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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菊花残 满地霜 柒】 ...


  •   天空中渐有星光闪烁,夜幕悄然而至。纳兰若一个人坐在街边的酒肆里,一壶清酒,细细品酌着,浑然忘却了周围嘈杂的喧闹。

      “听说了吗?纳兰王爷和王夫不合?”

      “早传开了。现在京城谁人不知!”旁边有人不屑地说了句。

      那人也不气,径自接着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沐家大公子早年就定了婚约,婚期就在今年春天。沐家连嫁妆都准备好了,只可惜天公不作美……”

      “照你这么说,王夫其实根本不喜欢王爷,而是王爷对沐公子另有企图?”有人似乎对她这种卖关子的口吻极为不满,于是嘲讽道。

      那人冷眼瞥她一眼,笑道,“什么小王爷,纳兰将军生前是何等风光,可现在,纳兰若不过是寄居在丞相家里败家子。礼乐诗书,武功韬略,无一精通。身体病怏怏,我看过不了几年就地府见她老娘了!”

      刚刚还有些嘲讽的人不禁愣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地问:“纳兰若有那么不济?”

      “哼,你还别不信,我可听丞相府里下人说了,这纳兰若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学得一愣一愣。就连丞相也拿她没办法,要不是她身体不好,还指不定会作出什么事!就拿沐家大公子沐轻云来说,人家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文采出众,长得又漂亮,可惜被纳兰若看对了眼,直接就抢了去,毁了!不然,以沐家如今的声望,怎么会把公子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落魄贵族。”

      “你嘴上还是积点德吧。纳兰若就算是再不济,可还是纳兰将军的女儿,唯一的后人。你这可是在诋毁纳兰将军!”有人不满,斥责了几句。那人也知道说得有些过了,便泱泱地住了口,忍了一会儿,又道:“我也知道这么说小王爷不对。不过,也许你们不知道这沐家公子定亲的对象是少将军莫二小姐。莫将军曾经是纳兰将军的部下,纳兰将军去了后,莫将军被提拨了上来。以莫家如今的势力若真的想要治罪纳兰若,也不是没能力。但莫将军感怀纳兰将军恩德,才让莫少将军退了婚。好顺利平了此次事件,保全纳兰家唯一血脉。”

      “纳兰将军那般的人物,无人不敬重,无人不称赞,一生戎马,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等如今的太平日子还是纳兰将军换来的,保全纳兰家唯一血脉也算是唯一能为将军做得事情了!”说完,众人又是一阵沉默,隐隐有种哀痛的情绪蔓延开来。

      纳兰若敛了神色,低下头意味不明地喝着酒。

      纳兰将军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只是那般了不起的人,到头来也不过马革裹尸罢了。人人称颂的英雄,很多年后,又有谁知道在那令人称羡的荣耀背后,是用何等的惨烈铸就。

      这几日,她翻看过纳兰若留下来的书籍和笔记,从中可以看的出来,纳兰若并不是愚钝,而是不愿意,她宁愿醉生梦死,也不想去作那人人称羡的人物。父母的死给纳兰若留下了太多的伤痛,这伤痛让纳兰若厌倦世俗的一切,用放荡不羁,荒淫无度来逃避现实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当夜色渐深,酒肆里的人陆续离开。纳兰若才起身,走进清冷的街市。听了那些令人哀痛的故事,不免觉得有些沉重。不由得又想起了曾经。那一世她是生活在黑暗中的杀手,记不清楚有多少人死在她的手上。生命的流逝太多简单,想要活下去,就要用不断地杀戮为代价。

      回到王府的时候,守门的人已经熟睡,被纳兰若的敲门声吵醒,才晃悠悠的爬起来开门,一见是纳兰若,又连忙抖索了精神,弯腰行礼。纳兰若摆摆手,让人下去,自己又走到谢芳阁。

