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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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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相信命中注定,以为勇气无敌。在坚持的,是否始终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想。
我们的爱情,太辛苦。
小闲,你觉得怎么样?
没有问题,就是手破了点皮,不用住院那么久。
严驰,他来过没有。
………………
子都,其实,我也知道他不会喜欢我,但我只不过想让他给我一个机会,努力过,还是不行,我自然会放弃。
(子都看我的眼神非常疼痛,但我故意忽略,我没有办法在那时候,同时顾及两个人)
这几天市中那里开了一个游乐场,很多古怪的新项目
真的?我想去。
嗯,等你出院。
不过我房子都退了租,到月末就必须搬走。那么便宜的房子现在又哪里找得到。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搬来和我住。
………………
房租和你现在的一样。
呵呵,好,谢谢你,子都。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严驰?
那么快就转移目标,不简单啊钱小闲。
(严驰近乎苛责的口气,无理取闹的样子,像一个被夺走玩具的小孩)
没什么要解释的?
严驰,你不要无理取闹,是你先推开他,又有什么资格过问他的生活。他在医院你来过没有,他为了你把房租退了,你管过没有。
……那你住哪里?
…………
妈的,跟我回去。
别走,小闲。
霍子都,你操XXX放手.
(我的身体先我一步作出反应,我没有办法,或者不愿去设想这一场赌注,到底是赢,还是输。However,,it just happened)
对不起,子都,对不起。
少来,送饭给我,你以为自己是谁。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以为你他妈还不至于笨到连这话都不懂。
……………………
严驰,只不过做几个菜带给你尝,不会让你染上艾滋。
(勇往直前,不计得失,在生活里不断摸索自己的感情,用自己的方式来对待这个世间。我天真地以为,手里永远握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供我为了某件喜欢的事而奋不顾身。现在想来,严驰其实从未给予我任何的平视与尊重。我那时自以为能感动自己的就是爱,到后来才明白真正的相爱是带来更多的尊严。为了爱情而抛弃一切自尊的,最终却只会换得渺小)
钱小闲。
我是。你是林菱?
(还记得那天,见到林菱的时候,已经几乎无法与我记忆里的重叠。皮肤粉嫩粉嫩,完整却疏浅的眉毛,琉璃眼,羽扇睫,红润的菱角嘴抿起来,有两个小巧的酒窝,活脱脱像是一只SD娃娃的复制版。他说到订婚的时候,总是模糊地一笔带过。看向脚尖,睫毛一颤一颤的样子,仿佛置身事外。他在思考或者不愉快的时候会有细琐,娇憨的小动作。我们去吃蛋糕,他贴在玻璃上张望的样子,让我错以为他的幸福,竟然可以如此简单。店堂里播《小城大事》,他跟着轻轻,反复哼唱。)
林菱,原来不姓林。
怎么会,子都,我从小是和他一起长大的。
嗯,他原本叫肖菱。是他父母为了把他体内的造血干细胞移植到他姐姐身上才生的。他姐姐,肖兰,五岁的时候被诊断为白血病,找不到可以匹配的干细胞,父母就决定再生一个。所以他是怀着某种使命而出生的,可能是基因问题,他的体质也不好。再加当年在移植过程中出了一点差错,事后他父母怕他有个万一,就把他转手卖给别人。
他自己知道吗?
知道。原本应该是可以瞒天过海,后来却阴差阳错让他碰见我大哥霍子非。我大哥和肖兰是一对青梅竹马,两人长到二十岁,肖兰突然暴病,没过一年就死了。之后,我大哥遇见林菱。后来,林菱也知道他的身世。(霍子非是严驰经纪公司的老板,早些时候,我们在电梯里打过招面。算不上英俊,只与子都非常相像,子都有一双碧螺春的眼睛,而他,却是湮灭红尘)
(子都出生世家,在美国念医,学费却都是打工挣得,有过无数暗藏的过往,但他却从不抱怨。他说自己不会为了孩子而结婚。这对所有人都不公平。爱上的是男人,命中注定留不住子婿,命中注定自己的血脉无法流淌下去。这是没有办法的)
小闲,我真的很喜欢你,请你考虑一下。
严驰你回来了?今天工作结束的很早?
你最近经常和霍子都见面?
偶尔会。
你们在交往?
没有。
你爱上他了?
没有。
你喜欢他?
喜欢。
………………
严驰,你放开我。
你骗我。
我骗你?
你喜欢的是我,你不会喜欢他。
子都是个难得的朋友,我很喜欢他。
(他把我顶在墙壁上,炙热的唇压过,我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摇摇欲坠。膝盖也剧烈颤抖,手臂必须撑住后背的墙才勉强不让自己滑下,那时候的我曾经暗自猜想与窃喜,严驰的恼怒,是否有一丝缘于嫉妒。后来的事实证明,也许确实如此,只是醒悟已经来的太晚。)
第四幕
——无数种选择意味着无数种可能性,醒悟得愈迟,愈想孤注一掷,则付出的代价将愈是庞大。
儿子,妈告诉你,做人要实在,踏踏实实找个人过日子是要紧。你不要怪妈多嘴,我这次过来总觉得你瘦了,精神也不大好。
我没事,妈你多心了。
真的没事?
