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三节 蒋干与廉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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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送走了两位姑奶奶。我刚想进屋歇息，又来了第二批要见我的客人。没办法，我只得奉陪。
这次来的是张荣华和冷美人。她们二人与我并无交情，无缘无辜地来看我这个破落更衣干什么？
进了屋，她们放下两只盒子见面礼，张荣华就开始竹筒倒豆子:“唉呦这儿怎么这么破旧，哪儿是住人的！公孙妹妹受委屈了。其实我们姐妹几个都知道是皇后陷害你的。那种狐媚子的事只有她失宠受冷落才做得出来。她还让太子向公孙妹妹拜师呢。哼！黄鼠狼给鸡烧香！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其实我们姐妹几个都在替公孙妹妹喊冤呢！（是在肚子里喊吧?要不怎么昨晚没一人替我说情？！）就连贵妃娘娘今早听到此事，也气不过，挺着七个月的身孕要见皇上为公孙妹妹说情呢！我们姐妹几个好说歹说劝住娘娘珍惜身子，莫要动了胎气。唉，贵妃娘娘待人是最好不过的当时小不更事，只会跟着傻笑了。”
冷美人什么也没说，但是张荣华每说一句她都跟着使劲儿点头，满头的珠宝叮当作响。
我越听越郁闷，我不过是装傻她就真当我是二百五了？她二人要来给苗贵妃当说客也不是这么个说法儿的。
我不咸不淡地回她:“是么？阿玫十分感激贵妃娘娘。还请张姐姐和冷姐姐代我转告贵妃娘娘我的由衷谢意。还请娘娘多保重身子要紧。阿玫带罪在身，不方便多留二位姐姐。若有朝一日能脱身囹圄，定将前去拜望贵妃娘娘，滴水之恩必报之涌泉。”
得了我这句话，她俩作说客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张荣华乐巅巅地拉着冷美人回去交差，果然是一刻也不肯多留。
我打开她们的查看，一盒是女子的闺中用品，另一盒也是糕点甜品之内，居然还小小的有一壶酒。我留下酒壶，其余的全送给婆婆。
俗话说“一而再而三”，我的第三批客人理所当然地也来了。这次只有一位：陶蒅姐姐。
她还是老毛病不改，见了我先什么也不说，拉着我的手呜咽咽哭上一阵。小时与她相交，她性格懦弱被男孩子欺负，竟躲到比她小六岁的我背后，由我挥着小拳头保护她。
想起往事，我忍俊不禁地笑了，勾着食指挂她鼻子：“好了好了，我的寿桃美人，别再哭了。”
说得她破泣为笑。取出手绢轻轻擦拭红肿的白兔眼，回忆道：“已经许多年没人这么叫我了。你那时这么小，亏你还记得。那次可也太丢人现眼了。”说着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彭姐姐以前很喜欢阿玫这么叫姐姐的啊！”我继续打趣她。从小便是这样：谁都不许取笑陶姐姐，只有我可以。
至于那个寿桃美人的称呼，真的是彭伯伯五十大寿时给她取的。现在想想还是好笑，开始只是陶姐姐和我互相化妆闹着玩。因为都是初学不会，两张脸蛋都糊成粉白，只在腮上颧骨上抹的通红。自以为很漂亮，出了闺房便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走到客厅给彭伯伯拜寿。那场面实在滑稽，彭伯母第一个撑不住喷笑了出来，这便如黄河大堤决口，整屋子的人便都跟着狂笑了起来。
陶姐姐已经到了懂得难为情的年纪，明白定是自己模样有什么不妥，被众人当笑柄。当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那哭声是悠扬顿错，漫漫不绝，让人听得柔肠寸断，伤心欲绝。更有甚者，眼泪流过脸颊，洗刷下一路路腮红。其效果可想而知。
我小不更事地“安慰”她：“姐姐别哭别哭。姐姐今天很漂亮啊，是大美人。”唯恐她不信，我又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形容她的“美貌”，偶瞥见圆桌上一盘寿桃，便道：“姐姐的的模样就像寿桃，白里透红。而且姐姐继续哭下去也会向寿桃碰到水一样化掉的。”
