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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寻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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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来越浓,本就人不多的筑勤大道更显萧条,只有偶尔的一两顶轿子闲闲而去,无一不是大户之人,能在这筑勤道旁盖园子的,非富即贵,平民百姓自是不会来这里闲逛,更是不会来这里消遣,且不说这边没什么娱乐的烟花之地,单单那一列列巡逻的将军府的士兵,也能让那些宵小贼鼠之辈望而却步,平民百姓们就更不会来了,万一冲撞了哪个贵人,那不是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嘛。
斧雕石刻的铜狮坐镇,朱漆的大门在夜色的笼罩下,庄严肃穆,红烛灯笼随风摇摆,照得将军府的牌匾若影若现,府前的侍卫分站两边,表情凝重,两眼炯炯的望着前方,手中的兵刃握紧,无一不显示着将军府的威严。
回到府里,墨擎苍径自去了临渊阁,没料到早有一众下人准备好了,十几个丫鬟婢女在旁候着,待得进门,蜂拥着围了上来,一阵阵脂粉香萦绕鼻端,俊眉微蹙,难得放松的表情也瞬间冷了下来,不耐的挥开众人,令其出去。
“你大哥又搞什么鬼。”
声音颇冷,让跟随在身后的徐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忙辩解道
“师兄,这些个女子可不是大哥安排的,是今早您出门后,太子爷差人送来的,说你一路为国建立功勋辛苦,特意安排来为你解乏的。”
不卑不亢,微扬的声调显示这说话之人的幸灾乐祸。
“哦?”
解下腰间的玉带,褪下锦袍,精壮的身子一步步踏入池中,踩在休息的石蹋上,带动一池涟漪,恢复平静之后,男子已经微闭上双眼,靠在池边休息了。
“来人,将今天送来的女子赶到后园去,老规矩。”
“是,将军”
徐前暗暗好笑,太子爷啊太子爷您好歹也是主子的大哥,怎么就不知道主子的喜好呢,您送什么不好,偏偏送的是主子最烦的东西,唉,可怜了那些姑娘了,一个个好歹也是容貌不凡,如花似玉,可惜了可惜了啊。
“你喜欢就去挑一个。”
淡淡的声音响起,微闭的眼眸没闪过一丝怜惜。
“好嘞,师兄,卑职去后园了,有事您就差人啊,师弟我就先闪了”
余音还未落下,人却早已经没了影子,只剩下未关好的那扇窗在吱吱作响,抗议着始作俑者的鲁莽大意。
深吸口气,沉入了水底,水面微起波澜,最终归于平静。
“主子,主子--”
徐言咋呼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一声嘎吱作响,临渊阁的木门就已经破碎在地,一室的碎片犹如横尸遍野,徐言却不予理会,大踏步的走向屏风所在之处,撩开垂帘,没见到主子的身影,暗道:“这家伙,又练那邪工,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嘴里这么嘀咕着,下手却不闲着,猛吸口气,纵身一个鱼潜,再出来时,手中赫然圈着一脸苍白的墨擎苍。
徐言面色铁青,脚底一蹋池底的石阶,一个借力,就上了石台,将手中提着的男人一扔,墨擎苍就跌进了休息用的石榻,也不管他的死活。
待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徐言转过身子来,瞧见了那榻上男人垂在床畔的手,骨节分明的指尖微动,大概是清醒过来了,徐言心中一凛:这次他又用了多久。
墨擎苍从黑暗中恢复过来,也不管身上还湿答答的滴着水,手一撑床沿就盘腿打坐起来,徐言见状也不出声,径自抄起石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就喝了起来,几口水下肚的功夫,床上的男子身周就缓缓冒起白色的水汽,等壶中再也倒不出水的时候,墨擎苍已经好整以暇的望这面前不伦不类的徐言,嘴角勾起,似是心情极度的愉悦
“师兄,有事?”
语气带笑,墨擎苍闲闲问道。
“萧纣来了,在外间候着呢。
徐言也不恼,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茶盏,回答道。
“还有事吗?”
墨擎苍面色带寒,嘴角的笑意多了一抹讽刺:来了,就,候着吧。
墨擎苍抚了抚屏风上被水渍溅到的仙鹤,又走到石台边坐下,左手执起龙啸玉壶,就左手一抬,壶中的佳酿在空中凝成优美的弧度落入口中。
“半个时辰前,瞧到一个人,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徐言收起散漫,冻声道。
“哦,那他本该出现在哪里。”
“均周大营的地牢。”
墨擎苍的厉眸中闪过一丝异彩,又很快黯了下去,缓缓起身,修长的身子站起,赤着足一步步走向徐言。
“意料之中的事。”
语含淡漠,似乎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可徐言心里却明白:地牢囚下的敌国皇子,还不到半月就出现在国度不远的羽城,少说均周大营到这里的时日,单说均周大营的地牢重地,严密监管的重犯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重兵把守的军事之城中,更何况,在这座城池之中,墨擎苍,玥国的大将军王的府邸就坐落在这里,更别提其他牵扯到的事情了。
“比意料之中早了很多,我们昨天才回府里,可”
徐言还想说些什么来证明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过看墨擎苍漠不关心的态度,就住了口,不再多言:反正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也没什么,都在计划之中,总之,该到手的已经得到了。
“徐前那小子呢/?怎么回来没见着人。”
说完了正事,徐言又恢复了铮铮大汉的模样,与先前的一本正经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人。
“在院子研究新作品吧。”
执着的玉壶已经倒不出琼浆了,随手一挥,一声脆响,青石地板碎了一地晶莹。
随着玉碎,墨擎苍施施然走了出去,临渊阁内剩下了一池碧水,一地晶莹,和一句低语
“三哥,你还奢望那么多干什么!”
