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依旧》清念

38、旧地

　　上一次回慈安阁还是给嬷嬷送礼的时候,一晃已近半年了。那次天灾，一直担心着姑姑和凝兰，想回来看看，但碍于身份规矩，始终不得见，今儿重逢，免不了一番唏嘘。
　　思忖着，已到了慈安阁外，若槿叫了门，开门的正是凝兰，见了我，愣在那里，“姒羽”话一出，眼泪随之而下。我也顾不得规矩礼仪，暮地上前抱着她，哽咽：“凝兰，你还好吗？嬷嬷好吗？”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抱着我一言不发。
　　“主子，凝兰姑娘，先进屋吧。”若槿的一番话，两人才止了眼泪，提帕抹着，相视，不由扑哧一笑。若槿替我整了整宫袍，理了云鬓：“清宁，你先进去知会嬷嬷一声，说良贵人来看望嬷嬷了。”清宁答应着小跑着往里头去，凝兰咬唇一笑，福身：“见过良贵人。奴婢方才失礼之处还望贵人恕罪。”我睨了她一眼：“你再如此，往后我可不来瞧你了。”凝兰粲然一笑，挽着我往里走。
　　走到廊下，清宁已搀着嬷嬷出来了，看见我们，便伫立在廊柱旁。走近了，见嬷嬷闪着泪花，还是那么慈祥地笑着，我一下跪在嬷嬷跟前，一磕：“嬷嬷，姒羽来看您了。”嬷嬷扶着我，笑道：“傻孩子，你行这么大礼，倒叫他们跟着你受罪。起来起来。”清宁帮着嬷嬷扶起了我：“主子，嬷嬷，你们好不容易才见了面，该高兴才是。”我颔首，搀着嬷嬷进了里屋。
　　凝兰上了茶，立在嬷嬷身侧，笑着道：“方才我还没在意，原来清宁拨给姒羽使唤了。”回头看了一眼清宁，点头：“原先我也没料想到，梁公公把一大帮子人领来储秀宫，哪知还有清宁。也算缘分吧。”凝兰注视着我，掩唇一笑：“恐怕是特意安排吧。”我没好气地睇她一眼：“就你想得多。”嬷嬷笑呵着指了指凝兰：“你这丫头，好歹如今姒羽是贵人了，说话还没个轻重，若叫旁人看见，倒连累了她。”凝兰吐了吐舌，不再言语。
　　嬷嬷打量了若槿一番，会心一笑：“若槿，如今有你帮衬着姒羽，我也放心多了。你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一向稳重妥当，姒羽才入后宫，许多事儿免不了你多操份心。”若槿福了福身：“嬷嬷言重了。太皇太后派奴婢伺候良主子，奴婢定当尽心。说帮衬二字，奴婢愧不敢当。”嬷嬷笑着颔首，半晌，对凝兰道：“你和姒羽许久未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说，去你房里吧，我和若槿还有清宁在这里说会子话。
　　我不知道嬷嬷有何用意，抬目看一了一眼嬷嬷，她朝我点点头，我便起身，随着凝兰往房里走。
　　凝兰的房间还是没变,我的床还在那个位置，桌子，盆架，衣柜，一样没动。我坐在原来的床上，凝兰在我身边坐下,我看着她:“凝兰，嬷嬷身子怎么样？那次天灾，你们可有？”话未尽，凝兰露出一抹笑：“嬷嬷身子还硬朗，上次天灾，可把我吓个半死。亏得没什么意外。事后一直想打听你好不好，可宫里那段时间也乱糟糟的，我这身份，也不好去乾清宫看你。”我拉着凝兰的手：“要不是那场天灾，我和皇上也许还不会到这个份儿上。”见她疑惑，我低头一笑：“不说了。我也想着来看看你和嬷嬷，可一直忙着，也碍于身份，最终见不得面。”凝兰反握了我的手，紧紧抓着：“都过去了。如今你做了主子，我真替你高兴。我早说过，你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入了后宫，深浅自知，你”我知道凝兰在担心什么，用力点点头，不做后言。
　　和凝兰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心思飘向在前头。难道嬷嬷像当初嘱咐小福子那样嘱咐若槿和清宁什么？我无从所知，想必到时候也不会去问她们。我相信嬷嬷所做的每一件事有她的理由，有一点很肯定，她永远不会害我。
　　半柱香的时间，若槿来叫门，我和凝兰出了屋，嬷嬷留下用膳，在慈安阁用了斋菜，又闲话近日落，屋外，看雨也早已停了，依依不舍地离了慈安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