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尽开颜》芊芊雨

42、第四十二章

　　恍惚间被烧红的刀子一刀一刀割的伤有了阵阵清凉，令昏沉中的颜箴不由大为轻松，而且耳畔越来越清楚地听到有人低声说话，夹杂着你爷爷的，他奶奶的低骂。
　　颜箴慢慢睁眼，眼前一片昏黄。
　　两个人影来回地晃，不时低声吵几句。
　　颜箴努力睁大眼，看清那个穿白的在自己背后忙活的是李连山，另一个穿暗色的在一边不住低声使唤的是……
　　“小虎？”
　　颜箴惊讶地低声叫。
　　江虎一身夜行的黑衣，手脚腕扎得利利索索，蒙面布落在脖颈处，正指使着李连山给颜箴上药，颜箴突然一叫，吓得李连山手一哆嗦，盛药的小盒子差点脱手。
　　江虎不高兴地说：“你手稳一点，怎么这么笨，教你半天还这样？”
　　李连山却不生气，继续给颜箴上药，只有点不满地来了句：“你哪这么多事？使唤我得心应手了是吧？我告诉你，若不是你把那死猪给弄翻了，帮老子出了一口气，我才……”
　　颜箴一把抓住江虎的手，“你把那监军怎么了？”
　　李连山眉开眼笑，用赞赏的眼光看着江虎说：“他给那鸟猪头下了药，那厮现在得了疯病，正在那学狗叫，哈哈哈，可真出了我心头一口恶气。”
　　江虎乐孜孜的让李连山拧了手巾给颜箴擦汗，李连山照做，又遭来一顿数落：“你当擦脚哪？哪有这么擦的？你应该这么擦——”
　　接着颜箴的额头耳后还有颈部被江虎用无比温柔的手法轻轻擦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给自己最心爱的情人擦汗。
　　颜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痛挥手把江虎推开，问他搞什么鬼？
　　江虎不理，把手巾重新放在清水中摆了摆，拧得半干扔到李连山手中，“去，照我的样子做，如果做好了，我再下药，让那贼厮鸟光着身子四处找男人野合。”
　　这句话可太趁李连山的心了，心花怒放，笑道：“真的？可别做不出来，到时候我打得你四处找男人野合。”说到这，肆无忌惮的低笑突然止住，对着颜箴的额头就擦，有点借动作缓解心中鬼祟的样子。
　　颜箴跟他面对面，看着眼里，心里顿时起了疑。
　　江虎在一边看着，“轻点，你没看我刚才的手法吗？温柔一点，像对待自己的情人，再温柔一点……不对，你那什么目光？简直是看在敌人，要温柔……温柔你不会吗？你……笨死了，来，我再演示一遍……瞧，这样，这样……你不知道，这人一生病或受伤，是最脆弱的时候，你要对他稍好一点，他就会把心窝子掏给你……我师哥就是……来，你试试……哎……对了……你就把他当你老婆……对……对……哈哈哈，就这样……”
　　笑着看百般抗拒又无法抗拒的颜箴，李连山恢复了常态，得意道：“你就别反抗了，我这么侍候你还不乐意？嘿嘿嘿，告诉你，我对我的那几个女人还没这么温柔过呢……你便宜赚大了……哈哈哈，小老虎，他脸红了………”
　　颜箴对江虎怒目而视：“小虎，你搞什么鬼？快让他住手。”
　　江虎得意地笑，冲李连山挤了挤眼，然后趴到颜箴耳边，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师兄你就别硬装了，我可是给你制造机会，你再不抓住，我可要下手了，我也很喜欢他呢。”
　　在颜箴发怒之前，江虎嬉笑着逃开，站在帐子中央，将蒙面巾重新系在脸上，笑嘻嘻地说：“小山子，好好照顾我师兄，我得回义父那去了，他还不知道我偷来这。明天晚上再来看你们。”
　　李连山眉开眼笑地向他摆手，“回去时小心点，别让人看到……可别忘了给那鸟猪监军下药，老子给他准备二十匹公马……”
　　江虎贼笑着，悄悄掀开帐帘，向外张望一会，蹭地窜出去。
　　颜箴被他们无法无天的话刺激得恨不得跳起来，双臂地掌，立刻大口吸气，重新趴下。
　　李连山叹气笑道：“可惜小老虎是男的，不然我定娶他当老婆。”
　　颜箴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咳嗽起来。
　　颜箴想着江虎临走前的那句话，再想现在听到的这句话，没由来的心情恶劣烦躁，冷冷道：“你就做梦吧，他就是变成女人，也是只母老虎。”
　　李连山“嘎咕”笑了一声，然后扔下手巾，盘膝坐在床边，呆呆地出神。
　　颜箴烦乱一会，心中郁闷得厉害，想问个清楚，那人偏又不说话，只把大半个后脑勺对着他，向前爬了爬，免不了又疼出一身汗，总算扭过脸能看到李连山侧脸，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李连山脸上微带苦恼，转头看着他，想说什么又抿了嘴。
