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第 3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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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经过“悉心”调养，李千雪的精神越来越好，每天感觉有使不完的劲，每天眼巴巴地望着不动声色的颜箴，希望他哪天能开金口，说自己已经痊愈，可以上朝。
李连山则每天眼巴巴地瞅着皇兄，希望他哪天能开龙口，让自己去西域出使。
“皇兄，让我去吧，让我去吧，我现在天天都闲死了，你看，我的骨头都锈住了。”
高宦官和其他内侍、宫女们默默地盯着地面，丝毫不去想刚才他还在殿前空地上跟当日值勤的侍卫比划了一场。
嗯，也许用打字形容更合适些。
喏，颜箴正给他的肚子擦药呢。刚才一个侍卫一个没收住，一腿踢到他的肚子，把他踹到台阶上，吓得不轻，赶紧跪下请罪，他倒好，一边揉肚子，一边用力在人家肩上捶了一拳，夸人家身手不错，问人家想不想跟他混。
这些侍卫可也都是世家的子弟，能在这值勤那都是向皇帝誓死效忠的。
撬墙角撬到皇宫，长孙宰相和礼部尚书说得没错，就是陛下把他惯得没了形，无法无天。
颜箴则逮着没人的时候悄悄打小报告——
“上次礼部尚书在你皇兄面前挑拔你和你皇兄的关系来着。”
“什么？这老不死的，竟敢挑拨我和我皇兄！奶奶个熊！”
李连山不问具体内容，先破口大骂了两三盏茶的功夫，然后问：“那老不死的说些啥？”
颜箴如此这般一说，李连山又骂了半天。
“老不死的，竟然管到我家里来了，看我不去把他家砸个稀巴烂！对了，我皇兄啥反应？”
“你皇兄没有吭声。”
李连山满腔怒火顿时如同泼了一盆水，愣了愣，问道：“没吭声？”
“嗯。”
李连山的脸上立刻阴了天，沉得能拧出水来，半晌问：“你怎么知道的？”
颜箴道：“那天他们在外面说话，我留在偏殿给你皇兄制药，没出去，听到的。”
李连山知道，颜箴的耳力非常的灵，夜间军营里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有所察觉。当然，别人说他坏话，哪怕再小声，他也能听的到。
为此他还骂过他，说他长了对驴耳朵。
好不容易借着给兄长侍疾的时机，装疯卖傻，好不容易把关系拉回到以前，还以为兄长的心结能够解开，没想到……
没想到是自己的一腔情愿。
也难怪，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丧子之痛，自己带给皇兄两个，这样的痛苦，可不是自己厚着脸皮装腔作势就能解开的。
不对，本来已经解得差不多了，是被那个老不死的又给挑拨了。
李连山恨得咬牙切齿。
换了以前的他，一定会冲到礼部尚书家里把他打个稀巴烂，可是现在，他只能在心里暗恨，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仗着皇兄的宠爱唯所欲为。
张宦官说得对，再是亲兄弟，毕竟分了君臣，做事就要有所顾忌，不能失了分寸。
可是这样，真是太让人难受了。
如果自己当时能沉住气，再多找几个百夷族的人认认那张纸上的字就好了。
如果自己当时不直接找皇兄，而是派人从侧面了解一下闵漪跟闵妃的关系到底如何就好了。
如果自己当时抓住闵漪的人，不审问，直接全杀了就好了。
自己不被闵漪吸引就好了。
如果自己当时攻打南伽京城，听人劝，不偷偷冲到前跟兵士一起攻城就好了，那么自己就不会受伤，等城破后自己就能直接杀往南伽皇宫，直接把南伽皇族全部杀死，也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自己和皇兄的关系也就一直能亲密如初。
如果——
李连山的心被一连串的如果以及悔不当初深深地噬咬，难过得恨不得找根柱子狠狠地撞一撞。
颜箴看在眼里，也颇有几分后悔。
因为听到李千雪与两位大臣说起李连山的婚事，颜箴心中着实不快，所以想离间几句，让李连山生气，从而不听兄长的话，没想到李连山听到他说李千雪听到别人挑拨没有吭声后，脸色大变，双拳握紧，牙根紧咬，又愤恨又痛苦，不由后悔不该告诉他。
这些日子，他眼睁睁地看着李连山跟李千雪好得一个人似的，连他都受不了李连山的照顾，李千雪却咬牙挺了过来，依李千雪皇帝之尊，如果不是真心疼爱这个弟弟，哪里会受这个罪，所以越知道他兄弟俩感情深厚，他心里越不自在。
自己想搂一下抱一下李连山，就要受到皮肉之苦，而李千雪呢，李连山却是主动往他怀里凑，或者从身后搂着皇帝的脖子，把脑袋搁在皇帝的肩膀上，小声说着什么，一脸的灿烂笑容，看得真让人恨不得吐几口血。
吃饭的时候，明明有太监宫女侍候，李连山还要凑过去，把他觉得好吃的膳食给李千雪挟到碗里，却连个眼角都不给自己一下。
气得颜箴恨不得一把毒药洒过去，把李千雪毒死。
心中多次恶念，好几次都想借着给李千雪诊治的时机，干脆把他治死得了。
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如果李千雪死在自己手上，这辈子就别想再见李连山的面了，所以才没有付之行动，但李千雪的苦头真没少吃。
好几次李千雪痛楚难忍，忍得眼圈都红了。
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把李连山带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见李千雪才好。可是看到李连山的痛苦模样，他又于心不忍。
“行了，你们兄弟情深，别人挑拨不了。”
