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后》圣的真红

10、十 太平天囯

　　原以为是奕詝故意躲着她，但其实却是佳兰想错了。原来果真是发生了很紧急的军情，皇上和群臣都在养心殿议事。进进出出的大臣们个个面孔铁青神色凝重。
　　究竟是什么重大的事？佳兰一时也回忆不起这段历史。她在养心殿门口踌躇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回去再说，迎面却看见匆匆进宫的恭亲王奕訢。
　　“臣弟参见皇后娘娘。” 奕訢上前行礼。
　　“六爷免礼！”佳兰趁机支开杏儿，上前单独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个个都心事重重的？”
　　“这……”
　　见奕訢欲言又止，佳兰知道他一定是想说，后宫不得干政这句老话。哎，想你六爷思想如此开明，怎么也学得如此迂腐起来？她不由生气：“六爷，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身为皇后，更是要辅佐皇上，做万民的表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怎么能以一句不得干政，而独善其身？”
　　“皇后有所不知。”奕訢叹气，“南京这次事件，来势汹汹，规模之大，始料不及。别说是皇后娘娘想出一份力，臣弟现在就算是倾尽全力去应付，也是一筹莫展。”
　　南京？咸丰二年？佳兰使劲想想，她记得有段历史是讲太平天囯运动，这次的农民起义是清朝历史上震撼统治根基的一次战争。莫非就是这场？“六爷。”她试探地问，“你所指的莫非就是在南京建都的太平天国？我记得那个发起人叫洪秀全。”
　　奕訢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后养在深闺，居然会知道这件事。为了不动摇京城百姓的正常生活，皇上已经下令封锁此事的蔓延，她又怎么会得知呢？他真是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真是此事？”佳兰皱起眉头，太平天国这次战争，地域之广，时间之长，规模之大，耗银之多，影响之深，自清以来所没有的，这一场战争对清朝来说，元气大伤。就目前的状况而言的确是没有什么办法去阻止它的发展的，“六爷，不知道六爷有什么高见？”
　　“臣弟真的惭愧。”奕訢无奈地叹气，“臣弟刚从南京回来，亲眼见了所谓的天王和天国。他们以拜上帝会起教，主张建立远古“天下为公”的盛世。短短时间吸引了大量膜拜者加入，人数上万之多，大多为被压迫的农民。所以利用武力镇压，其实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两败俱伤。但是任其这么发展下去，迟早大清会被这股庞大的势力颠覆。所以为今之计，臣弟还是主张联合洋人的力量镇压。”
　　“……”佳兰若有所思，皇上登基不久，遇上如此难题，他一定是忧劳伤食，心急如焚。但是据她所知道，太平天国运动存在14年之久，岂是以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欲速者不达，现在唯一可以做的是放宽心，设定长久之计。“六爷，本宫有件事想请六爷帮忙。”
　　养心殿上。
　　朝野上下正一片慌乱。太平军攻占南京，改名“天京”并定都在此，随即展开北伐及西征，人数增至五十万之多。
　　此时众臣主战主和争论不休。主战必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而以现在的国力，谈何容易。主和就等于承认一国两主。
　　“那谁能给朕一个明确的战略方针呢？”奕詝看看殿上居然尽是些长吁短叹之徒，不禁皱起眉生气。
　　“臣弟参见皇上！”这时奕訢端了一盅汤水上前。
　　“恭亲王，你来的正好，朕正要问你南京之行后的收获。”
　　“请皇上先饮用此汤。”奕訢将盅交给小良子，再由小良子双手恭奉到皇上面前。
