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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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洛卿所料，在赔付了一千万违约金后，再也没有人过来找她麻烦。她开始试着放松心情，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名胜古迹留下了她的足迹。甚至有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突发奇想跑去沈俊大表舅那里叨扰了一个星期。
得知洛卿的故事后，沈俊没有多说，只是带她去看了那片蔚蓝的大海，问她：“你最放心不下的是什么？如果我能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洛卿愕然。她最放心不下的？她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她的父辈已经给她留了天文数字的财产，还有不会消退的影响力，无论她到哪，都可以富足的生活下去。
甚至，她没有钟爱的东西，也没有爱的死去活来的对象，她的生活那么完美无缺，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没有一样是真实的，可以牢牢抓在手里。
她摇摇头，沈俊有些意外，追问道：“人呢？总有一两个人让你牵挂的吧？”
阿萌。
那个名字第一时间跳了出来，那个孩子的样貌浮现在她脑海。她爱那个孩子，远胜于一切，可是爱又怎么样呢。阿萌根本不是她的孩子，她们之间可怜的维系还是来自于从来不喜欢她，甚至恨她的洛毓。
“有”，洛卿笑了笑，“除了我自己，现在就只有你了。他们都不喜欢我，其实我只是想帮帮他们，并没有恶意。但没一个人相信我，拒绝我的帮助，即使情况会变得更糟。”
“阿卿，他们只是自保而已。人越贪心就越谨慎，他们怕失去已经得到的东西，更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况且，他们只是在他们想要的、能够得到的、可以保存的东西和你之间做了一个选择。你毕竟是另外一个个体，所以他们没有办法选择你。”
洛卿茫然地看着沈俊，“为什么不？”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他们要不起你给的幸福。”沈俊冷峻的脸上有一丝缓和，他试着放缓自己的语气：“那么阿卿，有人选择你了吗？”
那一瞬，洛卿想到了舒明康希冀的目光。
自从跟顾源说清楚后，那个风流公子竟每天给她发短信，打电话询问她好不好。洛卿看着手机屏幕上一个个洋溢着温暖的字句，觉得有些好笑。
她曾说：“顾源，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我知道。阿卿，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他甚至有些哀求，很难想象一个心无旁骛，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也会有那般感性的过去。
而她，选择可怜他。“顾源，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电话那边长时间的沉默，洛卿以为他不想，于是说：“就当我没说。”
“因为她死了。”顾源有些自嘲：“我曾经对她做过很不好的事情，不过她死之前对我说她原谅我了。所以，我更加不能原谅我自己。”
洛卿联想起了洛毓不曾快乐的一生，想起了自己和舒明康十数年的纠缠：“人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再怎么不能原谅自己，她也不会听到。好好过完接下来的人生，再找一个好姑娘结婚，你的这辈子就完满了。但我不是你的选择。”
她不知道顾源有没有听进去，只是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给她电话。她有些庆幸的同时，更加感觉到了那份凄冷。难道，她真的就这样过一生？
“阿卿，我要回法国了。”洛卿打开房门，听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顾源说出这句话，不免有些惊讶。那个男人笑得纯净，“跟我去法国吧，既然我们彼此都没有合适的爱人，何不一起生活呢？
顾源说：“说不定，我能给你快乐。”
洛卿却想到了沈俊在她离开之前对她说的话：“他们就像灰姑娘一样，觉得不属于他们的都是好的，都想得到，可是他们更愿意通过自己安心的手段去获取。就比如天使出现的时候，灰姑娘为什么不直接许愿得到钱或者爱，而要通过那么复杂的方式去获取。因为他们曾一无所有，更害怕失去。所以你的爱，你的善意他们不可能要。”
那么，顾源现在就是印证了沈俊大表舅的说法。他在她主动向他靠近的时候拒绝她，却在她离开的时候靠了过来。原来他跟洛毓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顾源，你知道，这样一来我就得跟你过一辈子？”洛卿看着眼前的男人，“你真的想好了？”
顾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令洛卿有些惊讶。
沉默片刻，洛卿下了决心，笑了：“那么，我……”剩下的话语被顾源吞到了嘴里，他急切地亲吻她，强有力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上，令她和他更加紧密。
洛卿对陌生的男子气息有些恐慌，挑逗着她的男人和舒明康完全不同。她试着抵抗，但这样的力度，只会让顾源更加兴奋。而他，也决不允许她推开他。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洛卿本能地向那里扑去，然而却被顾源一把抓住，扯了回来。
“别管它。”他把她的上衣推高，冰冷的手指顺着腰线探索上去，那种寒意让洛卿下意识踩了他一脚，奋力挣脱他的怀抱，拿起了手机。
“喂。”她气息未定，电话那边也没有声音，但她本能地觉得有事情发生了，“喂，是舒明康吗？你说话。”
舒明康温润低沉的声音传来，竟带着慌乱：“阿卿，阿萌病了。”