      成亲一月有余,她已经从丞相府搬到了重新修葺了的王府。如此,她和沐轻云的事情,便再没有人过问。谣言依旧满天飞,提亲的人也依旧络绎不绝,还有一个女皇兴致高昂的要给她纳侧夫。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回头看了眼房门,仿佛透过这扇门,看到了内室里正酣睡的人。她坐在一尘不染的石阶上,背后是沐轻云的房间,她突然觉得好累,应付这些莫须有的人,莫须有的事情,已让她倍感疲惫。想到那天离开时,丞相一脸冷意的表情,她便觉得好笑,不由得趴在膝上假寐,却不想竟这样睡了过去。

      直到夜深露重,寒风乍起,她被细微的开门声惊醒,茫然地转身望去,只见原本紧闭地房门大开着,冷风灌堂而入,吹得那盏唯一亮着的烛台忽闪忽闪,而拿着那盏灯的是个纤细的男子,习一身白色内衣,外面披着件深色的长衫,在浓浓地夜色中已分不清具体是什么颜色,他的脸依然憔悴,过于偏白,拧着眉头,冷冷地看向她,有厌恶,有疑惑,也有几分痛恨。可偏偏流露着这样神色的人为她打开了门,然后,又十分不情愿的说:“冷,进来……睡!”他也许恨死了自己这种不分人的心软,本来他应该让她冻死在外面,可他还是忍不住打开门,告诉她,门一直都是开的。

      纳兰若没有说话,只是顺了他的意,起身,掸去身上的尘土,走了进去。沐轻云将灯放在桌上,离桌案不远地地方可以看到一张软榻,塌上已铺了被褥,似乎有人睡过的样子。于是,纳兰若看向沐轻云,无声的询问。

      沐轻云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床边,拉开被子,语气生冷地说:“这儿是你家。”不是我家,你本就该睡床上,我睡塌。

      纳兰若挑眉,她没意见,睡哪里对她来说都无所谓。然后,她就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看沐轻云为她铺好床铺,又一声不响地走到软榻跟前,皱眉看她。沐轻云站在那里,其实在无声的表达一个意思,床都铺好了,你怎么还不去睡。
      她耸耸肩,脱了外衣,躺到床上。被子有些凉,盖在身上,似乎还有冷风从脚下往里面钻。她皱眉,从床上跳了下来,沐轻云还没有睡着,有些敏感,睁开眼竟看见纳兰若竟然光着脚站在他跟前,他不悦地瞪她。

      “冷。”她说,像个撒娇的孩子。

      沐轻云几乎是从软榻上跳下来的,估计气得不轻。然他似乎真的善良到了极致,竟然真的去给纳兰若暖床,当然他只是拿了个手暖炉塞进了被窝。只是他没有想到,当他做完这一切去找纳兰若时,她已经钻进了他的被窝,而且睡着了。

      沐轻云傻傻地站在软榻前,恨得牙咯吱咯吱的想,举起拳头在她脸上假意锤了两下,又无可奈何的上了床,抱着暖炉睡觉。

      其实,纳兰若回来的时候,他就醒着,听到她在外面微微的叹气声,也听见她让侍卫离开的声音。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她进来,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就那样坐在初春的寒夜里睡着了。当他打开门,看到她迷蒙的样子时,突然觉得她好像没那么可恶了。可他没有想到,她会像个孩子似地撒娇,让人很无措。

      在经过了那天的事情之后,他觉得他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恨不得杀了她,可他同时也为她那种决绝的冷漠而心痛。这痛来得莫名其妙,让他忍不住去揣测、去探究,让他莫名无法对她狠下心来。他只能暂时将这种情绪归根于,她受伤了,而这伤跟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关系,虽然是她自找的,但自己实在太善良了,不会见死不救的,嗯,就是这样。他不断地这样对自己说。

      想着想着,他竟就这样睡着了。只是他永远不知道,那个本该睡去的人竟在他睡着后,又睁开了眼睛,呆呆地望了他很久,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缺心眼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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