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请入瓮》墨若归去

46、第四十五章 开启幻壁

　　玄心听到了擎穆肯定的答复，心中松了一口气，又再度觉得眩晕起来，飘摇着倒下的那一刻，她似乎觉得倒在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再度醒来时已是两天之后。迷蒙间感觉身体似乎大有好转，已是许久没有觉得这样轻松，玄心伸了伸胳膊扭头时看到了一旁的阿若。

　　“阿若！”玄心伸手将阿若拉至自己身旁，上下打量，心中又惊又喜，“你可还好吗？擎穆有没有为难你？”

　　阿若笑笑：“他不曾为难我，阿姊你感觉可好些？”

　　“也不知为什么，这次醒来感觉甚好，似乎没什么异样了。”

　　“那是自然，‘姊夫’可是把那深海珊瑚冰熬成汤喂你吃了，虽说不能一劳永逸，但暂时抵制定水之心还是绰绰有余。”阿若促狭一笑，“看来姊夫对你还是蛮好，早知道我便不来偷了，竟偷到了自己的姊夫家里。”

　　玄心听到阿若一口一个姊夫，心中无奈，抬手去点他的额头，正好眉音端了汤进来，见她醒了，也是十分惊喜：“姐姐，你可算醒了！我这就去告诉王！”眉音将手中的汤交给阿若，欢喜地去了。

　　“我自己喝便好了。”玄心伸手去接阿若手中的汤，听到门外刚刚离开的眉音的问安声：“楚公子。”

　　来人掀开门口珠帘，紫发难得地在头顶冠起，门外的光线透过他浓密的睫毛，勾勒出玩世不恭的神情。他朗声笑道：“我的淑儿醒来了！”

　　玄心望见楚澜心中一暖，毕竟他是在这西海中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之一，面上不禁扬起笑意：“楚大哥。”

　　楚澜走至榻边，顺手拿起旁边一壶茶水对着壶嘴儿饮了几口：“你这淘气的丫头，竟然偷偷跑出去，如今可是吃到苦头了？”

　　玄心凤眉一蹙：“楚大哥也真是，知道我吃了苦头还来拿我打趣！”说着撇开了脸去。

　　“哈！你这丫头，许久不见，居然还长了脾气！真是怪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没有好好教导你！”楚澜放下手中茶壶，无奈笑笑。

　　玄心瞥了一眼那茶壶，挑了挑眉毛，打趣道：“你来可不是就为了糟蹋我这一壶好茶吧？”

　　楚澜闻言头顶简直要生出烟来，他瞧了一眼玄心，在一旁软椅上坐下，沉默少顷：“淑儿，你可是答应的擎穆开启那道海底幻壁？”

　　玄心怔了一怔，面色些微暗淡，点了点头。

　　楚澜叹一口气：“幻壁一旦打开，后果恐怕不是你我可以想象，你既然答应了擎穆，便要有准备。”

　　“楚大哥来这西海，不就是为了帮擎穆打开幻壁吗？”玄心默然垂了垂眼皮。

　　“我要帮他，自然有我的道理。”楚澜将玄心望着，“可是淑儿，我是真心拿你当妹妹，我并不想发生伤害你的事情。”

　　“楚大哥……谢谢你。但是，我既然答应了擎穆，便不会反悔。”

　　楚澜望了玄心许久，转念一笑：“你不在这段时间那家伙脾气可是越来越差，如今你回来了，西海众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玄心闻言撇了撇嘴角，轻笑道：“西海众人可是抬举我了，我自认为在那人心中无甚紧要。他惦记的不过是定水之心罢了。”

　　“你这丫头出去一遭还捡了个弟弟回来……不过甚好！”楚澜望了望一边的阿若，朝他勾勾手指，一脸笑容带着蛊惑，“喏，小子，我是你姐姐的哥哥，你是不是按辈分也该称我一声大哥啊，来，到这儿来，叫声哥哥听听。”

　　却不想阿若将小脸扭向一旁，扁扁嘴巴：“我已经有哥哥了。”说完，轻蔑地瞥了楚澜一眼，“而且，我哥哥要比你英俊多了！”

　　楚澜手指僵在那里，面部一阵抽搐。

　　玄心偷偷笑道：“叫你总是胡乱认亲。”

　　珠帘叮当碰撞，高大的身影掀帘而入，来到榻前，直接忽略了阿若和楚澜二人，棕眸将玄心打量一番，目光无波：“看来我这一株珊瑚冰总算没有浪费。”

　　玄心闻言腹诽，自从彼此挑明，这人还真是连一点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这样想着不知心中哪里来了一股火气，瞟了擎穆一眼，奇怪道：“‘夫君’今日好生奇怪，按照您老的习惯，此时不是应该讲：爱妃可是大好了？爱妃真是让为夫好生担忧呀！为夫叫人用珊瑚冰为你熬了补汤，如今看来果然功效神奇呀！”