听完舒明康的叙述后，洛卿觉得一切都像是假的，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掉到了地上。她宁肯希望阿萌和舒明康好好生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相依为命，还有阿萌在她遥远的期盼中慢慢长大。
一切她都设想过，但绝不是现在的这个情况。
“怎么了？”顾源看着洛卿失魂落魄的样子，扶住了她。
洛卿缓缓转过头来，对他说：“你先回去吧。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顾源也不多问，“机票是后天下午三点的，到时候我在机场等你。这一次，我不会再爽约。记着，一定要来。我许诺给你一个未来。”
洛卿送走了顾源，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窗外夜色笼罩，就算房间里有暖气，她也觉得寒冷。她麻木地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偌大的房间里其实没有她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她最珍爱的，此刻正在跟病魔做抗争，生死未卜。
她还需要带走什么呢，其实她本就不需要带走什么，因为顾源只是接受了她这个人，并没有想过包容她的一切。她的爱情消失在十八岁，她的亲情散殁在二十一岁，而她最珍爱的宝物说不定就会随风而逝在她的二十八岁。
他们都说她什么都有，所以不求来生。可这样一看，她还有什么。他们都比她富有，却羡慕着她，弄得自己不幸福。最最贫瘠的她，还把自己唯一仅剩的一些良心和热情奉献给了他们，而她也确实感觉到了快乐。
童话里的灰姑娘很可怜，可是她拥有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继母和姐妹，在不久的将来她还将拥有王子和整个帝国，拥有百姓的欢迎和爱戴，甚至还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然而她呢，一个公主，却除了最开始父辈留下的名誉地位和财产就一无所有。
到底谁才是最可怜的人，谁才是最贫穷的人？
大雪初晴的时候，洛卿带着自己唯一的一个包离开了北京。
阿萌得了肺炎，这原本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可她却一直高烧不退，也不愿吃药，口口声声唤着洛卿，喊着：“妈咪怎么还不回来，我都生病了。爸爸，妈咪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
舒明康没有办法，只能安慰阿萌，洛卿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赶回来需要些时间。
阿萌流着泪，张着烧的干裂的嘴唇：“爸爸，妈咪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所以她要去生自己的宝宝了，就不喜欢我了？”
舒明康看着病床上满脸通红，甚至有些浮肿的孩子，忍住心里的酸涩：“不会，妈咪她爱你，胜过爱她自己。”
“那我们以后再也不提洛毓妈妈了，我们告诉妈咪，我们只要她。”
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北京机场里，去往法国巴黎的飞机就要起飞，然而一个年轻男子的身边依旧空着一个位置。航空小姐询问他，这个旅客还来不来的时候，那个年轻男子说：“我不知道。”
他闭上眼睛，似是进入了睡眠。
过了一会，年轻男子隐隐约约觉得身边坐着一个人，于是睁开眼睛。一个清秀明朗的女人正看着他，眼里还有未曾掩饰的惊讶。他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看着男人灼灼目光，女人一脸歉意：“对不起，我旁边那个外国人睡着后有些噪音，所以把位置换了过来。本来想跟你说一声，但看你在……在睡觉。”
“没关系。”他淡漠地说了句。
那个女人笑了笑，“先生你等的人还没来吗？哦，我是刚才听到航空小姐这样问的。对不起，我不是想冒犯你，我是第一次坐飞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看见她眼中的不确定，说：“坐着就好，别吵。还有，我没有等谁，那个人再也不会来了。”
“哦。”她有些失落。
洛卿看见全身红的不像样的阿萌后，眼泪就落了下来。她走过去拉住阿萌的小手，然后贴在自己冰冷的脸上。
泪水顺着阿萌呃手流到了她的小臂，睡梦中的孩子睁开了眼睛，看到一脸苍白的洛卿后，挣扎着喊了声：“妈咪！”
没人能了解那时洛卿的激动。她看着阿萌，看着那张小脸上的喜悦，还有对她的依恋，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痛得太久了，麻痹的太久了，稍微的缓解都能让她误以为是快乐。
其实快乐是什么，是灰姑娘变成公主的那一瞬吗？如果洛卿是童话里的灰姑娘，豆子和灰分开的那一瞬她觉得是快乐，变成公主的那一瞬她觉得是快乐，和王子跳舞的那一瞬是快乐，王子来找她说要娶她的时候更是一种极致的快乐。那么，她真的快乐吗，寥寥无几的瞬间快乐，真的就能让她忍受痛苦的一生？
在她的陪伴下，阿萌愿意接受治疗，再苦的药有她喂，阿萌也马上吃下去。原本一直不退的高烧也退了下来，全身的炎症慢慢消除。
阿萌出院的一刻，洛卿流出了喜悦的泪水。远远站在车旁边的舒明康看到洛卿抱着阿萌走出来，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洛卿看着他，看着那张曾经朝夕相对的、熟悉的、儒雅而清俊的脸，忽然觉得轻松了很多。是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在黑暗中寻找了许久，最终还是有舒明康选择了她。
她不知道舒明康是不是爱自己，但她准备赌一把。
她是如此舍不得阿萌，阿萌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感觉到了清晰的快乐，那种快乐如此真实，远远超过顾源和她在一起时。她也舍不得习惯了近十年的环境，舍不得舒明康对她的眷念。所以，她愿意试试。
洛卿慢慢走近他，微笑着说：“舒明康，我们结婚吧。”阿萌一脸坏笑，憋着气等爸爸的回答。
舒明康笑得很得意：“这是我的荣幸，我的公主大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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