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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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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念
执念。叫易桓的男人。
三十三岁。女儿五岁。
“易桓,记得下班给女儿交学费。”说完,我把男人送出了门,他在我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这是六年来的习惯。
接着,女儿从房间出来,揉着惺惺睡眼。“妈咪,爸爸为什么这么早出门?”
我蹲下,摸摸女儿柔顺的头发,“你忘了,快到新年了,爸爸很忙。”
她低低地应了声“哦”,又返回自己的房间里换衣服。
我做好了早餐,女儿一边吃,我一边给她扎辫子。然后,送她上学。
晚上,男人洗完澡上床,也没有亲密的动作,他习惯背对着我睡,我习惯对着他的背睡。我说:“老公,能不能给我唱首歌。”
“唱什么?”
“樱花树下。”
“你问过多少遍了,都多老的歌了,你想听就放在IPONE里,上班下班都能听着。”
“哦。那……睡吧。”
两年以后,离婚。我带着女儿。
二十七岁。剩女行列。
相亲。朋友介绍。
辰旭、建哲、荣靖……“就他。”我指着那个名字,“易桓”。
二十四岁。风华正茂。
热恋。见家长。
他是富二代,身上没有骄纵任性的脾气,反而有一阵恬淡的文艺气息。
母亲对他颇为满意。父亲没有表态,说要与他下象棋,他不会,只把象棋当国际象棋来下。
数盘,败于父亲。
私下。
父亲说,这个男人肩软,不可靠。
母亲不依不挠,说,这年头要找个有车有房的男人不容易。
父亲又说,什么棋都一样,下棋有棋相,一看就知道了。
父亲说,不急在一时,这是一辈子的事。
我心里留有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步出家门。我送他,路灯渐远,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只是一点的距离,却变成了遥远。
我问他:“易桓,你能给我唱首歌吗?”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你知道我唱歌不好听的,你喜欢的话,我改天可以弹给你听。”
“好。”
“你想听什么?”
“樱花树下。”
“好。”
三天以后,他一身白西服,宛如王子,坐于钢琴前,认真为她弹奏。
三天以后,她决定留校任教,他回到南京。
二十二岁。温婉娉婷。
“易桓,来打球么?”几个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男生,朝路上经过的男生喊道。
事实上,我什么都没听清楚,我只听到,“易桓……”两个字,如一阵清风,抚过我的耳际。
转眼,我记住了这个男生,他高瘦,手指修长,和他常年提着的双簧管。
我甚至没能记住他的模样。
我说:“能教我双簧管吗?”
他说:“好。”
我知道双簧管并不适合。
十七岁。最美年华。
他问:“你在写什么呢?鬼鬼祟祟的。”眼睛便瞅了过来。
我推开他,急急地收起来,说:“没有。关你什么事!”
塞在抽屉底。
那是我写下的,他给我唱过的歌。
高一。我还是个听邓丽君,小城故事,的女孩。多老的歌。
他把我MP3里的歌全换了。周杰伦的黄金甲,李圣杰的痴心绝对,陈奕迅的明年今日……
我学着,下了一首,温岚的夏天的风。
“有进步!”
高三。我们还在一个班。
他说,他喜欢这首歌。樱花树下。
那时候,他一有时间就哼,声音醇厚。我不觉得生厌,百听不厌。
我以为,他是为我而唱。纵然我知道不是。
高考过后。各奔东西。
我和他坐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我说:“易桓,都散伙了,可以为我唱首歌吗?”
“唱什么?”
“就樱花树下吧,你不是很喜欢的吗?”
“好。”
还记得樱花正开 还未懂跟你示爱
初春来时彼此闭着眼渴望未来
人置身这大时代投入几番竞技赛
曾分开 曾相爱等待跟你未爱的爱
易桓,易桓……
我一遍遍念他的名,陷于他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执念。至此。
只因在我最美的年华,有个男孩,为我筑过一个樱花缤纷的梦。
只为有一个男孩。在樱花正开的季节,曾将我置于纷扬飘落的花瓣之中。
致我的同桌,一场没有花开的暗恋。
=============================番外=============================
女儿一年级。家长会。
“好久不见。”
我在他身后看了很久,久得眼睛都湿了。他热爱运动,肌肉仍是纤长而结实。
“好久不见。”
我没想到他的女儿与我的女儿是同桌。
我们并肩坐着,一如当年高中时的模样,乍看下来,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变,他还是,一如既往深情的眼神。
“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离了婚,带着女儿。”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发。
“我也是。”我低头。
“你也是?”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嗯。”
“开完会去喝杯咖啡,怎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