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猪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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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古的五层洋房，向外伸出的骑楼架在人行道上，融合了熙攘的街景、巧致的店铺以及建筑自身元素，使空间更富有层次感。洋房以架空的骑楼为中轴线向两边舒展开，以浅灰色为主色调，衬以红褐色的骑楼。建筑的细部造型设计也颇具匠心，从基座、装饰构件到檐口、窗框线条，无不注入了设计师的精心构思。整个建筑古朴而又不失现代感，庄重又不失趣味性，比例和谐，端庄大气。
透过骑楼下大幅的落地窗，可以看见靠窗而坐三三两两正在喝下午茶的人，或凝思，或攀谈，或看着窗外匆匆的脚步，悄然独坐。在言氏，员工有专门的下午茶时间和休憩区，不过今天，言继月把地点换到了公司外。
品一口茶，言继月心情不错，放下杯盏，看着对面的两人，始终垂着头一言不发。大好的时光岂能在无言中倏然而逝，轻咳一声，提醒对方应该说点什么。对面的人没有反应，身旁的人却说话了，“干嘛跑这么大老远的，一会还要赶回公司，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呢！”说话的是栗经理，让言继月拉出来喝下午茶，却是舍近求远，绕了近半座城市。
言继月有些后悔把这个不安分的人叫出来，从一坐下来就嚷嚷着要走，投胎也没她这个赶法。要不是怕冷场，言继月也不会叫上这个凡事都风风火火的女人。但现在，虽然不至于冷场，两个今天的主角却是一句对白也没有，戏份全让跑龙套的栗某人抢了去。
对面并排而坐的两人，一个诚惶诚恐，一个心不在焉。Sara怎么都想不到能跟两个领导坐一起喝下午茶，一个是她的老上司，一个是全公司都忌惮的人，该不会是要裁员了吧，来跟她做思想工作？
萧洁枫知道言继月的用意何在，但她真没想到，从言继月提出来这个想法到现在不足两个小时，就付诸了行动。而且还选择了这么一个地方，真是太会选了！
眼神落到角落里一个靠墙的位置，坐在那里只能看到半扇窗外的景致，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能让人产生更多的遐思。这也是建筑上常用的一种手法，虚与实相结合，半遮半掩间让人身处一个隐秘的处所，却能打量到外间的一切。熟悉的布置，熟悉的设计手法，这正是萧洁枫在重生前非常擅长的。这是她来过无数次的地方，这栋建筑更被录入全国优秀建筑设计作品档案，这是她师傅的杰作。
熟悉的环境，只不过换了一个位置。萧洁枫想起了许多人，许多曾经在她的生命里驻留过的人，许多待她至真至诚的人。她怎么会忘了他们，连一句再见也没有，就此销声匿迹。而再见，却是陌路。任萧洁枫唏嘘感慨，她也不可能回到重生前。曾经熟识的人，只在她的记忆里，她只能独自回味，独自嗟叹。
没有错过萧洁枫时而惆怅时而感伤的表情，言继月很好奇萧洁枫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给她制造机会，她却用来想其他事，她怎么能如此一心二用？或许不是二用，而是完全弄错了时机。萧洁枫总是能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流露出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来，她到底在伤春悲秋些什么？
“喜欢这里吗？”即使萧洁枫从来不说，言继月也知道萧洁枫是个很挑剔的人。萧洁枫那双眼睛里迸射出的视线就像沾了剧毒的暗器，被她击中的除了极少数能幸免遇难，大部分都黯然失色。因此言继月才挑了这个地方，这一次萧洁枫果然没让她失望。更何况，言继月自认她的眼光是绝不逊于萧洁枫的。
微仰起头，眼神扫过窗外骑楼的边柱，萧洁枫舔了舔嘴唇，才缓缓吟道：“骑楼避风雨，古村深几许……”为了圆儿时的一个梦，想要还原小时候的一个场景，那个人说服了所有持反对意见的人，逾越了不该侵占的建筑退让线，将古朴的骑楼架在了人行道上，打破了城市强制性的建设条文……原来，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哟，还吟上诗了，那就是喜欢咯，还很有感触的样子嘛。言继月非常满意萧洁枫的反应，这证明她的眼光独到。不对，应该是萧洁枫还算识货。言继月正自得意，却让对面的人一个意外的表现弄糊涂了。
原本还有些郁郁的人突然扑哧一声笑，引得在场三个人都楞了。不知道萧洁枫想起了什么，竟然一个人笑了起来，而且还有些止不住的趋势。
“你傻乐什么啊？”栗经理首先发问，这两个小朋友从一坐下就一直装透明。也不知道言继月怎么回事，竟然把两个小孩子带出来。她是想抓住青春的尾巴不放吗，沾沾年轻人的喜庆？