全场哄笑。
陶姐姐和我就这么双双坐在古银杏树下，一起回忆幼时趣事。
“还记得你小的时候与我们去掏鸟巢么？那时你才不到四岁，不会爬树。芸弟抱你坐在树杈上。他专心掏鸟蛋，一不留神你这淘气包居然爬到树枝稍上。我在树下见你骑在手指粗的枝条上，看得心惊胆战，吓得差点晕过去。你倒一点儿也不怕，还手舞足蹈的，弄得整根树杈都跟着你打颤，连芸弟都吓得哭喊奶娘。后来你真的就掉了下来，还好有菱哥在树下接着你。”
“是么？那时我还太小，想是不记得了。”
她犹豫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时间过的真快，转眼我们几个都不再是孩子了。菱哥三年前就任刑部，现在已是三品通判。芸弟今年也高榜及第，可以入礼部谋职。而我也已为人母，再不是昔日无忧无虑的寿桃美人了。。。”语气并不如我想像般的哀伤，只是多了分沧桑感。
她说兄弟就任刑部和礼部，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这两个部门的尚书都是崔丞相的门徒。陶家的政治倾向已是再明显不过的。即便是陶姐姐本人，纵然美貌贤惠，但论家世论才华在后宫佳丽中也不算出众。再加上她向来柔弱的性子，没有个像皇后这样的靠山，她也难一路高升到夫人品衔。
我止住她，柔声问道：“姐姐不用再说了，是皇后娘娘让你来的么？”
她无力地点了点头：“我差点忘了阿玫从小就绝顶聪明，什么也瞒不过你。皇后娘娘也是有苦说不出。想她相门千金，娴静端庄，又生下太子，在皇上眼里还不如那个姓苗的蛮夷！妹妹你或许不知道，如今帝后已是貌合神离，皇上每月只初一、十五例行公事地去凤鸾殿宿夜。更有甚者，前夜晚上皇上连这点表面功夫也不做了，这叫皇后娘娘的脸往哪儿搁啊！。。。”
我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想起在养性堂与皇上的一夜云雨。。。便觉得额头发烧。皇上那晚的去处，皇后原来连陶姐姐也瞒着。脑子里乱七八着地想着一些说不出口的害臊事，陶姐姐后来说了些什么我也没注意。
忽然她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走到我面前跪了下来。我吃惊之余，连忙起身拉她起来：“陶姐姐你这是干什么？阿玫受不起！”抚着她已是雨打梨花般的脸，将她搂入怀中安抚。
她哭诉道：“皇后娘娘和姐姐我，我们对不住妹妹。在皇上酒中下药是我给皇后娘娘出的主意，只不过是想帮助她们夫妻和好而已。谁知皇上究竟还是没留在凤鸾殿。我们慌乱中只好，只好那么做了。真的不是有意要加害妹妹的。我们现在都很歉疚，皇后娘娘已去为你求情了，保你早日出来。你一定要相信我！妹妹不是刚收了驲儿为徒么，你想皇后娘娘怎能问难太子的师父呢？妹妹替皇后娘娘受责，这份恩德皇后娘娘以后定会加倍偿还。”
我苦笑。连陶姐姐这样的清白女儿进了后宫也被牵连进宫斗。
宫斗，我从入宫就刻意躲着、避着，都藏到冷宫里了，只怕还是逃不过。
原以为皇上正当壮年，几个皇子都幼小，宫内党派之争尚早。现在看来，明里大家是一团和气，暗里各方都在积极拉拢势力。
混屯中送走了陶姐姐。离开前她不安地看了看我失神的模样，说了句：“妹妹珍重。”
回到院中，环顾四面高墙，仰望蓝天。我已将自己变为宫中最无足轻重的小卒，她们还是不能放过我么？就因为爹爹是飞虎大将军，是西征凯旋归来的功臣，手握可调动京城五万禁军的虎符。他如今是京城权贵竞相拉拢的新宠。
一阵清风吹过，卷起无数金黄小扇，随风飞扬，好似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它们被风托着，都能飞出宫去。而我呢？真得能有“自由”的那一天吗？我能救出楚梅，让她回到大草原。我能救出自己么？
如今身边一个亲人都不在了，倔强如我，亦会感到害怕。不禁自问：当初拿一生幸福为筹码定下的赌局，我可押对了宝？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三节 蒋干与廉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