　　奕詝哪有什么心思喝什么汤啊，他一挥手，示意小良子先搁着。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亲自做的汤。她知道皇上现在一定为国事忧心，但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让臣弟一定要皇上先喝了这汤，不辜负她的心意。”奕訢也没有想到，皇后要自己帮个忙，居然是请他送盅汤。
　　见奕訢这么说，奕詝勉强端起盅，打开盖打算喝了再说，可是他却怎么也提不起盖子。一旁的小良子也纳闷了，上前想帮皇上开盖，却是使劲往上提，盖子就是纹丝不动，象是被什么牢牢黏住了。
　　佳兰又再搞什么鬼？奕詝心里暗想。
　　“皇上，皇后娘娘还说，如果皇上觉得有什么蹊跷，就请摆驾钟粹宫，她定会给皇上满意的答复。”奕詝刚才还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交代他之后就要这么说，现在看着皇上打不开盖子，就全明白了，看来果然不是普通的汤，里面另有玄机。
　　奕詝想知其奥秘，看看夜已深，在商议下去也没有结果，于是宣布退朝，明日再议。
　　钟粹宫。
　　奕詝将这个诡异的盅放在佳兰面前：“洗耳恭听！”
　　佳兰神秘一笑：“皇上！希望臣妾的这个小魔术能解皇上如今心中的烦恼！”
　　“哦？”奕詝好奇。
　　佳兰并不急着打开盅，而是反问一句：“皇上笃信佛教，不知道佛教对万事万物的缘起是怎么说明的呢？”
　　“万物因缘生，因缘灭！”奕詝疑惑佳兰怎么突然会问这个？
　　“那么请问皇上，如今令皇上困扰的太平天国因何而生？”
　　“佳兰？”奕詝生气了，“都说不要参与政事，你就是不听！再说朕又不是佛祖，怎么可能知道它因何而生？朕只知道它现在自立为国，危害朝廷。”
　　“是对统治者的强烈不满！”佳兰叹气，“天下百姓不管是谁当皇帝，他们要的是安定和富裕的生活。现在洋人侵略大清，朝廷割地赔款。为了尽快充盈国库，增加税收，百姓苦不堪言。面对朝廷的专制，而太平天国却宣称平等，他劝导世人拜上帝、学正人、捐妄念，惩富济贫，实现公正太平的社会。理想如此神圣，自然为长期被压迫的百姓所接受，一呼百应起来造反。所以不应该仇视那些造反的百姓，而是要审视这个逼他们造反的朝廷。”
　　“这是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奕詝觉得佳兰的话很有道理，“眼下危机四起，虽然朝廷的确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如今那个什么天国，兵力已达五十万之多，信徒遍布南北，如何能一举歼灭？”
　　“太平天国因寻求公平公义而生，才会得民心。但是如果他们发现如果这只是一句空号，自然就因无法达到理想而灭了!”佳兰这时才拿起那个盅，“皇上看以它坚不可摧，其实是没有用对地方。”她将盖子往左右移动一下，盖子就轻而易举地被打开。
　　“这是什么道理？”奕詝惊讶不已，将盅拿到手中把玩。
　　这是一个简单的真空实验，但是一时半会佳兰也无法解释。她只想让皇上明白：“这就叫团结一心，攻不可破！但是一旦有出现异心，内部马上就会瓦解，到时一攻即破。”
　　“你的意思？”奕詝若有所思地点头，“好，朕应该马上派肃顺……”
　　“皇上三思！”佳兰立刻打断奕詝，“肃顺仗着皇上宠信，自视过高，如果再让他立下大功，怕他功高盖主，今后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臣妾觉得六爷才是最佳人选，一来他知人善用，派遣何人为奸细，又如何收买人心，一定都能部署周详。二来和洋人的关系很好，毕竟太平天国兵力雄厚，大清势必要仰仗洋人的帮忙才能和他们对抗。”
　　“言之有理！”奕詝茅塞顿开后，心情豁然开朗，“佳兰，你真是朕的贵人。你帮朕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难题，要朕怎么赏赐你？”
　　“臣妾如果要赏赐就不会帮你了！”佳兰看着窗外，天色渐亮，可奕詝还一宿未眠，“只要你好好保重身体，好好休息，就是对臣妾最好的赏赐了。”
