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晦》PinYu

22、五之四

　　回到龍宮，小草卻難掩沮喪，這讓敖烈很苦惱，他本來的想法是想解開小草心裡的結，別老是糾結著過去的錯誤，叫他以後活的自在些，才帶他去找離火，卻沒想到見過了離火，小草的心情卻更沮喪了，看上去比過去更憂鬱。

　　敖烈抱著小草進入自己的寢室，身後的八個魚精跟在他們的身後，憂心忡忡的看著敖烈懷中無精打采的小草，敖烈進了屋，把懷裡的小草小心翼翼的放入他很喜歡的琉璃瓦盆裡。魚精們看了看兩人，便都識相的退了出去，順手掩上了門。

　　小草整個身子捲縮著躲在瓦盆裡，一雙手搭著瓦盆的邊緣，下巴頦兒抵著手背，眸光黯黯的，看上去一點神采都沒有了。

　　「草草？」敖烈討好的湊了過去，小草卻只是看了他一眼，這次沮喪的連臉也不給見了，露在外頭的雙肩微微發顫，看上去又哭了。

　　敖烈搔了搔腦袋，肆意妄為、唯我獨尊的日子過得慣了，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不知所措。

　　他無奈的嘆口氣，拉了張椅子在小草的身邊坐下，大掌揉了揉他的腦袋，但小草卻始終沒有給他任何的反應，埋在瓦盆裡小小聲的啜泣，敖烈有些不耐煩了，啐道：「沮喪什麼？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麼！」

　　他們都是早就知道的，離火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去見他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的。

　　小草怯怯的抬起了腦袋，扁著嘴，淚水滴滴答答的掉個不停，敖烈看他哭的這麼傷心，心裡是又疼、又急，嘴巴上卻說：「你哭夠了麼？哭就有用麼？光是會哭，過去的事情就能改變了麼？」

　　小草垂下腦袋，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淚水掉的更兇。有些生氣的反駁：「我也不想一直哭，可是眼淚就自己跑出來了麼！」小草說完，乾脆趴在瓦盆邊不甘願的放聲大哭。

　　邊大聲的號哭、邊哇哇的胡亂叫道「要是哭可以改變發生過的事，我寧可就這麼哭死！」

　　聽著他的哭聲，敖烈攢著眉，心疼到底是打敗了不耐，他拍拍小草。「草草，我不是責怪你的意思，別總哭啊……」

　　他哭的他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我是說，已經發生的事情都發生了，哭既不能解決問題，又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只會哭有什麼用。」敖烈笨拙的安慰道。

　　小草哽咽著說道：「嗚嗚……可是我……我害得夫子和離火好慘……」這世上還有什麼要比想不起自己最愛的人還要更淒涼的了？他不知道，他只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笨了、太蠢了，他害慘了他們兩人，想彌補，自己卻什麼都不能為他們做。

　　他最生氣的是，這樣壞蛋、混蛋、王八蛋的自己，為什麼卻還好好的活著？

　　「或許這是天意吧……」敖烈嘆道。

　　小草抬起腦袋看他，敖烈又說：「說不定老天就是要你幫他們記著。」

　　敖烈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神情黯黯的，一手撐著下頦，他伸手輕輕的掐住小草的臉頰，捏了捏他軟軟嫩嫩的臉龐。「既然，他們都已經忘記了彼此，老天給你的懲罰，就是要你替他們永生永世的記得。」

　　「要你記得前世的他們曾經相愛過。」

　　「我要一直一直的記著我的過錯，這就是老天給我的懲罰麼？」小草沒有察覺敖烈的異樣，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上都是晶瑩剔透的小水珠，臉上淚水、鼻水糊成了一片亂七八糟。

　　敖烈皺眉看著髒兮兮的小草，自己的懷裡摸不著半條帕巾，他又不想喊魚精給他拿，乾脆捲起了袖子，捧著他的臉就擦。

　　反正他的衣服也不是自個兒洗的，再喜歡的衣裳都總有穿厭的一天，眼下，他只覺得小草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我以為說不定會有奇蹟出現的……」

　　敖烈忽然就安靜了，他的動作也停了，直到小草奇怪的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悶悶的說道：「草草，這世上，是沒有所謂的奇蹟的。」

　　小草歪著頭奇怪的看他，終於察覺了敖烈的不對勁，敖烈卻說：「事在人為，所謂的奇蹟，是要靠自己創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