　　望见玄心揶揄的神色，擎穆微微皱眉，然而棕眸一闪，随即眼光灼灼，极具兴味地扫过玄心，冷然笑道，又似乎嘲弄：“不想爱妃如此细心，倒是为夫的疏忽了，不知爱妃今夜可还要与为夫共枕？”

　　擎穆话落，玄心脸色微微发青，突然扶住额角：“哎呀……我突然有点晕，可能是身体还没有大好……”

　　擎穆见状也不与她争辩，只用没有温度的目光望她，淡然道：“你既然还没有大好，便再休息两日，后日辰时，你要履行你的承诺。”说罢转身离开，只余屋中抚额的玄心，疑惑的阿若和若有所思的楚澜。

　　两日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即逝。这日辰时，玄心按照约定和楚澜一同来到珊瑚丛深处的水壁前。这是第二次来到此处，巨大的水壁暗波汹涌，闪耀着纯净的蓝光，折射出海底珊瑚的多彩。

　　一如前次，擎穆身着蟒袍立于水壁前方，身形笔直，目光肃穆而迫切，似是激动，又似是平静。他淡淡地看了楚澜一眼，又扫过玄心，眸中酝酿的情感有些不明所以，许久才轻声开口：“开始吧。”

　　楚澜望了玄心一眼，目光中带着询问，玄心垂眸点了点头。楚澜叹出一口气，双手在胸前缓缓交叠，结成印加，有紫色光芒渐渐凝聚，玄心额上的胎记同样焕发出紫光，与之遥相呼应。玄心双手合十，默默念诀，两处紫光缓缓融合，渐而合一，紫光越聚越多，仿如一簇魏紫开得正艳，颜色逐渐加深，光芒夺目刺眼。

　　楚澜突然变幻手势，双手一推，光球滑至幻壁，紫色的光芒迅速爬满覆盖了整个水壁。蓝色的水光渐渐被渲染成紫色，散发出的光芒映得整个海底皆是明亮。没人注意到一旁的擎穆眉头微蹙，紧紧握住的双拳有些微的颤抖。

　　远处打扫的仆人被一阵紫光耀得眼晕，皆是向那个方向看去，然而发现那是西海禁地后，又都不约而同低下头去各自繁忙，仿若不知。

　　蓝紫色水壁水波逐渐汹涌沸腾，只听“哗”的一声巨响，片刻之间，本静止的水壁化作活水，如一波巨浪朝几人汹涌而来，水没过几人，又迅速流走，只是眨眼，那幻壁竟然已经消失了。

　　玄心倒吸一口凉气。幻壁后方卧着一条似龙又似蛇的巨物，遍体蓝鳞，晶莹闪耀，细细的胡须在风中缓缓飘动。听到声响后缓缓睁开了眼皮。那活物眼中精光一闪，突然甩动巨尾，巨尾打地，其声巨响。一个打挺化作一中年男子。男子棕发蓝衣，眼窝深邃，表情略带妖异，目光深如漆潭，暗不见底。

　　男子目光逡巡，扫过玄心，嘴角噙笑，终于在擎穆身上落定：“好久不见。”

　　擎穆眯眼，并不回答，只沉声道：“我师父呢？”

　　男子嘴角邪魅轻扯：“她在里面睡得好好的——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做到。”

　　擎穆皱了皱眉，大步跨入水壁之内，玄心想了想，远远尾随他进入水壁。

　　水壁内是大片空地，一览无余，只见深处有一张珊瑚躺椅，躺椅上隐约斜卧一名女子，女子通体白衣，黑发及腰，此刻似乎正打着盹。

　　擎穆望见那女子，整个人神情松懈下来，目光中竟是难得见到的激动，他似乎有些无措，像孩童一般欣喜，忽然抬脚奔向那女子，到了女子身边，伸出手又轻轻放了下来，低头将女子细细打量，轻声道：“师父，徒儿来接你出去了。”

　　女子似乎睡得沉了并没有醒来。

　　擎穆微微一笑，声音提高了些：“师父，是我，我来接你了。”

　　女子依旧静默地躺在那里，并无反应。

　　擎穆目光一沉，脸上浮现一抹异色，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伸手去探那女子的鼻息。手指却生生顿在女子鼻下，不住颤抖。

　　他身形一晃，伸手再探。身形就那样顿在那里，整个海底刹那寂静无声。

　　珊瑚瞬间失彩，碧蓝的海底几乎化作暗灰。寂静中酝酿的是爆发还是灭亡。

　　褐色的眸光颤抖压抑，仿佛一触即发。珊瑚的光芒散落在他的脸上，却映不出一丝血色。

　　她从没见过他比此刻更苍凉，她从未见过他比此刻更哀伤。蓝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却仿佛席卷了狂风般不住翻飞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