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第 3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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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李连山心思重重地去皇宫，不久便满怀忧虑地回来，让已经做好自家主子长时间不回来的准备、而且给不少仆佣侍女放假的总管们大吃一惊，一面悄声让那些回家歇息的家仆侍女们赶紧回来，一面小心翼翼地打听小主子为什么这么快回府？
“世子这身子骨才好了几天，这茶饭可不能不吃，不然饿坏了，陛下知道了又得心疼了。”
张齐不属于那些小心翼翼打听的人群，仗着自己服侍过老王爷，又把小主子从玉雪可爱的小奶娃照顾到如今丰神俊朗的青年，而且还成为横扫八荒的大将军大元帅，认为自己不需要看李连山的脸色，但他也没倚老卖老到直接问，而是借着晚上李连山只吃了几口饭菜就搁了银箸时拐弯抹角地提起李千雪。
他想着以前小主子每次去皇宫都要住上好几天，直到太后赶或者臣子们嚼舌头，再或者惹了他兄长生气才回来，每次回来都兴高采烈好长时间，这次怎么才第二天就回来了？难道皇帝真的还记恨着小主子害死他宠妃和幼子的事？
一想到这，老张齐的心里就揪了起来，赶紧问：“小世子，你去宫里，陛下说了些啥？他脸色如何？你没又做那些他不高兴的事吧？你又惹着他啦？他生气啦？他赶你回来的？你个不懂事的东西……”张齐心急之下，忘了眼前是尊贵无比的王候公子，带领过千军万马灭掉多个国家的大将军，误把骂手下小内侍的口气使了出来。
听习惯张齐骂小内侍的话的李连山也没把这当回事，而是不耐烦地捂耳朵，“你烦不烦？我就是少吃了几口饭，你哪那么废话！我没惹皇兄生气，他也没赶我，是我自己待烦了才回来的。”
后一段话算是让老张齐的心放了下来，但马上又问：“怎么会待烦？你以前恨不得一辈子住在宫里不回来，要不是我们狠请，你……”正想长篇大论罗嗦下去，被照顾他的小内侍拉了拉袖子，这才看到李连山已经捂着耳朵离开花厅，那脚步落地极重，显示出心里的极度不耐烦。
“哎哟喂，小世子长大了就不听话了喂……”
在老张齐的极度失落和伤心中，李连山捂着耳朵走远了。他这个姿势被其他府中老人看到了，一脸怀念道：“啊，自从陛下当了皇帝，我好久没见过七郎捂耳朵走路了！”
仇大总管见了也很欣喜，把跟他学嘴“小主人回来很不高兴，许是陛下把他赶了回来”的属下骂得抱头鼠窜，“谁说陛下把他赶回来了？要是赶回来，七郎怎么会这样……”
侍卫和仆佣们比着传话，飞不多时，瑞王府生怕小主子再惹皇帝生气而凝起的愁云便一扫而空，众人皆恢复到以往的愉快。
李连山便是在众人的欣慰中闷闷不乐地在府里乱转悠，无论到哪，遇到个喘气地都是一张灿烂的笑脸，就连护院的恶犬，见了他也是吐着舌头，尾巴摇得飞快。
内院的美人们也都是柔情如水地冲他献殷勤，生了儿子后气势高涨有时让他受不了的曹氏见到他，也是非常的开心，说儿子会喊爹了，还把咧嘴笑得直流口水地儿子送到他跟前让喊他爹。
满腹心事烦得要死的李连山还得强装笑脸跟曹氏哄小孩，还得装得自然，免得脾气越来越大的曹氏又翻脸。
府里到处一派欢天喜地，这让心情极不高兴的李连山哪里受得了，但众人为了他的身体忧心已久，而且这欢喜也是因要是有个人能引得自己大发脾气，把心里这郁火撒出来就好了。
怀着这个心思，李连山跑去找颜箴，而颜箴因他去皇宫，想着过几天才能回来，所以打着交流医术的旗号，去太医院搜刮好药去了，因此李连山没能找到他，于是这肚子里的火有了发泄口，摔摔打打了半日。
颜箴回来时，李连山的郁火本已发泄得差不多，一见到他，又蹭蹭蹭地往上冒，指着他骂道：“你倒逍遥，出去也不说一声，你当这里是你自己的家？”
颜箴今天从太医院搜刮了几样急需的药物，心情正是好的时候，加之被李连山骂习惯了，也不发火，平静自若道：“我去寻了几味药，回来给你配药，”又凑到李连山耳边道：“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你若答应了我，这里可不就是我的家。”
