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黑邪/非此即彼》祢*

1、第 1 章

　　【黑邪】非此即彼

　　架空向/黑眼镜视角/表番

　　Written by：祢睎

　　人生有的时候实在是很有趣，比如说，现在。
　　一个在我面前习惯性炸毛的青年此刻却收了棱角安安静静地坐在我身边，他的情绪始终很平静。至少表面上是的。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向他搭着话，他也有一搭没一搭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回答我的问题，有时候甚至还在我展开下一个话题后，他才用着缓慢的语速悠悠的说出自己对前一个话题的看法。
　　使得我还以为我和他之间有着三五分钟的网络延迟。
　　他那种丢了魂似的反应让我有点无力，最擅长的气氛调节也无从着手。最后也只能叹口气，使出最后的手段。我站了起来并俯下身，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小邪，喝点酒好么？”
　　他身子僵了一下，终于停下拿着调羹沿着杯壁不停搅动饮料的动作，轻轻点了下头作为回应。
　　这回应完全在我意料之中。吴邪从不会拒绝我在他耳边说话时的请求，我一直很清楚。说白了，在这种有着延迟的境况下，他点头的反应纯粹是出于本能的习惯使然。
　　我还知道的是他喝到一定程度后会说出清醒时绝不会说的话。按古早点的说法来说的话，便是“酒后吐真言”。
　　利用了这一点还真是不好意思，我心说。
　　所以目前的状况是吴邪一改之前的丢魂失语状态，转而用手撑着脑袋絮絮叨叨地说着他自己的事，说着他家人的事，说着他小时候住过的大院子里的事。
　　他说黑眼镜你知道么，我小时候很调皮的，对外却做得一副乖巧的样子。院里的老人都很喜欢我，跟在我后面阿邪阿邪的叫着。有一次我和一个大我三岁的男生打架，明明伤了人的是我，最后哇哇得象个女孩子一样哭了的居然还他娘的是我。而且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他说黑眼镜你知道么，我每次回院里玩的时候老人们总会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阿邪你回来了啊”“阿邪你又长高了啊”，可是自从我高一暑期窜到181cm后我就再也没长过个。究竟是为什么他们总会觉得我长高了呢，我一直想不明白。后来我才发现，我一天天长大的同时他们也在一天天的老去，变得越来越矮导致我在他们眼中越来越高了。
　　他说你知道么，我发现这个道理的原因是因为院里有个老人去了。生老病死很正常，我也明白。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前一天还笑着和我打招呼，和我一起散步，第二天的同一时间怎么就变成一盆灰了呢？
　　我起身坐到了吴邪身边，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柔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人生不就是这样么？”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哭了——兴许是借着酒劲，做了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
　　吴邪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小声重复着我的话：“人生？”
　　我嗯了一下，然后笑（我并不否认自己是基于恶趣味而笑的）：“是啊，人生和人参一样，就是给别人进补的。”
　　他被我突然出口的话给逗得笑了出来，“咦”了一声才将泪拭去，又歪了头一副疑惑的样子。眉目间也比原先有神的多，倒不像一个醉酒的人了。
　　就这样的状态说的却是：“奇怪，那话也不是特别好笑，我怎么就笑哭了呢？”
　　看来他是一点也不记得自己絮絮叨叨了半天琐事还给絮叨哭了的事。不过这样也好，他要是知道我在一句话也没说的情况下自己却掏心挖肺的将心事说了出来，挖的还鲜血淋漓，指不准我们二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回了刚认识时的状态。
　　我可不愿。
　　“你刚才说的话还真奇妙。”吴邪又说。
　　有的时候我就觉得人生是挺奇妙的。自己的人生是给他人准备的，而他人的人生却往往由不得自己插足。当然奇妙的不只是这样，更奇妙的是当我们还在回顾过去的时候又该憧憬未来了，使得我们根本没有精力更没有时间去着手现在。
　　偏偏我又忍不住去回顾那过往。人类这种生物就是有点犯贱，有时候明知道某件事对自身百害而无一利，却又忍不住去做。
　　我不记得是谁对我说过沉溺在过去之中是得不到成长的，但我现在想说“管他娘的成长”，偶尔沉溺于过去也不错。
　　所以我看着眼前再度回归到心不在焉状态的吴邪，心安理得的开始回忆，回忆还算差强人意的过往。

