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子系列之白虎（师徒）》灵儿飞飞

2、第二章 离家

　　一千年后,溪水镇

　　溪水镇濒临溪江水面朝七玄山，物产丰饶，有景有田，地方百姓安居乐业。

　　夜家在溪水镇算是家谱久远的姓氏，夜家几代单传，传到夜传这一代时，他和妻子连生了两个儿子。虽早已家道中落，但夜传和妻子男耕女织，日子过得也甚是和乐。

　　后来，夜传不知从哪里抱回来一个女娃娃，那小娃娃周身氤氲着温柔的金色光芒，看见谁都咯咯直笑，看着叫人好生怜惜，夜传为她取名夜若惜 。

　　于是镇里传开了，夜家遇见了神仙，抱回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女娃娃，溪水镇不大，很快便人尽皆知，人们成群结队都想来夜家沾沾仙气儿。

　　可谁都没料到小娃娃刚抱回来的当天晚上，镇上便起了一场无名大火，将镇里的庄稼烧得一根都不剩，这以后第二年，第三年镇上的庄稼地是种什么不长什么。

　　夜若惜三岁刚会开口说话叫娘亲的时候，夜传妻子正吃核桃，一个高兴核桃卡住了嗓子眼儿，噎死了。

　　大家很快都反应过来，骂夜传带回来的不是神仙，是妖孽，是灾星！

　　对于镇上人的唾弃鄙视，夜传并未理睬，只是家里种不出粮食，从玉蟾山对面村落运过来的粮食菜蔬没人愿意卖给夜家，夜传只好带着两个儿子翻山越岭找吃的，勉强维持了五年。

　　夜传的身子骨一向不好，加上营养不良未老先衰，早早便得了痨病，在夜若惜八岁的时候，为了给风寒中的夜若惜弄几只山鸡吃，夜传在寒冬腊月的日头里便出门狩猎去了，结果差点葬身于雪崩之中。

　　小命是捡回来了，但命却失了半条。

　　这一日，夜传的生命终到了最后一刻，他将孩子们召集到了身旁，安排他们待他归天之后去九华山求道，除了叮嘱两个儿子夜进夜环好好照顾妹妹外，夜传将夜若惜单独留在身边，叫她务必拜九华山原予瑕为师。

　　夜传走了，临终之际，想起当日在七玄山白虎石旁那位白衣仙人的嘱托，含笑地看着伤心流泪的夜若惜，手中紧握着一串旧得发黄的佛珠，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三个孩子收拾了包裹，在人们的叫骂声和幸灾乐祸的欢送声中离开了溪水镇。

　　兄妹三人一路上走得甚是坎坷，这头开的不怎么好。

　　九华山求道，志向何其高远，但三人却无一知晓这去往九华山的路究竟该怎么走。所幸夜环回忆从前去镇上师塾附近拾富贵子弟吃剩下的饭菜时，曾听过师塾里的先生提过这么一句：九华仙山，西北隔溪水与七玄相望，东南越雀池与玉蟾同辉。

　　“意思就是，在七玄山的西北方向和玉蟾山东南方向，那不就是两山的交界？”夜若惜眼睛闪了闪，兴奋地说道。
　　“小若聪明！”夜进微笑着说道。
　　夜环也笑说道：“小若从生下来就和常人不同，不管是什么一点就通。”
　　“可是爹娘却因我而死，小若是个不祥之人……”想起爹娘的温暖，夜若惜鼻子一酸，自责愧疚之感一涌而上。
　　“别听他们瞎说，爹娘最疼的就是小若，他们一定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夜进看着湛蓝的天空说道。
　　“是啊！听私塾里面的先生说，九华山上全都是神仙，他们能让人起死回生，待我们修炼了术法，说不定能将爹娘复生！”夜环说道。
　　“真的吗？！！”夜若惜的双眼噌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我一定尽心求道，把爹娘带回来！”
　　“这就对了！”夜进笑着道，“不过首要之事是，我们一定要找到一位厉害的仙师！”

　　兄妹三人边说边笑朝七玄山中走去，一路吃着家里带出来的唯一的馒头。

　　正聊得开心，却见远处踱来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孩子，身着蓝衣，八、九岁左右的样子，眉眼温和，拿着一个粉红色的与之同样秀气的小包袱，正朝他们走来。

　　她的眼神怯怯，似要问却又不敢问的样子，踌躇地只是绞着衣角。

　　“小妹妹，你迷路了吗？”夜进生性老实，看出女孩子左右为难很是困窘，便主动上前问了句。

　　女孩子胆怯地看了看夜进手中的馒头，秀气的嗓子处吞咽了一口，又看看夜进。

　　额？什么意思？

　　兄妹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明白了，这女孩子看身上所穿皆不是平常人家所能穿得起的丝制衣衫，怎会，怎会觊觎他们手中的馒头？

　　正想着，咕的一声，从女孩的肚子里传来声音，女孩脸腾地一下红了，面容更加羞赧。

　　夜进想了想，将手中的馒头一掰两半，递给蓝衣女孩：“你饿了吧，这个给你，我们只有这么多。”
　　“大哥！我们就这么点粮食，还不知道哪天能走到九华山呢！”夜环有些急道。