Sara也望着萧洁枫，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疯，傻笑就罢了，还对栗经理的问话置若罔闻。见对面两个领导都一脸茫然的看着萧洁枫，Sara扯了扯萧洁枫的衣袖，不断给她使眼色。这个笨蛋，怎么还没完没了了，有什么事这么高兴的？
有时候，笑也是会传染的，虽然是莫名其妙的发笑，却引得其他三人也都带上了喜色。原本不尴不尬的一顿下午茶，在萧洁枫一发不可收拾的傻笑中，总算是有了个还算愉快的收场。
言继月很不厚道的把萧洁枫和Sara扔下了，让她们俩自己打车回公司，说是还有其他事要跟栗经理商量，就不送她们了。对此Sara自是听领导安排，萧洁枫却知道没这么简单。言继月要么是想给她和Sara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让她们能冰释前嫌，要么，就是她刚才的发笑又惹毛了言继月。虽然看不出言继月有什么不高兴的，言继月也不可能洞悉她的想法，但是，她刚才确实是想到了一些对言继月的形象大大不妙的事情，言继月不会这么神吧？
沿着步行街往前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萧洁枫觉得这样也挺好，淡淡的相处，默默的关怀。Sara刚才还有提醒她，说明Sara心里并不记恨她，即使还有些余恨未消，也无伤大雅。总是她有错在先，即便不能和好如初，也不能抹去之前彼此留下的一丝好感。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两个人离得不远，却也靠得不近。但走着走着，或许她们自己都没发觉，从两条胳膊不经意的碰触，到自然而然的交叉相挽，挽手的人没有察觉自己的举动不合时宜，被挽的人也没有留意到手臂上增加的重量，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你刚才在笑什么啊？”Sara还是禁不住心中好奇问出了口，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手正勾在萧洁枫臂弯里。想要故作镇定假装毫不知情，但蘧然涨红的脸却出卖了内心的紧张。
萧洁枫仍是目视着前方，没有回答Sara的问题，脸上却泛起了一丝笑意。不是不方便说，只是，她现在没有任何立场说这些，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以前在设计院的时候，她师傅经常在她耳边念叨，总是抱怨开发商的颐指气使，说开发商都是一群猪，顾问公司更是比猪还笨，就会出馊主意。一个方案改来改去，最后还是觉得设计院最初设计的方案最可行，一切工作又回到起点。设计师最气最怕的，不是什么都不懂，也不是什么都懂的人。一壶水不响，半壶水响叮当，半懂不懂的人最难伺候。设计院经手的项目比起一个开发商来说，无论是技术上还是经验上，都要丰富得多。虽是处于不同的立场，但见得多了，在什么区域适合经营什么项目，适合哪种物业类型，哪种建筑风格，设计院都能有更清醒的认识，但这些却是开发商说了算。
萧洁枫重生前所在的设计院是大院，跟一般的设计院又有不同。院领导许多都是专家委员会的成员，在各个政府部门里都有人脉，许多开发商搞不定的问题，设计院却能摆平。因此这家设计院更勇于向既定的规范挑战，什么规划红线，什么容积率，为什么不能突破？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但有些不长眼的开发商并未意识到这点，单纯的以为就是拿钱买商品，而这个商品不是放在柜台里明码标价的，只不过是一个设计理念，一张建筑的表皮。他们以为自己付了钱就该是大爷，对设计院的设计横挑鼻子竖挑眼，最终确实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商品，却得不到设计院的附加服务。方案设计出来了，至于能不能通过规划部门的审批，就另当别论了。
萧洁枫之前也对开发商抱着一种不爽的情绪，经常和她联系的一家开发商，也是研发部的人，就时常对她大呼小叫的。不懂装懂，瞎指挥，可恨！但可笑的是，她现在竟然进到了猪圈里，当起了一只曾经让她自己都鄙夷的猪。而言继月就是这群猪的猪头，想象着言继月那婀娜的身形配上一个肥头大耳的猪脸，哼哼着对一群蠢猪发号施令，怎么不叫人发笑？言大老板，言大猪头，哈哈哈！言继月要是知道设计院的人是这么形容开发商的，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猪生气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猪也有表情吗？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猪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