　　就像先前我所说的那样，我和吴邪的关系在以前并不是太好。
　　原先他总防备着我，偶尔的几次对话他也常是一副没什么好气的样子应付着我，害我还以为我是他杀父仇人之类的段数。
　　后来我才知道导致他这样态度的，是我那从不离身看起来万分招摇的墨镜以及某些不大好的传闻。也许还有我那男女通吃的性癖。
　　人怕出名猪怕壮，倒也不失为一条真理。
　　就在我还在困惑和他该怎么打好关系的时候，却在常去的咖啡厅里撞见了他和一个女孩子幽会的场景——这么说也不大好，因为女孩子是哭着的而不是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身上。
　　我看得清楚，也听得明白。
　　他一本正经的将手搭在他身前的女孩的肩上，也顾不得女孩一副怅然欲泣的模样，像是说给她听又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一字一句的说道：“圆圆。你是圆圆，而不是方方。你没有方方正正的棱角更不需要那个。你知道的，处事要圆滑要学会变通，就像个球那样。是圆圆啊。”
　　吴邪那个时候正处于失意期，情绪低落的就好像现在这样一般，我知道。
　　他一直都有女朋友，而那个被他称为圆圆的女孩子正是他的女朋友的这事，我也一直都知道。
　　女孩子温婉如玉，话语呢喃之中就像泉水般轻轻流过别人的心田。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像它可以风平浪静面上无比安全，暗里却又能波涛汹涌实则凶险无比般。
　　偏生得她本名叫虞蓥，命里犯水。使得那静水，也只能流深，内里暗潮涌动的紧。
　　所以他们分手了。所以我补上来了。
　　只是我替的不像是传闻中所说的吴邪的位置，而是那小姑娘的位置。就是我和吴邪之中主动权变到了我身上而已。
　　那个传闻说，我接近吴邪其实只是为了她的女朋友。
　　所以事实上他从头到尾都防备错了。
　　那件事过后的几天我又去找了吴邪，他百般无聊的坐在天台上看车水马龙。我凑了过去，第一句话是：“你知道么，正如立方体可以磨平棱角一般，一个球在磕碰之后也会留下凹凸不平的表面甚至有了棱角。所以。”
　　所以想开点。
　　所以和我交往吧。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问我假如有一天我摘了墨镜会怎么样。我当下有一种取下墨镜的冲动，他又说：“我想，那一天一定是世界末日吧。”
　　我忍不住笑：“有没有人评价过你很有趣？”
　　“只有人说过我嘴巴很毒，”他很认真的回忆，“因为那人说想拜见我爷爷，所以我好心的告诉他现在割脉还来得及。”
　　“噗。”我把头侧到一边去假装擦了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吴邪你真可爱。”
　　他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不过我一大老爷们被说可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么答案呢？我接着问他。
　　他这回却微微点了点头，笑：“好。”
　　这还真是可喜，我那时想。
　　“你喜欢我什么？”他后来问我，“明明认识没有多久。”
　　“那你为什么答应？”我反问他，“明明认识没有多久。”
　　他一下躺倒在地上望着天空笑，说凭感觉。
　　其实我想他忘了，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和他早先是有过同车之缘的。不过或许是因为我这墨镜给人的印象太深，冲击性太大使得别人都不大记得我不戴墨镜时的样子吧。
　　我高中时正好是不戴墨镜的，而那时候我正好和他是同校。
　　我们学校放假喜欢提前一个晚自修放，更喜欢提前一个晚自修上课。那天刚好是返校的日子，我虽不是什么好学生但也不想在高中时期就惹来一身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即便是不想上课也只能乖乖回去。
　　在徒步走向附近的公交车站的时候就下了雨，我又没伞，实在是不想继续前进，便拦了一辆出租报了学校的名字就转而望着窗外。
　　我就是在那时发现了不远处在焦急的等着车的人是吴邪的。他在学校算是有名，每次有书法比赛基本上都是他取得头筹，那些老师们喜欢他喜欢得紧。
　　他正一会儿看表一会儿冲着我所在的出租车招手，看起来是完全没注意坐在副驾驶上的我。司机没打算理他，我那时却鬼使神差的让司机靠边停车放吴邪上来，说：“那是同校的，顺路一起载了吧。”
　　司机笑了一下：“也行，我收两份钱。”
　　吴邪看到车停了下来，打开车门的时候却愣了，呆呆的站在那儿也不敢进来。
　　我看到他那个样就想笑，在司机的催促下他才上来。
　　我从后视镜中看到他一副紧张的样子，看起来极度的坐立不安，每次想说话却又低了头，最后小声念叨了一句“死就死吧”便开始向我搭话。
　　“那个……就我们学校今天要上晚自习对吧，真是的老是搞这一套也不嫌烦。我刚才拦了好几辆车都没停，应该都有客人吧。呃，还好这回停了不然得迟到挨批了，我们班班主任还特地强调了今天不许迟到呢……谢谢你啊。”
　　我没理他，低下头来自行捣鼓手机。却用了余光继续瞟后视镜里他的表情。
　　兴许是觉得出师不利，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后文了。直到可以看到校舍的时候他才又开了口：“那个，我叫吴邪。你呢？”
　　“路口停就行。”我拿了两份的钱递给了司机，车还没停稳便下了车。心里却是笑着的。
　　事实上我和他在高中时的正面接触仅此而已。

　　“黑眼镜。”
　　我刚回忆完吴邪便开始喊我，这让我莫名的有一种欣喜感，虽然不是很强烈但至少比我平时的感情波动要强得多。
　　“心情好点了么？”我问他。
　　吴邪点了点头，摇了摇杯中剩下的酒说道：“其实人生，掌不掌控在自己手上，倒也无所谓。管他圆的方的，都他娘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