李连山第一个反应便是向两边看有没有人听到他的话，第二个反应才是握拳往颜箴脸上砸。
颜箴一笑闪开，对着怕他们又打架紧张凑过来的老张齐道：“我也帮你寻到了药，你那咳嗽也能好一点了。”
老张齐大喜，偏还要推辞一下，“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哪天不定就死了，还治什么，把我家小世子调养好，我就是死了也开心。”
在这种情况下，李连山哪里还能再打人，打也打不到，所以收了手，气哼哼地坐到席子上，歪了脸瞪墙，又调过来狠狠瞪了颜箴一眼，然后看了眼堆满奈果杜梨的青瓷果盘，撇了撇嘴，从琉璃盘里拣了颗赤爪木（后世的山楂）吃了。
这红果子是他在西山大营时，同伴告知他的一种果子，味道酸涩，他不爱吃，但颜箴尝后，发现这果子虽不好吃，酸酸地倒挺开胃，因此留了心，每年秋天，让人去西山里采来一些，府里谁要是胃里不适不思饮食，吃几个开开胃。今日李连山回来没吃多少东西，又摔打了半晌，膳房便在果盘里添上几个新收的糖腌的赤爪木，借这酸甜，让他晚上好多吃几碗饭。
晚间李连山果然吃得多了，老张齐非常高兴，指挥小内侍收拾碗箸，又对颜箴道：“小世子晚上好蹬被子，你可小心看着，他蹬了你就给盖上，别睡死了让他着凉，小世子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好了点……”
罗罗嗦嗦说了一大堆。
颜箴先还说些“知道”“行”“和他这么久，哪天不帮他盖几回”之类的话，后来便不再说，和李连山眼对眼，均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好不容易等老张齐说完，李连山不等小内侍动手，亲自端了一碗水让他润润嗓子，张齐顿时激动不已，先是“不敢不敢”了半天，又夸李连山了半天，然后又骂了小内侍没有眼色了半天，直到李连山装着困倦，张嘴打了个呵欠，这才停住，扶着小内侍的肩膀颤崴崴地离开。
“你说你干嘛给他端水？害得他又说了这么久。”颜箴不高兴道。
“谁知道端了碗水又惹出他这么多话，早知道我才不端。”李连山也有些郁闷，随即反应过来，“你管我！想找打？”
“晚上别蹬被子，不然找根绳子把被子捆你身上。”颜箴立刻转移话题。
“就蹬，你敢捆我试试。”李连山继续不讲理。
你来我往争了好几句，直到颜箴把睡榻铺好，香薰好，帐幔放下，李连山这才伸直了手，让颜箴帮他宽衣解带。
看到颜箴蹲下来帮他脱靴子，又端过一旁备好的热水帮他洗脚，心情大好的同时还不肯罢休，道：“你干脆卖身入府算了，就在这凝幽苑当差，有你一个，我府里能省好些人。”
他说得没错，颜箴现在事事亲为，凝幽苑几十号人均无所事事，白天还好，能在院子里干些粗使活计，到了夜里点灯时分，就被颜箴全部赶走，偌大的凝幽苑只剩他二人。
颜箴头也不抬，随口应着“行”“好”，直到李连山恶作剧地把沾了水的湿淋淋地脚蹬到他的肩膀上，这才抬起头，望向喋喋不休说着可恶话的李连山。
“哎呀！”欺负人欺负得正开心的瑞王幼子突然发现看到的东西翻了个个，不由惊呼一声，叫完了才晓得自己被颜箴推倒在榻上。
“好吧，咱们算算账，从咱们刚认识不久，这些活计我就开始干了，一直到现在。伺候你的四个侍女八个小厮八个小内侍十二个仆人十六个侍卫一共四十六人就没什么差事，他们不干活还白拿着月钱，小世子先把我这些年的月钱给付了，我也不要多，一年十二个月一共六七年马马虎虎给我黄金两千两……”
“放屁！哪能这么多？他们这些年的月钱最多……最多……”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李连山根本不知道府内仆佣们的月钱几何。
趁他结巴的时候，颜箴道：“他们的月钱加起来不值黄金两千两，可我不同，我一个人干他们这么多人的活，还陪着你参军打仗，陪你四处掠财，他们可没有陪你去，你掠的那些财我可也没有要过，光那次跟着你三叔清宁王爷灭各路盗贼，你分给那些手下的财物就不止每人百金，说起来，我只要这黄金两千两还少了呢。”
这话说得倒是事实，李连山沉吟起来，也就没有顾得上追究颜箴把自己掀翻的事。