　　女孩子听到夜环的声音愣了愣，刚刚伸出袖口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

　　夜若惜把夜进手中的半个馒头拿过来塞给女孩，笑着说：“你吃吧，我和哥哥们可以在路上捕麻雀。”
　　蓝衣女孩扑扇着大眼睛望了望夜若惜，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容，细弱的声音随之而出：“谢，谢谢。”

　　说完便将那馒头收好，急匆匆地转身走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丛林中，与她出现时一样突然。

　　“小若和大哥最是菩萨心肠了！”夜环无奈摇头笑说道。
　　夜若惜双手抱住夜环的手臂，笑着说：“其实二哥也是想分那女孩子一点吃的吧，她肚子咕咕叫的时候，二哥可也是皱了眉的。”
　　夜环刮了下夜若惜的小鼻子：“好啦，你就祈祷天黑前我和大哥能够顺利捕到麻雀吧，免得明日路上饿肚子。”
　　“嗯！我也要！”夜若惜嘻嘻一笑，跟在夜进夜环身后帮忙布置捕雀的陷阱。

　　三个人忙活了半天，终于可以捕了。

　　他们静静地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只只小麻雀正朝草帽中间的碎馒头渣跳去，夜进用手指比划着，夜环点了点头，正欲收拉绳子，却见前方麻雀们一下子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三个人一同抬起头，却发现刚刚走掉的秀气女孩又回来了，衣服不知何时换成了红色，却比之前要脏了许多，头发也不知何时束了起来，秀气有余英气却多出许多来，眉眼之间也不似方才那般游离，却是透着一股子洒脱的气质。

　　夜若惜揉了揉眼睛，没错，她认得，是刚刚那女孩子，却又好像有什么不同。

　　三人齐齐看着红衣女孩儿，那女孩儿鄙夷地看了看地上的馒头渣和草帽，竟一脚踢开，傲声道：“就凭这点伎俩弄吃的，好笑！”
　　夜环看见被破坏的捕食装备，气急败坏地大声说道：“我们怎样捕食与你何干？枉我们刚刚好心分你馒头，却是这样报答别人的！”
　　一向好脾气的夜进也略有些生气了：“就算姑娘不念赠食之情，也万不该如此不讲道理，坏了我们捕食的场子。”
　　“哈哈哈！”女孩子突然大笑一声，白了一眼三人，自语道：“那个废物，竟然向别人乞食？真是丢尽我们夜雀的脸！”

　　夜若惜倒是没大听明白女孩子口中的自言自语，一张气极的小脸上正欲发泄，却一下子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瞠目结舌地望向另一个方向踉踉跄跄奔跑而来的女孩子。

　　“双生姐妹！”三个人又惊又奇也很没见识地齐齐喊了声。
　　“少见多怪！”红衣女孩子微弯嘴角鄙夷哼了声。

　　而另一边的蓝衣女孩刚刚跑到红衣女孩身旁，从怀里拿出来那半个馒头，怯声道：“姐，这个，是他们送给我的，你，你吃点吧。”
　　红衣女孩子看了眼蓝衣女孩子手中的半个馒头，又垂眼看她，默了一会儿，“啪”的一下，随手将馒头打落，冷道：“以后不要拿这种乞来的垃圾给我！”
　　边说边头也不回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冷冷的声音继续道：“有毒与否也未可知，就大意收下，真是个蠢货！”
　　“你怎么能这样说！”夜若惜气鼓鼓地在后面说道，“你不领别人的好心便罢，为何要如此侮辱重伤！”

　　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却被人说得这般低劣。

　　夜若惜想起从前，小小的她只是想帮卖菜的老奶奶捡起被马车碰散的菜，却被那个老奶奶惊恐地推在一边，边捡菜边躲着她道：“小灾星，离我远一点，想趁机浑水摸鱼么！”她心中很是委屈，她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做过，可老天就偏不让她好过。

　　“哼！”红衣女孩子手指微曲，一道银光闪过，夜若惜一下子跌跪在地上。
　　女孩冷冷道：“好心？在这世上，人的心性，好心总没有坏心来得多！”女孩子的年龄看着就跟夜环差不多，可在夜若惜眼中，却觉得这女孩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沧桑之感。
　　“她会法术！”夜环看了眼夜进，夜进点点头。
　　二人连忙过去扶夜若惜：“小若，没事吧？”
　　“姐……”蓝衣女孩连忙跑过来，满面愧疚，“对，对不起……”

　　夜若惜紧紧咬着嘴唇，大声说道：“你会法术，今日我们敌不过你，待我兄妹三人去九华仙山拜师求道后，定会让你知晓，在这世上还是善人多！”
　　“哦？九华山么”红衣女孩子略微侧身顿了片刻，“好，只要你们有生之年上得九华，拜得师尊，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我们走！”

　　蓝衣女孩望了望夜若惜，仿似挣扎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柔声说道：“这位妹妹，九华仙山实乃仙家圣地，寻常人若要寻其入口却比登天还难。你们一点法术都不懂，恐难如愿。为了报答你们赠食之恩还有补偿你们损失的麻雀，你将这金丝雀收好，待不日到达仙山自有用处。我，我先走了。”说完，颜色秀气的蓝衣女孩儿随着红衣女孩儿离去。
　　这……夜若惜看着手中的小巧金制的金丝雀，在后面大声喊了声“谢谢你！”。

　　蓝衣女孩子转过头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