年的委屈心酸，化泪狂泻，“皇上……”
　　“你背上的玫瑰……”奕詝的手抚摸着玫瑰的背，滑到她的肩边，忍不住去解她的衣扣，“朕要一窥全豹……”
　　就在玫瑰在奕詝的怀中香艳的呻咛时，佳兰和杏儿则在冷寂的长春宫中渡过漫漫长夜。
　　虽然主仆有别，可是杏儿实在是觉得窝囊，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娘娘，你就这么让让云贵人鸠占鹊巢了，这是不是叫搬石砸自己的脚？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了，以往后宫的嫔妃们都费尽心机的想得皇上垂青。情场如战场，看到妃子得宠，恨不得除之后快，娘娘倒好，不但费心心思改造云贵人，还给安排她机会见皇上，让出地方……哎呀……”说到这里，她快气疯了，“到了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时候，娘娘就知道后悔了。”
　　“杏儿！”佳兰苦着脸，老实说现在她的心情也很郁闷。看着奕詝为玫瑰意乱情迷的样子，她就恼火，说什么喜欢我，看见美女还不是色字当头，现在两人一定如鱼得水，快活得很，哪会想到我在这里，又冷又饿。但是……她恨归恨，头脑还是很清醒的，皇上对玫瑰来说就是生活的希望，是一辈子的依靠，而我……我就算没有皇上，也还有回家的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既然奕詝对她比对我更重要，让就让了吧。再说他是皇上，没有云贵人还有兰贵人，还有那么多妃子，新欢旧爱。果然是男人靠的住，母猪也会上树。
　　坤宁宫。
　　佳兰回到这里，本来很冷静，可不知道为什么，走进寝宫看见一支云贵人掉落的凤钗，不由就勃然大怒起来：“杏儿，把这里的一切全部换新的。”
　　“是的，娘娘。”杏儿和小安子吓得对望一眼。
　　之后的几天，小安子打听到皇上一直留恋在长春宫，并且下令将云贵人封为了云嫔。
　　长春宫。
　　小良子前来颁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佳氏，笃生名族，秉柔嘉而成性，深得朕心，即日起以册宝封云贵人为云嫔，赐银千两。钦此。”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玫瑰双手接过圣旨，激动地直哆嗦。
　　“恭喜娘娘，如今真是否极泰来。”彩儿赶忙扶起玫瑰，笑得合不拢嘴，“现在宫里您和贞嫔不分上下，看来皇后的位置……”
　　“住口！这种话也是你这个奴才能说的？”玫瑰狠瞪彩儿一眼，但是心里却是美美的。
　　“就算娘娘要骂，奴才还是要说。”彩儿怎么会不知道云嫔的心思呢，她陪着笑意，“都说皇上会在明年选秀之前，先册立皇后人选。按历代的规矩，府上的福晋是第一人选。娘娘现在得宠，正是最好的时机。”
　　皇后！后宫之主，万凰之王！云嫔马上就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起来。就在几天前，这还是一件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奢望，而现在，在彩儿的提醒下，却变得唾手可得了。
　　这个时候，佳兰来了，云嫔加封的事，她必须要来恭贺，这是宫里的规矩。玫瑰这个时候，已经今非昔比，她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而在她看来，现在贞嫔绝对不再是她的朋友，而是她皇后宝座最大的威胁。
　　云嫔掏出怀中的手巾，假装飘落在地上，“啊呀！”她想弯腰去捡，却双手扶腰一阵皱眉：“这真是的，也不知道是舞跳多了，还是和皇上玩得多了，我腰都快闪，能不能劳烦贞嫔你，帮本宫代劳呢？”
　　这挑衅的目光，是宣战吗？佳兰奇怪，我又没有做什么值得她挑衅的事，连皇上都让给她了，这是什么态度？她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故意踩住丝巾，“在哪里？本宫怎么看不见？是不是帮妹妹你刺青的时候，花了眼睛？”
　　哼！不知好歹。云嫔恨恨。如果贞嫔能低头拾起手巾，那大家还能相安无事，一起侍奉皇上，有朝一日本宫成了后宫之主，一定不会亏待你。可是看她的口气，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也罢，究竟谁是妹妹，本宫总有一天会明明白白告诉你。
　　“妹妹！”云嫔走上鸾塌，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望着佳兰，“有什么事吗？本宫还要忙着练新舞来伺候皇上，没有时间陪你闲聊。”
　　反叫我妹妹？一一朝得志，顷刻就变了口吻？佳兰简直气得吐血，再怎么说你有今天，也是我一手促成的，怎么过河拆桥？她忍住想骂的话，“我只是来恭喜云嫔！”她冷冷地回敬，“既然来得不是时候，那多留也无意，小安子，起驾。”
　　“不送！”
　　这就是后宫吗？果然是我太天真了吗？现在落得里外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