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晦》PinYu

11、三之二

　　「草草，你最近好像不怎麼害怕和我一起飛了？」敖烈奇怪的問道。

　　「嗚嗯……」小草眨了眨眼睛，垂下的腦袋正好與敖烈往上瞟圓潤的雙眼撞個正著，他驚慌的捉緊了敖烈的兩隻犄角。

　　「欸，別把我的角折斷了。」敖烈笑嘻嘻的說道，一點也沒有的樣子。

　　敖烈忽然恢復成人形，小草措手不及，嚇的連忙摟緊了敖烈的頸子害怕的瑟瑟發抖，小傢伙自個兒投懷送抱，敖烈樂的很。看是閒適，但其實敖烈一直小心翼翼的注意著跟在自己身邊的小草的安全，就算知道這棵草摔不死也是一樣。

　　「草草，你還沒告訴我怎麼不怕了？」敖烈又問。

　　小草委屈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好不好說他跟在敖烈的身邊一百多年，已經有點兒習慣了他這說風是風的性子，三天兩頭的又給他拽來飛這些圈子，也習慣了這種乘風飛翔的感覺。

　　敖烈尋了一座山丘上停下，把懷裡的跟盆裡的小草兒一塊放在青草地上，敖烈懷裡兜著盆兒，劃開手指便擠了些血滴在土壤當中。

　　小草歪了歪頭便道：「大人，您不用給我血了，小草很健壯的。」

　　敖烈揉亂了小草的頭髮，啐道：「哪裡健壯了！你看看你還要按照本體的習性過日子，草草，早點修練得道，才能與你的本體合二為一，不受本體所限制！」

　　小草給他揉弄的一陣呀呀亂叫，敖烈才玩罷手似的鬆開了那鳥窩似的亂髮。小草又說道：「可是，大人每次給我血，對您自己……」

　　「無妨。」敖烈笑道。

　　遠方的山谷忽然顯現七彩流光、焰火升天，小草駭了一跳，連忙躲到敖烈的身後去，敖烈攢著一對俊眉，瞇眼細細的看了過去，忽然見到火心之中的什麼，他似有領悟。

　　他夾起小草，便飛天而去。「走，草草，我們去看看。」

　　「呀啊啊啊！」小草慌的哇哇亂叫。水屬的敖烈不怕火，但是木屬的他可是怕的很，他就是討厭敖烈總是做他討厭的事。

　　流光溢散、光芒乍失，山谷中恢復了往常的寧靜，只是，腳下卻是焦土片片，敖烈接近光芒中心，便見其中有一顆碎裂的蛋殼，紅髮紅眼，背後一雙紅色羽翼的孩子坐在蛋殼中心，正努力的嘗試用小手小腳站起來，卻連連的失敗了好幾次，後來，小鳳凰扶著蛋殼的邊緣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一雙小腳終於顫巍巍的站穩，蛋殼卻裂了，小鳳凰砰的好大一聲跌在地上，眼睛頓時就紅了，但是他沒有哭，揉了揉眼睛，背後的一雙翅膀搧了搧，小鳳凰呀呀亂叫的飛了起來。

　　「大人，是離火。」小草指著小鳳凰驚詫的說道。

　　百年涅盤、百年重生，敖烈心想，原來龍王說的奶娃娃，是指今日是鳳凰出生的日子。敖烈隱藏了自己跟小草氣息，小心翼翼的跟在鳳凰的後頭。

　　小鳳凰飛的不穩，東倒西歪的撞到好多東西，甚至一頭撞在樹上，掉在地上，他倒在地上，一雙紅紅的眼睛眨了眨，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哭了好久好久，小鳳凰像是才知道哭是無用的，抹了抹眼淚，小鳳凰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搧了搧翅膀又飛了一段，然後用他的兩隻腳小短腿跌跌撞撞的跑。

　　敖烈還在奇怪他要去哪裡，就看到小鳳凰在水池邊停下，彎下身像是要喝水的樣子，沒想到鳳凰寶寶身子小，腦袋重，才彎下腰就噗通一聲跌近了水池裡，天上的敖烈駭了一跳，水裡的小鳳凰也駭了一跳，小草嚇的哇哇亂叫，小鳳凰在水中掙扎著，那漣漪卻越來越小了。

　　「大人！離火、離火！快救離火呀！」小草看見鳳凰就快滅頂，驚慌的扯著敖烈的衣襟哇哇亂叫。

　　敖烈被小草這麼一吼，才醒過神似的夾著小草連忙往下衝，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水池邊出現的一道白色的身影，若影若現、若有似無，那白色的人影只是往水中這麼一捉，便拎小雞似的把幾乎沉入湖底的鳳凰寶寶拎了起來。

　　敖烈頓下了飛躍的身影，那白色的人影似在端詳著小鳳凰的樣子，不過眨眼，他的身邊又出現了一個人影，兩人似乎在說些什麼，距離的太遠他聽不見，半晌，那白色的人影與後來出現的那個男人便抱著離火消失在樹林中。

　　「大人，離火被帶走了。」小草與敖烈坐在樹枝上，看著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

　　「嗯，被帶走了。」敖烈點頭應道。

　　小草疑惑的抬頭說道：「不用去把他帶回來麼？那兩人看上去不是仙便是妖。」離火讓他們帶走了好麼？

　　敖烈沒有答話，他沒有阻止那兩人帶走鳳凰，是因為他從那兩人的身上感覺不到惡意，他想，那兩人不會害剛剛出生的小鳳凰。

　　況且，重生的鳳凰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離火，今生的他將會有他自己的命運與經歷，而身為他「前世」朋友的自己，出現在他的面前有意義麼？

　　帶走他與不帶走他又有何意義可言呢？

　　敖烈帶著小草離開了那裡，而他始終沒有回答小草的問題，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讓那亦仙、亦妖、亦魔的兩人帶走了小鳳凰，究竟是好還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