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姑传》程子恩

1、死和死人

　　唐老板看着眼前的毒酒，眼睛里留下了眼泪，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更没想到把自己送上这条路的正视自己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柳郎，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在官场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唐九，现在的他就是阶下囚，毁了“富连城”百十年基业的罪人。
　　“去叫柳郎过来。”他咆哮着带着哭腔对着狱卒厉声吼道，在阴暗的牢狱里显得异常恐怖。
　　“喊什么喊，”狱卒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心底有气却也不敢怠慢，早差人跑去通知。
　　刚刚早起的的柳郎正坐在床边发呆，昨晚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冰天雪地里自己一个人奔跑，白茫茫的雪连着天地，把能瞧见的一切东西遮盖的严严实实，他拼了命的跑，雪是拼了命的下，无论跑到哪里都是白皑皑的。他害怕了，张开嘴巴想大声的喊肖生，却发现自己珍视了几十年的嗓子此时居然到了。他绝望了，跌落在雪地里，白白的雪沫子四散飞扬，被刚劲的冷风吹的一溜烟的没了痕迹。
　　他看见了爹娘，在大雪里拄着那根木棍缓缓的前行，他追过去拼命的跑，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们，他想呼喊嗓子一个音也发不出。爹爹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睛里冒出的血水见了风结成了暗红色的冰凌子，像一根钢针戳进了眼窝子，看着心都疼，那样子像极了当年的死去的琴官，正在笑吟吟的注视着自己，他不敢再看，闭上眼睛，耳朵里却听见寻芳的那段《断桥》，声音和当年一样的美若天人，甚至听着那歌声，还看得见他在舞台上舞着水袖，真真的。
　　他冰冷的手被人紧紧地抓了过去，揣在热乎乎的怀里，这种感觉他知道只有一个人可以给他，但是他不是已经。。。。。他心底满是疑问，心底焦躁，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睁开眼睛想要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却被射进帐子里的阳光弄疼了双眼，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周围，软软的锦被正牢牢地盖在他的身上，那些大雪，爹娘，琴官，寻芳，还有那双手都没了踪影，他真的希望刚刚的不是梦境，他们还在，哪怕是在大雪天里，只要他们还在就好。
　　“柳先生起了吗？”
　　“还没，有事？”
　　门外的小厮正和谁说着话，听那口气很是着急。
　　“谁在外面？”柳郎莺声细语的问。
　　“是二门上的岩松，说是狱卒那边来了传话的。”门口的月明爽生的回答。
　　“让他进来吧，我已起来了。”从衣架上拽了见大衫披在了身上。
　　月明推开门带着岩松进来，行了礼，
　　“刚才狱卒来回话，说是唐老帮，不，唐九说要见您。”岩松有些害怕，这几日里见了太多的人造了祸事，唯恐自己一不留神受了牵连。
　　“知道什么事吗？”柳郎并没在意他说错话，有些恹恹到的问。
　　“这个奴才并不清楚。”
　　“先下去吧，我更了衣就过去。”
　　月明知道他有心事，拉着岩松退了出去，伺候梳洗的丫鬟端着用具走了进来。他特意选了一件青色的大褂，外面罩了一件紫色的内衬狐皮马褂坐着马车跟着来人去了大狱。一路上车水马龙，接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忙碌不休，炒货的，吆喝的，马鸣，人喊像一锅煮开的粥，不停的沸腾着。应天府的监牢看起来格外的阴森，哪怕再好的天气都让人觉得阴气森森。柳郎看了看监狱的大门，狴犴衔环青黑色的大门严严紧闭，说不出的肃杀，自己也不免起了一个寒战。
　　监狱里的气味熏得让人难受，柳郎捂着鼻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透过围栏，几日不见唐老板看起来老了许多也瘦了许多，那个硬朗说话底气十足的老头现在成了朽木，颓废的坐在那张脏兮兮的破桌子的边上，两只眼睛呆呆的望着那壶毒酒。
　　“开了门吧。”
　　“这。。”狱卒有些迟疑，担心他的安全，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他们可是吃罪不起。
　　“没事的，你开门就是。”
　　“是。”狱卒无奈，打开了牢门。
　　唐老板抬起头借着昏暗的光亮打量着眼前站定的柳郎，许久才有低下头缓缓的说：“你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章写的不知道怎么样，大家将就着看最好给点意见，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