颜箴一边把水盆从榻边端开，等着明天收拾屋子的侍从们收拾，一边扯下搭在矮屏上的雪白布巾，帮李连山擦脚，嘴巴还不停，“此外，我还帮你看伤治病，每日推拿，还帮你府里这些人看病，这些财你也得给我付了，咱们熟人一场，我也不多要你的，随便收一点，你付给我黄金十万两即可。”
“啥？黄金十万两？你怎么不去抢！”李连山跳了起来，恶狠狠地伸出手，想要把这个狮子大开口的家伙给捏死。
颜箴身子一侧，躲过，振振有词道：“那年我帮逍遥筹集黄金，在他的青园帮人看病，一人十两黄金，这还只是诊费，不包医药。你呢，这么多年，又是受伤，又是遇刺，几次险些丧命，你自己算算，你的命可不比寻常人值钱？我可是你兄长亲口封的神医！”
言罢一幅洋然自得的表情，只瞧得李连山牙根痒痒的，一个虎扑扑了过来，“明明是个庸医，草包！”
这个虎扑只进行了一半，便被颜箴给治住，耳中只听得：“神医也罢，庸医也好，这账你得先给，然后我再考虑卖身入府，专门伺候你。你放心，这些钱我也不要，买来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全给你。”
这算是甜言蜜语吗？
比内院那些美人说得难听一百倍。
不过——
李连山心里却舒坦了，嘴角也微微地翘了起来，毕竟，美人们只会向他索取东西，颜箴却是把东西买来给他。
虽然只是嘴巴上说说，李连山心里告诉自己他是不相信的，也不稀罕颜箴的破烂，但用力挣扎的胳膊和腰肢慢慢地放松变软了，颜箴也不用使那么大的劲压住他了。
可是颜箴偏偏还要使劲压着他，仿佛不知道身子下面的人已经不再挣扎地想起来把他往死里打，继续道：“不过我的东西你可能瞧不上眼，等小九回来了，我想办法把他的东西弄过来给你。”
这下李连山是真的高兴了，李九的东西可都是宝贝，他虽然不贪财，但一想到李九财物少了以后的表情不由得眉飞色舞，高兴道：“好！先要他那块和田美玉，我要让逍遥帮我雕一套酒杯，还有那件冰蝉丝绡衣，夏天穿了凉快，那件白狐裘我也喜欢，把它弄过来！”
“小九会哭死的。”
“就是要他哭！这个铁公鸡，也不知从我这弄走多少好玩意儿，我才要他几件，他就心疼的。哼！这次从岳国回来，又不知道发多少财！咱们给他全弄过来！”李连山两眼发亮地道，然后眼神又黯淡下来，“也不知无忌他们又打了多少地方，我要是不回来就好了……”
想到自己遇刺回来养伤，无法继续领军打仗，沮丧起来，用力一推，“起来，压死我了。”
颜箴道：“瞧，没我就不行吧？要不是你把我赶走，咱俩一直在一起，你就不会遇刺不会中毒，就算中了毒我也能想办法快些帮你解毒，你这会就还会留在岳境东征西讨，让天下人都知晓你的威名。”
李连山本来“呸呸呸”“放屁放屁放屁”地骂着，听到后面两句话，脸上露出悠然神往的神情，过了一会，骂道：“老子就算回来养伤，天下人也知道老子的威名！我也是灭掉好几个国家的……人。”
他本来想说大将军，可他的军阶还没升到将，虽然灭岳时统领三军，可军衔还只是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只好临时改了口，脸上露出悻悻之色，又开始找茬，“都是你没用，草包！”
这次回来颜箴脾气好多了，但在这三番五次的挑衅找茬下，再好的脾气也要化做烟云，坐起来，眯着眼睛跟李连山瞪过来的眼睛对视。
“干吗！”仗着自己武功高的人不知死活地继续横。
“收拾你！”武功虽然比不过别人但一手点穴却无人能敌的人趁人不备出手，让武功高的人顿时如落网之鱼，然后伏下身去，堵住那张不时说出气人话的红唇，惩罚性地噬咬。
红唇下的雪白牙齿伺机要咬时，一句“你敢咬我试试，明天让你没脸见人”成功地打消了念头，穴道被制，再高的武功也没用，李连山只能再一次被颜箴肆意地亲吻抚摸。
“你他娘的，明天老子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把你剁碎了喂狗！”
李连山徒劳地在心里咒骂。
慢慢地，他连在心里骂也骂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6章 第 3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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