　　一定有事，颜箴一眼便看出他心中有鬼，而且是那种说不出口的鬼，心中又是一阵急躁，又问了几声。
　　昏暗中都能看出李连山的脸慢慢漾起绯红，望向油灯的目光漾出几分羞臊，低声说：“我说给你，你可不准告诉我表哥。”
　　颜箴不错眼珠地盯着他，暗中咬了咬牙。
　　李连山出了半天神，目光重新落到颜箴身上，忽然叹了口气，低声说：“阿箴，其实有时我挺羡慕你的。”
　　这话从何讲来？羡慕他？他一个无父无母，打有记忆就跟乞丐滚泥坑讨饭的小叫花子，有什么好羡慕的？
　　颜箴想：这人定是病糊涂了。可惜现在受着伤，不能摸他额头，只能退而求次，翻转手腕，两根手指搭在他的脉上。
　　李连山甩手，“你干什么？”这句话他经常说，通常是气势如虹暴跳如雷或是冷若冰霜但说成现在这么微嗔轻恼的还是第一次，颜箴心情荡漾归荡漾，却实在不能接受，心想他八成病了，不然不会突然老母鸡变鸭。
　　“我看你是不是真的病了。”颜箴认真的神色后面隐藏着怒火。
　　李连山古怪地看着他，然后低笑起来，“小虎没说错，你果然对我挺好的。你以为我说糊话是吧？”
　　颜箴认真地点点头。
　　李连山又笑了笑，转过身子，侧躺下，跟颜箴脸对脸，低声说：“我才没病。我只是……只是……”期期艾艾地又红了脸。
　　这个姿势方便了颜箴，在他额上脸上摸了半天，又抓住他的手腕探脉，只觉这人身体实在很好，一点也没生病的迹象。
　　李连山甩开他的手，红着脸，雪白牙齿轻轻咬住下唇，一派为难说不出口的窘态。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我能帮的一定帮。不用再说监军的事，他我不会饶了，定要整得他后悔让他娘生出他来。”颜箴很温和的引诱。
　　李连山还是说不出，把见惯他嚣张狂傲小豹子模样的颜箴看得心神大乱。
　　“你刚才说羡慕我，为什么羡慕我？”
　　“……我也想练童子功。”李连山沉默半天，突然冒出这一句，险些让颜箴又一口气呛住。
　　“……为……什么？”
　　李连山又不吭声了。颜箴实在忍不住，忍着剧疼支起身子，用力晃他肩膀，低声怒吼：“是不是小虎……想……想……那个你……”
　　李连山挑起漂亮英挺的眉看他，诧异的眼神慢慢凝成羞恼，骂道：“你想什么呢？他敢？我宰了他！！”
　　颜箴一颗心放进肚里，松了一口长气，扑嗵趴回床上，顿时疼得满头大汗，咬牙切齿好一会才低声道：“是我想错了。”
　　李连山瞪着他，骂道，“娘的若不是看你受伤的份上，就凭你这么想，老子也该一拳打死你！”
　　颜箴笑了笑，又皱皱眉——刚才一激动，动作大了点，这会引起伤口一阵阵的灼疼。
　　李连山愤愤然，说句“活该！”，过了一会，眼中愤怒渐渐消去，又道：“他们……他们……他们……”
　　这个“他们”又把颜箴弄得心神大乱——他们？谁们？谁？
　　李连山目光忽闪，有点不敢看他，羞涩腼腆的神情看了极其动人。
　　颜箴自打认识他以来，从没见过他如此羞臊，若他平常期艾扭捏惯了也就罢了，偏偏平时任性张扬，生怕别人只看了他的英挺漂亮就认定是个娘娘腔，刻意学了粗话显示出男儿做派，如今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别别扭扭的，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急躁，催促道：“他们到底怎么你了让你想练童子功？你这么厉害，身份又尊贵，他们肯定不敢……你，快说，也许我能帮你，快说！”
　　李连山嘴唇动了动，又像个蚌壳一样闭住了，脸上艳艳地重起一层红潮，只把颜箴急得，如果不是屁股太疼，非得抓他摇几下，把吞吞吐吐不肯顺顺当当说出来的话摇出来。
　　又在颜箴催了几百遍后，李连山才扭扭捏捏地说：“他们……他们怕我……那个憋……坏了，给我送了个……送了个……”
　　颜箴一颗心又放回肚子里，懒洋洋地趴回去，不咸不淡地说：“给你送了个军妓是吧？你嫌脏，不肯要，所以想练童子功？晚了，你已经破了身，这辈子是甭想练了。”
　　李连山却摇头，“不是，他们给我送了个秀气的小兵……”
　　“……什么？”
　　李连山望着暴跳起来又狼狈摔下的颜箴，吓得呆住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叫偶说什么好呢？
感觉颜箴有点……自己不吃也不让别人吃，占着什么什么不什么什么的
很想一生气，给小狮子重新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