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家教）》然夕

2、在意的目光

　　“阿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泽田纲吉揉揉酸涩的鼻子，从床上爬起来。看看外面明媚的阳光，他心中默默感叹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想想昨天的惊悚经历，他觉得背后一阵发凉，愉悦的心情也不由减少几分。

　　他清晰的记得昨天一阵晕眩过后莫名出现在飞机上，身边是惊慌失措瞪着他的众人，叽里呱啦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除了坐在一旁神色慵懒的蓝波之外没有见到一张熟面孔，经过蓝波零零散散的介绍，才明白他穿越到十年后正在前往德国的飞机上。

　　刚刚理清楚头绪，又是一阵晕眩，他眨眨眼睛就看到云雀恭弥近距离放大的脸，以及细长的凤眼中意犹未尽的笑意。

　　“啊！”想到这里，泽田纲吉禁不住再次扑进被子中，将头埋在枕头下。他记起当时云雀恭弥愣了几秒钟后瞬间转变的眼神，好似被扰了兴致一般凌冽之中带着怒气，冷彻骨髓。

　　“我好像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了……”枕头下传来他带着哭腔的喃呢声，细若蚊声。

　　“蠢纲，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里包恩一个华丽飞踢外加一记大锤，将缩在被窝中的泽田纲吉从床上踹了下去。

　　“唔啊……痛！”泽田纲吉裹着被子喊疼，怨愤地瞪着自己的家庭教师。但是鉴于这位斯巴达家教向来不留情面的，他明白与他理论是没有用处的，更不会奢望对方会给予他丝毫同情，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乖乖换好衣服准备去学校。

　　同往日一样，出门遇见碰巧经过的狱寺隼人和山本武，三人有说有笑来到学校。远远看到校门口披着黑色外套的黑发少年的傲立身姿，泽田纲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山本身侧靠了靠，尽量让人无法注意到他的存在。即使如此，在走近校门的刹那，他依旧感觉到一道凌冽的目光将他牢牢锁定，禁不住后背直冒冷汗。

　　“纲，你怎么了？”敏锐的山本武注意到浑身僵硬的他，笑嘻嘻地问道。

　　“没、没什么。”泽田纲吉故作镇定地笑笑。直觉告诉他十年后的自己一定和云雀恭弥之间发生了什么，否则云雀恭弥不可能会一改往日漠然的态度，这般注视着他。

　　“呦，云雀早啊！”天然的山本武察觉到云雀恭弥若有似无的视线，大大咧咧地朝他打招呼。泽田纲吉此刻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因为经过山本武这么一招呼，云雀恭弥彻彻底底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凌冽的视线唰地射了过来。

　　“瞪什么瞪，想打架吗？”见他目光不善，狱寺隼人立刻上前挽袖子示威，意图在泽田纲吉面前展示勇猛的一面。

　　泽田纲吉吓得脸色发白，慌慌张张地避开云雀恭弥的视线，拉着狱寺隼人的袖子往学校里拖。经过云雀恭弥身边时，心虚地偷瞄他一眼，发现他已经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学生身上时，泽田纲吉不由松了口气。

　　接待室

　　“委员长，这是本周收缴的保护费清单，请您过目。”草壁哲矢地呈上文件，恭敬地看着桌后支着手臂发呆的黑发少年。

　　云雀恭弥没有回答他，依旧盯着桌面出神。直到草壁哲矢再次轻声问了一次，他才回过神敷衍性地摆摆手，示意对方出去。

　　『不必这么认真吧。』褐发青年苦笑地挡下重力一击，接着向后闪身避开另一拐子，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细碎柔软的褐发。

　　『草食动物就是草食动物，跳来跳去，真麻烦。』黑发少年嘴角浮现轻蔑地笑，身形毫不留情的紧逼上去。

　　『看来不认真点不行。』褐发青年稳住身形轻松地笑笑，不再躲避。纯净的大空之炎肆意绽放，如晚霞一般映红了整个天际。

　　想到这里，云雀恭弥不由勾了唇角。那家伙总是这样，明明实力如此强大，却总是遮遮掩掩犹豫不决，居然面对他还想敷衍了事！

　　云雀恭弥披了外套走出房间，此时正是上课的时间，他穿过教学楼内空荡荡的走廊，朝天台走去。经过二年A班时，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那抹褐色，以及泽田纲吉用手托腮昏昏欲睡的表情。

　　『胆子不小，上课时间居然打瞌睡。』云雀恭弥眯了眼睛，考虑要不要进去给他一拐子。

　　他朝门边走了两步，突然看到泽田纲吉迷迷糊糊地闪了一下，额头磕在桌子上，轻呼一声捂着额头彻底清醒了。

　　然而，他这一系列动作引起了老师和同学的注意，惹得老师满脸怒容地捏碎了手中的粉笔，同学们轰然大笑。看到他满脸羞愧、笑的有些勉强的样子，云雀恭弥神情冷漠地轻哼一声，转身继续朝天台走去。

　　轻轻推开天台有些老旧的门，云雀恭弥走到天台周边的围栏旁，仰头望着蔚蓝色的天空怔怔出神。

　　『果然云雀学长很强呐！』

　　褐发青年柔和的声音在耳边久久回荡，他的笑明媚耀眼，好似不染一丝凡尘。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云雀恭弥一定会不在乎地冷哼一声，因为这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可是，由那个人说出，却让他心中有些烦躁难耐。

　　“泽田纲吉……”生平第一次，他轻声念出那个名字，不是草食动物，而是泽田纲吉。也许从那一刻开始，在他心中，泽田纲吉已不是草食动物。

　　学校游泳池

　　泽田纲吉苦着脸站在放光水的游泳池中打扫，原本和他一组的值日生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徒留他一人在火辣地太阳底下埋头苦干。

　　云雀恭弥走来的时候看到便是这样一副场景：泽田纲吉褐色的碎发沾满晶莹的水滴，水珠与汗水混合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白皙的皮肤因为炎热而有些许发红，纤细的手臂挥舞着一把极不相称的拖把，仿佛一不小心整个人便会跌倒一样。

　　他伸手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想到刚才笹川京子穿泳装时可爱的样子，顿时忘记此刻的辛苦轻笑起来。

　　『果然是草食动物。』一眼看出他肯定又被其他人欺负了，不但不知反抗还苦中作乐。

　　云雀恭弥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点生气，大概是不明白分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差距如此之大。

　　如果是十年后的泽田纲吉，应该会比这只草食动物做的好得多。他不会这般任人欺负任人使唤，他是强大的不会像草食动物一样总是群聚，他的笑荀丽无比而不是这般腼腆羞涩，他焰色的眸子纯净深邃不似这般天真无知……

　　他下意识对十年后的泽田纲吉多了太多的期待，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不会再如草食动物一般软弱。

　　虽然仅仅五分钟，他却在他身上看到了太多的光彩，以至于认为他是如此完美无缺，不可比拟。他忘不了那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

　　因为短暂而美好，所以憧憬，如天际滑落的流星，如幽幽绽放的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