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所以劝慰的话说出来，也带着点酸不叽叽的味道。
李连山还是一个眼角都不给他一下，垂头站在那好半天，默默地出去，一直到晚膳也没见到人影。
没有弟弟在一边闹腾，李千雪面对精美的膳食也没了胃口，再一次让人出去找李连山，又问：“颜箴还没回来？”
高宦官再一次恭敬回道：“老奴看到七郎君先出去，颜神医跟在他身后，到底去哪了，老奴也不知道。已经叫了几拨人去找了。圣上还是先用膳吧，兴许他们一会就回来了。”
“怎么回事？以前可从来不这样。老高，你再让人去各处宫门问一问，是不是他们已经离宫了？”
高宦官没办法，又叫了几个人分别去各处宫门去问李连山和颜箴是不是离宫了。
“这两个是不是又吵架打起来了？”
已经当了十多年皇帝的李千雪不由自主问出以前在瑞王府当大世子时经常问的话，只不过当时的“这两个”是李连山和李无忌，现在换成了李连山和颜箴。
这种令人头疼的烦恼远离李千雪十数年，如今重新问出，不由得又唤起对瑞王府时光的回忆，在担心弟弟的同时，也令李千雪心中感慨：为亲手养大的弟弟头疼烦恼，真让人欣慰啊。
高宦官悄悄打量着李千雪的脸色，思忖地道：“这倒没有，只是颜神医给七郎君说了几句话，七郎君先骂了一会，然后就不高兴了。”
“颜箴说了些什么？”李千雪心情很好地问。
这两人一会吵一会闹的，明明挺大的人了，却总让他感觉还是两个没长大的少年，总能勾起他对往昔的回忆。
自从当了这个皇帝后，这些情景就再也看不到了。
嗯，前些日子倒是看到了，但是……如果损坏的东西没那么多就好了。
高宦官犹豫了好一会，被李千雪不耐烦地注视了好几眼后，终于如实道：“颜箴告诉七郎君昨天长孙使君和赵使君劝陛下不要插手七郎君家事，七郎君听了就……不高兴了。”
“什么？”李千雪怒道：“他也觉得我插手他的家事不对？”
高宦官急忙道：“这个倒不像，七郎君听了两位使君对陛下的话后大骂一通，然后问颜箴陛下怎么说，颜箴说陛下没有吭声，七郎君就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样，不高兴了。”
李千雪想着李连山听到这些话后的情景，又道：“然后呢？”
高宦官道：“然后颜箴就说，‘陛下和七郎君兄弟情深，别人挑拨不了’，但是七郎君还是不高兴，就走开了，然后颜箴就跟在后面。”
“那他是什么意思？因为朕没有出言训斥两位宰相生气，还是也觉得朕干涉他的家事生气？”
李千雪觉得自己应该明白弟弟的心思，但又怕猜错，只好向高宦官求证。
“这个，老奴觉得应该是前者。”
李千雪松了口气。
只要李连山不是因为自己经常插手他的家务事生气就行，不然他得先气死。
因为生气躲起来不吃饭，这是李连山小时候经常做的，别人劝不了，只有自己才能哄好他。李千雪心里又多了几分愉悦，“这个小七，这么大的人了，还总这么孩子气。”
高宦官欲言又止，被李千雪看到，问：“你想说什么？”
追问了两次，高宦官才小心翼翼道：“依老奴看，两位使君大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李千雪心中恼怒，“继续说。”
如果是以前跟李千雪从瑞王府出来的老宦官，李千雪肯定知道他为何这么说，但是高宦官是半路跟着他的，不像老宦官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弟弟所以老在自己面前说弟弟的坏话，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定然事出有因。
高宦官边思忖边道：“老奴认为长孙使君所言极是，陛下已经贵为皇帝，应该多考虑国家大事，而如今七郎君府里有点什么事，他府里的人就来找陛下，使陛下分心，未免有点……小题大做，分不清轻重缓急。”
他小心看着李千雪的神情，“像上次，王总管和张总管跑到陛下面前又哭又叫，极不成体统，陛下是一国之君，可他们却在君前失礼，依老奴看，是陛下对于七郎君的宠爱太过，令这些奴仆们失了分寸。”
上次就是因为瑞王府两个总管跑到李千雪面前告状，才让李千雪借机生病，修补他和李连山的关系，没想到本来是装病，却被颜箴诊断为重病，受了这些时日的罪，却也得到李连山的亲近。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高宦官认为长孙宰相说得有理，但他可不能明说，只能拐弯抹角，“而且，赵使君虽然不喜七郎君，说话不中听，但七郎君对太子无礼也是事实，老奴也听说，太子被吓得不轻，夜里生了病，朱贵妃想请颜神医去为太子诊治，颜神医说要为陛下看病，没有去。”
李千雪开始因为朱太后的原因不喜朱贵妃，连带着对太子也不喜，后来知道朱太后对他的一片苦心，对朱贵妃较以往好了些，但长子被太后逼着废为庶人，内心纠结，仍然不太喜欢，所以他知道当日李连山闯皇宫骂太子，一直没往心里去，可是礼部尚书这样说，高宦官也这样说，他终于也觉得李连山这样做有点不对。
至少别当着旁人的面啊。
高宦官这是不知道李千雪心里真实想法，如果知道，肯定得替太子哭。
哪有这样当爹的，唯一的儿子被兄弟骂了，当爹的不替儿子出气，还偏着兄弟，是亲爹嘛？
“好吧，等小七回来，我说说他，以后不得对煊儿无礼。小七怎么还没回来？老高你到底让人去找了没有？再多找几个侍卫，各个宫门去问问，他是不是生气回府了？老高，你找人去瑞王府问一问小七回去了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374章 第 3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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