在羽城,随便你在那一个茶楼酒肆里,都能听到这样一个名字“春仙楼”,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富绅商人,或者自喻风流的文人侠客,更不用说那些个纨绔子弟了,那,只要提起春仙楼,没有一个不是两眼放光,更不用说,要是你有羽城的第一青楼春仙楼的第一春仙的第一手消息,那你在这羽城绝对就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说不定,那羽城的城守大人还会派顶轿子接您去交流交流了。
“哎,听说了吗昨天夜里,这春仙楼啊,没让姑娘们接客呢,听春妈妈说,今天晚上有贵宾要来咱们这寻欢作乐,三王爷让妈妈好生收拾收拾,所以昨天才没营业。”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听小桃说为了这贵宾,他家小姐为了保持身材,恁是饿了两天没吃东西,唉,你知道他家小姐是谁不?”
“谁啊谁啊,怜儿那小骚女?还是香儿那小浪货啊!”
“都不对,你没听说吗?春妈妈新收了个女儿,今晚就是她亮相之日,说不定啊,今晚就是她的春宵之时呢!”
“不是吧,春妈妈的女儿们可金贵的很,她不捞够银子从不撒手的,今晚才第一夜,就拍初夜吗?”
“唉这你就不懂了,听小桃说,春妈妈就是为了今晚的金主才准备让女儿出台的,不然,还不会出来亮相的,前两天不是有人见过侧影吗,就迷倒了一片人。”
“是啊是啊,听朱兄说那天他也在,的确是美的,就不知道今晚春仙楼接不接客了,着实让我难受啊。”
“呵呵,谁让你讨不找老婆,只能去春仙楼鬼混呢哈哈哈。”
醉仙楼的大堂里,众人一片大笑。
“容管事,这醉仙楼生意可是火的很啊!”
墨擎苍的闲闲一句,一旁站着的醉仙楼容管事就惊的一身冷汗出来,不再等墨擎苍出声,容管事就脚步虚浮的踉跄着下楼,让坐在一边的徐言暗暗为他担心,生怕他一个不稳就摔下楼。
“师兄,今晚!”
徐前可没那么多的同情心,去关心一个不相关的人,不过,对于今晚上可能发生的事情,和可能见到的美人,自己就有很强烈的好奇心了,自然要关心一下,自己有预感:今晚一定不会无聊。
“小前,主子的事不要多嘴。”
徐言沉声训道。
“我说过,不要这样子叫我。”
徐前银牙暗咬,玉手紧握成拳,额头青筋爆现,心里恨到:他是我哥,是我亲大哥,是陪伴了我十九年的亲大哥,不可以用断肠散,五毒粉也不行,九毒丸忘带了,半步癫容易被察觉,蒙汗药不够解恨-----
“回香散最好。”
墨擎苍在一旁看着好戏的替徐前出着主意,微挑的嘴角轻抿,似墨的眸子满带笑意。
“的确,回香散的毒性够强,又不会害到大哥到时候又要我来救,麻烦。”
徐前作势就往怀中掏出一通体晶莹泛着绿光的小玉瓶捏在指尖,看着掌中自己研究出的杰作,徐前是说不出的满意:中了回香散之人,会在中毒的十二个时辰里渐渐的失去内力,在五个时辰后,中毒之人全身内力尽散,如不服用解药,则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一一享受到四肢无力,头昏脑胀,腿脚抽筋等一系列平常人容易患上的毛病,而药效却只有十二个时辰,熬过去也就没什么事了,可谓报复整人,挑衅作恶之必备良品。
“不可以胡闹。”
徐言倒不怕这喜欢作弄人的弟弟会真下手,只是却见不得他散漫的性子,自己开口教训他也不会当回事。
“今晚,你俩去吗?”
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墨擎苍好似还在回味着缠绕在齿间的留香。
“去,当然去,不过师兄,师弟我可没银子买姑娘,到时候,师兄温玉在怀的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小师弟啊!”
“不准去,小小年纪就逛春楼成什么样子。”
“我不小了,大哥只大我一岁,为什么就许你去,况且春楼可不会说我年纪小。”
“一起吧。”
墨擎苍看着每天都重复的戏码,不厌烦还乐在其中的兄弟俩人,只得开口制止,不然吵到春仙楼都关门了,这场争论还不会结束。
“卑职遵命。”
异口同声道。
日已西垂,夜色渐黑的时候,羽城的西大街渐渐热闹了起来,白日里这地方人迹罕至,一到了晚上,那西大街绝对就是羽城的不夜之地,要说寻欢,更待何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