真的。
那就好,唉,虽然说你现在有独立经济能力,不过我们终归是不放心呀。我们也老了,总有一天要离开你的,你老是这样一个人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妈,我知道。
驰,那个人好像认识你,你朋友?
………我们不太熟。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大少爷,您这不是和我不熟嘛。我哪敢随便和你扯上关系。
钱小闲你说清楚!
你不是不想我和你有关系吗。那我离得远远的不正和你意?我走总可以吧?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走。
走?然后好正大光明投入霍子都的怀抱?
……哼哼,就算我去找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准!
严驰,你为什么要干涉我的自由?我喜欢和谁在一起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把我当作你的什么人?
………………
我他妈看不惯你滥情!
滥情?你说谁滥情?
你说喜欢我,才过多久又勾搭上别人,不是滥情难道还要给你立个牌坊?就知道你们这种人没什么节操!
我们这种人?什么叫我们这种人?你以为我愿意,讨老婆养孩子儿孙满堂的日子谁不想,能过正常的日子谁不想过?要不是真的喜欢你,谁愿意每天偷偷摸摸看人脸色?要不是真的喜欢你,谁愿意死皮赖脸被你打还留在你身边?
好啊,那么想走你就走啊,高兴去哪里就去哪里,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干什么要费事把个同性恋养在这里?你小子有种出了门就永远别滚回来!
先生,你不能上楼。
呃,我是和严驰住在一起的。
……唉,我认识你。但早上严先生告诉我任何人都不能放。
早上?
对,就是今天早上,严先生出门的时候清清楚楚告诉我,谁来都不能放行。
…………………………
子都,你在哪里?方不方便把我这个流浪儿收留一晚。
小闲,你怎么会这样?啊,出什么事了?
没事,子都……我……没事…真的……
他人呢。
你说谁?
你少装蒜!我知道他在这里,叫他出来!
我不知道你说谁,这里只有我一个。
霍子都,你他妈给我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钱小闲你给我出来,是男人就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
严驰!你来干什么?你不是把我赶出去了吗?你来找我干什么?
小闲……我………
你不是告诉保安谁来都不许进吗?啊,你来干什么?你给我滚!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的。我以为你一定来找……
你以为你以为,反正在你心里,我从头到尾就他妈是个没有节操,见异思迁的同性恋!
不是,你听我说,小闲,我……那天太冲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对不起……回去吧,小闲,跟我回去。
(圣诞夜林菱的订婚酒席上,他毫无节制地灌酒,几杯下肚明显情绪失控。最后扑倒在匆匆赶来的子非怀里,放声大哭,委屈却酣畅淋漓。
林菱曾经对我说,有些人天生就注定必须接受生命里残缺和不完整的部分。他知道自己有永远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无法靠近的人,所以用自己的方式抗议,他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他自己都厌恶自己这种自私到不可理喻的性格。他始终在害怕,怕这个世上最后一个懂得包容他的人到头来也会失望。
我那时候非常羡慕林菱,虽然他任性妄为,不够理性,亦从不考虑后果,但至少可以活得很恣意,毫无畏惧只为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我,却始终在挣扎。我抛不下身边的人,父母,朋友。我必须顾及他们的感受,没有办法做到自己想的那样。我已经有预感,终有一天我会收手,调转方向,用妥协来换取安稳。至于林菱,那时的我尚未想过他的一往无前到底必须用什么来等价交换)
*****
工作的时候,纪飞对纪越始终百般迁就,任何细节问题都照料得无微不至。
他一直乐观,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二十多年单向的坚持是否已经感到疲倦。
纪越虽然微笑,温柔应对,但却是带着半秒迟疑。他内心深处的隐匿情感,亦不曾向过任何人开放。
展玉风一面吃东西一面看他们拍戏。
戏演到霍子都试吃小闲的处女菜那段,他踢踢坐在监视器前的纪越问,那个菜,哪里来的?
纪越说,是子都烧好带来的。
诶,原来院长手艺不赖嘛,我拍几张照,回头给我们家凡凡作参考。
纪越轻轻笑着,说,你和小闲,真幸福。
展玉风低头在包里翻找数码相机。他说,开玩笑,你那纪飞都快够上皇家男佣级别了。
纪越并不搭话,转过头去。
展瞥他一眼。
纪越,说句实话,当年就算流云可以接受你,最终在生活上也很可能漏洞百出。他是个家务低能儿,你呢,很多小事做起来毛毛糙糙。感情,不是柏拉图,满足了精神层面就OK,思想契合的,未必适合共同生活。
纪飞坐在沙发上研究自己的案宗,眉头微锁,脸颊似乎瘦下整整一圈。
展说,纪飞体会到的,感受到的压力不会比你小。那么长时间他一直自己撑着,太单向的感情,你有否担心过万一有一天他终于发现,一个人的坚持其实毫无意义,然后放弃你,离开你,不再始终围绕你,会是怎样?
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爱情本来就是短命的奢侈品,又何况是一场无望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