　　“真是甜！”奕詝亲昵拉过佳兰，“陪朕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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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看到皇上到日出才歇息，小良子和小安子守在门外也不敢叫起身。但是今天还有秀女的甄选。
　　秀女们从拂晓时分便被太监引领带到坤宁宫，分站在宫门之外，等候挑选。可是一直等到午后，还不见皇上的踪影。秀女们疲惫不堪，饥渴交迫，站在那里不禁相向饮泣。太监副管刘公公立即上前呵斥：“皇上就要到了，你们还哭，不怕鞭子吗！”
　　此时正是满腹凄惋的娇娇秀女们听到这顿呵斥，一时相顾失色，越发战惧欲绝，怒火攻心。有的秀女颤栗不止，差点晕倒。太监们又想威吓。一个秀女勃然大怒，挺身而出，厉声一顿质问，太监们目瞪口呆。
　　这个秀女厉声说:“离开了家乡，辞别父母，进入皇宫，如果选上了，就终身幽闭，不能再见到父母，生离死别，人能这么无情吗？怎么会不哭泣？我们死都不怕，还会怕鞭子？”
　　刘公公和太监们都愣在一边，还没有回过神来，秀女又说:“况且，敌贼四起，才几年就占据了长江一带，如今又攻下金陵，天下都快失去一半了。皇上不求将帅大臣积极谋战，夺回失地，保住祖宗大业，却还留情女色，强取民女，将之幽禁宫中，使之终身不见天日，只满足自己一时的快乐，而弃江山社稷于不顾！”
　　秀女这番亘古未有的言论，既义正词严，又石破天惊，刘公公一时竟无言以答。回过神来后，忙惊恐地扑过去，捂秀女的嘴，不让她再狂言下去。恰在这个时候，咸丰御辇已来到了这里。
　　刘公公扭住秀女，拉到了奕詝跟前。
　　太监们惶恐不安地跪下迎驾，而秀女却倔强地站在那里，不肯屈膝。事实上，奕詝在驾到之前，已经听到了秀女的一些言辞。
　　“你刚才说什么？”奕詝居然笑着问秀女。她让奕詝感觉和佳兰很象，虽然鲁莽却很真实。
　　秀女毫无惧色，又说了一遍。
　　当面受到秀女严词呵斥，奕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钦佩：“你的勇气，世上少有。”，他亲自领着这位秀女，入宫中朝见皇后。
　　佳兰在坤宁宫，正在寻思如何说服奕詝放弃接下来的几天选秀，安定民心。因为太平天国尤其主张男女平等，还应诺开放科举考试予女子应考，所以深受女性的崇拜。五十万兵力，女兵也有数万之多。他们选在皇上选秀期间开战，也更是要向天下说明，帝王的专制，而他们是要拨乱反正，实现真正的民主自由。
　　看见他居然领着个女子进来了，佳兰脸一沉，这家伙不会又私自给自己选了个美女吧？
　　秀女见过皇后娘娘。
　　佳兰好声没好气：“起来吧！”。
　　奕詝见她这个德行，料她是想歪了，忍不住笑起来：“你呀~~~怎么总是将朕想成一个好色之徒才甘心？”
　　他想扯佳兰旗头上的那条珍珠流苏做警告，却被佳兰灵巧一躲，然后得意地回一句：“没中！”
　　“……”一旁的秀女见他们如此和谐，完全没有帝王样，不禁也跟着偷笑一声。
　　“这个秀女，跟皇后你可有的一拼！”奕詝拉过秀女的手，将刚才的事告诉佳兰，然后苦笑，“皇后你呢就是好色下贱，她呢就骂朕留情女色，强取民女。”
　　佳兰上下打量秀女，虽然是大家闺秀，却没有半分娇滴滴的做作，给人一种干脆利落的感觉。她笑起来，红唇齿白，可爱单纯，叫人看着十分舒服。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褚库尔锦凤，正白旗，籍贯，南京！”
　　“锦凤？”这名字和她这个性格好搭。佳兰笑眯眯地点着头，但是心里却泛起了涟漪，这个女孩之所以敢作敢为，一定也是深受了太平天国的理念熏陶，或许她进宫另有目的。
　　佳兰的顾虑也是奕詝所想，没有想到太平天国已经如此深入人心，要天下人明白大清并非象他们抹黑般的不堪，就要先让眼前这个女孩改变她对帝王的看法。而能令其改变的……佳兰和奕詝心照不宣对望一眼——恭亲王奕訢！这也是一个打入太平天国的突破口。
　　于是奕詝下旨，将褚库尔锦凤许配给恭亲王奕訢做侧福晋。而其他的秀女都允许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